第426章 漩涡
伊丹是最后一个踏入主宅的人，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穿过了某种界限，那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无法向其他人证明。
大厅中寂静地有些渗人，只有水滴掉落在地面的声响。
抬头望去，天花板的缝隙中向外渗出清澈的雨水，将红绿相间的地毯打湿。
光凭声音判断，漏水的位置就远不止这一处。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怎么这么安静，连人都没有。”
就连肖尔的说话声都能够在整个大厅中清晰的回响。
“不对！”
列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可身后的大门却在几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关闭，无法打开。
稍微一个用力，手中的握把断裂，他也猛然向后退了几步。
“难怪没有人出去，哼！”列文一把甩下把手，愤怒地看向木拉索托斯，“你刚才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
伊丹和凯丽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位骨盔骑士，满脸都是茫然的模样。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触发了什么条件，也许是某种隐藏任务，我能怎么说？”
他还是保持着那张木讷的面容，也不过多的进行解释，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连伊丹也不能确定，他开始有些明白缪特口中所说的游戏了，越是简单的游戏规则，越是开放的内容，就越能得到丰富的游戏体验。
每个人都有可能抱有着自己的任务，而每个人的任务都有可能对区域产生影响，同样，每个人的行为也会导致结果发生改变。
重点在与，变量的增多，次数的减少，从而导致了极大的不确定性，而代价，却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
在短暂的争辩过后，队伍中的意见最终还是达成了统一，由索托斯带头，走他之前走过的路径，按照顺序对整个住宅进行探索。
庄园的主人似乎对怪异生物有着特别的兴趣，一般的大户人家，家中摆放的多半是动物的雕像，有兴趣的人可能会变成西洋棋，武器之类的摆设。
至于教徒，多半会选择骑士，天使，甚至是神，或者恶魔的雕像，还算是比较常见。
可是这位主人的品味，似乎就有点诡异了。
一团果冻似的巨大凝胶状物体，黑色的汁液从上方留下，果冻状的囊里膨胀着蓝色的脉搏纹路，狮红色的卷须在球茎状的身体下面蠕动。
石质的雕像在他那精巧的上色之后，仿佛重现了它们当时的荣光，对，我只能用这个词去形容。
它被摆放在最接近大厅的房中，独自屹立在房间的正中，地面上无数的线条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伊丹甚至怀疑，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雕塑。
房中的每一处墙面都有不同的挂画，即使房中没有雕像也是如此。
“至于挂画的价格······”
肖尔摇了摇头，显然只是平常在集市上就能买到的货色，准确的说，这些画作本身或许连一点艺术价值都没有。
缺乏准确的配色，合理的布局，以及特殊的意境，就比如说眼前这个用蓝色勾画出来的漩涡，在油画中也只能算是一个残次品。
“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会把这样的东西挂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丹伸出手掌，似乎想要触碰画作上的颜料，这并不是一种良好的行为，因为任何的汗水与碰触，都会对画作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只是这些画作并不重要，所以他们才毫不在意。
奇怪的是，无论伊丹怎么伸手，都无法碰触到眼前的画作，仿佛它们两者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近。
直到伊丹将手臂完全伸长，他才感觉到，自己所站的位置离《漩涡》过于遥远。
轻抬小腿，慢慢地向前行进，他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旋转的水流流向漩涡的中心，清亮的颜色变得深沉，粘稠，汇入中心的漩涡之中。
那是一个黑洞，同样，也是一个深渊，它似乎想要将所有人卷入其中，无形的力量更是吸引着人们神往。
“诶，发什么呆呢？”
伊丹回过神来，此刻他正站在《漩涡》画作的面前，双手插在胸前，一动不动，他根本没有伸出手掌，也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需要抬起小臂，就能轻易地碰触到画布。
“有点出神了，这幅画看上去还不错。”
伊丹转过头，看向窗外。
“是吗？”凯丽皱着眉头将视线固定在了画作之上，“我看它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女生不懂得欣赏吧，伊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周围的水滴声变得更加清晰，就好像耳朵凑在水龙头旁听到的声响。
伊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一地晶莹的水滴落在了雕像之上，抬头望去，房顶却没有任何被水浸泡过的痕迹，只有凭空出现的水滴从天花板上落下，浸透了整个雕像。
“去别的地方吧，这里好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伊丹看了一眼画框，它与墙面之间没有任何的缝隙，显然，这些画作并不是挂画，而是在墙面粉刷之前便安装在了上面，甚至有可能镶嵌在墙面之内，无论是带走还是更换，都需要花好大的功夫。
“各位······”
另外两人也如伊丹一样，深陷在各自面前的画作之中，双手抱在胸前，唯独木拉索托斯，呆呆地看向窗外，看向那漆黑的夜，好在广场周围满是点燃的灯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黑暗。
低沉的声音在主宅中响起，音调上下浮动，持续而深远，由高到低，随后由低到高，依次往复。
刚开始伊丹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它出现的意义，直到它重复的时间越来越短，音调的范围越来越小，直至固定在一个细微的范围之内。
他终于能够听出，声音并不只有一个，而是两个，其中一位离他很遥远，但就在主宅之中，另一个，就在他的身边，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肖尔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