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彼此找不到 思念办不到(10)
大概是因为羊肉吃得太少,酒又喝得多了些,王安樾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太好。还没等李乘风离开,他就瘫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头下垫了两个枕头,身上搭了床被子,他背对着门侧身卧着,一闭眼,晕晕乎乎、似梦非梦。
不知过了多久。
赵小玫爬到床上来,伸手从他后背紧紧抱住他,一张小嘴贴到他耳根处,软软糯糯地说着:“安樾,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我就是闲着没事干,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李乘风来了之后,我就去厨房给他帮忙了。”她暖和滑嫩的小手有意往他衣服里钻,王安樾懒得睁眼,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清冷地说:“我想安静睡一下。”
赵小玫这次没有死缠烂打,她缩回手,说:“那我去外面看电视。你什么时候安静好了,想说话,就叫我。”
王安樾没吱声,他是真的困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凌晨一点多。
卧室外的客厅有细细沙沙的声音。
他起身,打开门,看到是电视机没关,屏幕满是黑白的雪花点,而赵小玫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关掉电视机,然后俯身想将她抱回床上睡。
谁知他刚弯下腰,她竟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他直起身子,说:“去床上睡。”
她不等他转身走开,急忙忙伸手抱住他的大腿,整个人贴上去,撒娇地说:“你抱我。”
不到六点,王安樾又醒了。
他打开床边的小台灯,房里升起一团光亮。
身旁的赵小玫因为睡姿不当,鼻息间吐出轻微的呼噜声,豆黄色的光一点点洒在她露在被子外的大半张脸上。她算是个标致的美女,只是平日里总爱化浓妆,反而遮掉了身上的纯净。
王安樾发了会儿呆,有点想抽烟。家中的存货几乎都被赵小玫不经他同意地拿去送给李乘风了,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阵,才在一件外套口袋里找到一包开了封的黄盒芙蓉王。
他去客厅找打火机,找到后干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烟来抽。
他是参加工作后开始抽烟的。起初是因为同事递烟,他一个新人,身边尽是些老烟枪,三番几次地拒绝,只怕会落得一个格格不入的帽子。后来事情多,有时忙得焦头烂额或是半夜三更需要提神,就慢慢抽了起来。家中的男性都是抽烟的,所以没人让他戒烟。其实在抽烟这一事上,他并不怎么上瘾,只不过近来抽得比较勤。
一支烟燃尽后,他又点了一支。猩红的小火点燃起来飘出几缕烟雾。他看着这烟雾,忽地发现电视柜左边的角落里也有一点波光似的红色。
那角落有些窄,他从阳台拿了衣杆俯身在地上将那点波光红从角落里拨拉了出来。
原来是赵小玫之前戴在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她摘下来摔到地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仿佛忘记了这个画面,以及很多别的画面。
此刻,这枚戒指就在他的手指间,他借着窗外的路灯,细细看着它。他对珠宝首饰没有研究,只在办案中见过一些,他判断不出它的具体价值,但看上去是一枚好货。
李乘风说,那些首饰或许是谢长思的老公买给她的,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的同学、朋友包括同事,大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结婚。像他和李乘风这种年过二十八还没有成家的,在旁人嘴里,是大龄男青年。而女性结婚,则要比他们再早上个一两年才算是符合大趋势。谢长思比他小不了多少,又是人群中一眼能望见的美人,想必这些年的追求者甚多,纵使还没有结婚,大概也已攀折他人手。
他将戒指放回到绒布袋里,把它们一并锁到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然后换了衣服,洗漱出门。
时间还早,他先到巷口的粉馆吃了碗杂酱粉,又把这段时间嗦粉记账的钱跟老板结了。
在局门口,他遇上正吃着包子豆浆的胡小龙。
胡小龙告诉他:“我昨天回来的晚,你已经走了,就没打扰你。你让我去查的那个人,确实有问题。”
王安樾听胡小龙细细说了所有事后,交代胡小龙:“你找个生面孔,悄悄跟他两天。上次你也看了现场,我总觉得这事不是一个人干的。”
胡小龙好奇:“樾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冯波有问题?”
王安樾告诉他:“我找了吴陆,他把东西还给我了,但不肯交人,说是个老实人为了老母亲第一次犯事。他身边那些人,看着最老实的只怕是最不老实。”
胡小龙连连摇头叹气:“他这眼睛瞎得够厉害,也不知道到底靠什么混到现在的。”
王安樾低声说:“这个事你先别声张,等抓到了人,再把东西拿回来一起结案。免得上头又要给我警告,说我不安规矩办事。”
胡小龙嘿嘿一笑,说:“按规矩办事的话,大概货都出手了,人还没找到。”
午饭后,王安樾接到袁家晖的电话。
袁家晖在烟草局上班,此刻闲着无事,说要与王安樾商量同学聚会具体细节。王安樾没这心思,说一个满脑子都是主意的人,用不着别人贡献点子。袁家晖哈哈大笑,又说起吴倩楠老爸的手术做完了,挺成功的。
王安樾想起之前说要与李乘风一道去医院探望吴老师,于是给李乘风打电话。
李乘风正在去G省的路上,后天才回。王安樾估计自己接下来几日都有任务,抽不出空,便告知李乘风自己先去医院探望。
临近年关,医院仍是一片兵荒马乱。
未免吴倩楠讲客气谢绝前来探望,王安樾人到了医院才给她打电话。
结果吴倩楠去了河西办事。她在电话那头笑着打趣他:“你如今讲究了很多嘛。”
他笑着回应:“人大了,总是要比以前懂些礼数吧。”
她把吴老师所住的楼层和床号告诉他,又说:“你别急着走,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他说:“这可不凑巧。晚上得去我姐家吃饭,我爸妈都在。”
去到住院部,按吴倩楠说的,王安樾很快看到了吴老师,还有吴妈妈。
吴倩楠的爸妈都是老师,一个教高中地理,一个教初中地理。他们都还记得王安樾,见他客客气气拎了两袋子水果和营养品来探望,很是高兴。
吴老师元气还没回复,吴妈妈话却是很多的。她与王安樾闲扯聊了一阵,随口问他:“结婚了吧?”
王安樾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说:“还没。”
吴老师对这事有些兴趣,插话告诉吴妈妈:“他读书的时候就招女孩子喜欢,肯定是挑花眼了。”
吴妈妈连连点头,笑着对吴老师说:“可不是嘛,咱们小楠以前就挺喜欢他的。”
吴老师附和着说是。
王安樾更加尴尬了,这老两口的思想倒是挺开放的,当着他的面,说起自家女儿情窦初开的往事,还真是一点都不扭捏。
从医院出来,王安樾直接去王安静家。
王妈上午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她和王爸就回Z市了,今晚叫上赵小玫一起吃顿饭。
赵小玫早早就到了,她在厨房窗户看到王安樾骑着摩托车来了,一蹦一跳下楼去接他。
王妈近来吃了两场喜宴。她眼见着身边的朋友都当了奶奶,期盼着王安樾成家的心思便又沉了一些,所以也比从前更看重赵小玫一些。今天曾友辉有事不在家,只得她一人忙活一天,做出了一大桌子好菜。
赵小玫对别人的态度多数时候是倨傲,可只要在没发脾气的情况下,对王安樾的家人却十分地热情,甚至有点刻意讨好的意思。
大家吃吃喝喝,还挺热闹。
只有王安樾看出曾泽霖不太对劲。他联想到前几日曾泽霖被到底告不告白这个问题所困扰,现下看,大概还没解决。他故意调侃道:“怎么回事?油焖大虾不吃,红烧肉也不动筷子,想什么呢?”
曾泽霖十分怨念地瞥了王安樾一眼。
王安樾噗嗤一笑。
王爸倒是正经关心起自己的外孙,问:“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王安静却是个不客气的妈妈,直接揶揄自己的儿子:“他一个学习成绩常年游离在中下层的学生,能有多大压力啊?我和他爸从来都没指望他能考上一个好高中。”
王安樾笑得更欢了:“你也太看不起你儿子了吧?”
王妈瞪了王安静一眼,然后和颜悦色地对曾泽霖说:“别听你妈的,男孩子都是到最后才发力。你舅舅初一初二成绩也很差,到初三才有起色。”
王安樾故意点头承认,却又说:“是挺差的,也就年级前五十吧。”
王安静拆穿他:“你读的那个初中不行。”
王安樾反问:“说得好像你不是在那个初中读的。”
赵小玫好奇:“你们读的什么初中啊?”
王妈说:“我们厂的子弟学校。”
赵小玫没完全明白。
王安静接着告诉她:“我妈以前在天鑫机电厂当会计。他们这个机电厂在全国都挺有名的,不过你没涉足这一行,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赵小玫问:“子弟学校的话,同学之间岂不都是熟人?”
王安静却说:“也不是,大半吧。厂区很大的,职工特别多,职工子女就更多了。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一个年级有四个班,每个班六七十号人,我估计安樾他们更多。”
赵小玫算了算,而后说:“那是挺多人的。”
王妈又说:“后来我们搬了家,安樾在中考的时候超常发挥,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就没再去那里上学了。”
大家的关注点很快从曾泽霖身上转移到别处,但王安樾仍不罢休。
饭后,曾泽霖早早回房温习功课,王安樾端了水果去打扰他。
一进屋,关上门,王安樾便问曾泽霖:“怎么?还没跟人家吐露心迹呢?”
曾泽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他:“都怪你。”
王安樾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追问:“被拒绝了?”
曾泽霖哼哼了两声:“丢人!丢死人了!”
王安樾走到他身后,在床边坐下,好言安慰道:“多大点儿事。相信我,被拒绝比你藏着不说要强得多。至少被拒绝以后,你就不会再时时刻刻想她了,就算很多年后再遇到她,也可以把现在这点儿事当成个青春期的笑话。”
曾泽霖仍是怨他唆使自己告白,又是哼哼两声,道:“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王安樾强忍住自己的笑意,问他:“压岁钱多给你两百也不说话吗?”
曾泽霖顿了片刻,突地扭头,模样虽还是气鼓鼓的,但明显对他提出的条件心动了,他说:“多给三百。”
王安樾嘿嘿一笑,答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