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献与简牍所见汉代丝织品种类
较先秦时期而言,汉代丝织品种类有明显增加,仅文献所见即达三十余种。现就文献及简牍所见秦汉丝织品的种类作分别阐述。
(一)传统文献所见汉代丝织品种类
1.锦、绣
锦,是一种具有彩色花纹的熟丝织物,汉初盛产于襄邑。《说文》曰:“襄邑织文也。”[3]《续汉书·舆服志》云:“襄邑岁献织成虎文。”《陈留风俗传》亦云:“襄邑睢、涣之水出文章,故曰黼黻藻锦,日月华虫,以奉天子宗庙御服。”西汉后期至东汉时,蜀锦开始突起并迅速盛行。扬雄《蜀都赋》云:“锦布绣,望芒芒兮无幅。”山谦之《丹阳记梦》曰:“历代尚未有锦,而成都独称妙。”当时成都生产的蜀锦,价如黄金。刘熙《释名》曰:“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皇亲国戚、官僚地主无不以衣锦为时尚。[4]《后汉书·王充传》载:“今京师贵戚,衣服饮食……皆服文组彩牒,锦绣绮纨,葛子升越,筩中女布。”[5]此外,锦也成为朝廷赏赐外族与海外贸易的主要物品。如文帝时,给遗匈奴“锦袷袍各一……绣十匹,锦三十匹”。[6]武帝元狩六年(前117年),赐“蛮夷锦各有差”;[7]东汉赐乌孙“大小昆弥以下锦帛”[8]等。在古丝绸之路上的新疆民丰县东汉合葬墓中,出土有汉代“万世如意”锦袍和“延年益寿宜子孙”锦袜、锦手套、锦枕头等[9]。敦煌地区也出土5件汉代绿地云气菱纹锦。[10]
绣,《说文》曰:“五采備也。”《考工记》云:“画绘之事襍五采,五采備谓之绣。”可见,绣是一种平纹底、斜纹或平纹面,具有两种色彩的经丝显花织物,属高档丝织品。[11]汉代绣的官营生产机构常为东、西织室和齐三服官,用于制作祭服。史载东、西织室织作“文绣郊庙之服”;[12]齐地“俗弥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13]武帝置绣衣御史,衣绣衣以示尊宠,绣衣逐渐成为执法者身份的象征。[14]长沙马王堆一号墓出土一种汉代“铺绒绣”,用于装饰内棺。[15]
2.罗、纨、绮、绫、缟、纱、缇
罗,《释名》云:“文疏罗也。”《汉语大词典》解释为“稀疏而轻软的丝织品”。纨,《说文》曰:“素也。”段玉裁注云:“素者,白致缯也。”《释名》曰:“纨,涣也,细泽有光涣涣然也。”可见,纨是一种细致、柔滑有光泽,类似于素的白色薄绸。两汉时期,罗、纨同为专供皇亲贵戚消费的高档丝织品。《盐铁论·散不足》云:“夫罗纨文绣者,人君后妃之服也。”武帝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上层消费的引导,人们争相以罗、纨为服饰。[16]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商人纷纷贩卖罗、纨,以致“国用尽于罗纨”。[17]汉代罗出土实物较少,仅敦煌出土过一件湖绿色四经绞罗,质地轻柔、精美。[18]
绮,《说文》曰:“文缯也。”段玉裁注曰:“谓缯之有文者也。”据此,绮是一种绣有花纹的丝织品。汉初,禁止商人“衣锦绣、绮縠絺纻罽”,[19]衣绮成为身份高贵的象征。绮同锦、绣、纨等一样,属高档丝织品,生产时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故两汉皇帝屡次诏令禁止。如成帝永始四年(前13年),下诏“被服绮縠……申敕有司,以渐禁之”。[20]和帝元兴元年(105年),诏令“织室锦绣、冰纨、绮縠玩弄之物,皆绝不作”。[21]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了两件“信期绣”绮袍,色泽光鲜、精美,历经数千年而不衰。[22]
绫,《说文》曰:“东齐谓布帛之细者曰绫。”《释名》云:“绫,凌也,其文望之如冰凌之理也。”可见,绫是一种表面细腻光滑、亮丽透明的超薄丝绸,类似于冰凌,属高档丝织品,常被贵族子弟用于织作服饰。《汉书·叙传》引师古云:“绮,今细绫也。并贵戚子弟之服。”[23]此外,两汉尚书郎夜宿留台时,由中官供给青缣白绫被,加以优宠。《汉官六种·汉官旧仪》载:“中臣在省中皆白请,其宦者不白请。尚书郎宿留台,中官给青缣白绫被或锦被、帷帐、氊褥、通中枕,下天子一等。”“下天子一等”足见绫的使用等级非常高。
缟,《说文》曰:“鲜色也。”《汉书·食货志》引颜师古曰:“缟,皓素也,缯之精白者也。”[24]缟是一种未经染练、白色的精美丝织品。秦汉时期,鲁地生产的缟最为出名,俗称鲁缟。《汉书·韩安国传》注引师古曰:“缟,素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为轻细,故以取喻也。”[25]刘向《说苑》亦云:“鲁人身善织屦,妻善织缟。”汉代,缟常被用于织作避灾服和丧服。如项羽杀义帝,高祖刘邦“亲为发丧,兵皆缟素”;[26]顺帝时(128年)茂陵园寝灾,“帝缟素避正殿”。[27]
纱,是一种经纬线稀疏,带有小孔的丝织品。《汉书·江充传》注引颜师古曰:“纱縠,纺丝而织之也。轻者为纱,绉者为縠。”[28]其常被用于织作虎贲、羽林、郎官等武将朝服。《后汉书·舆服志》载:“五官、左右虎贲、羽林、五中郎将、羽林左右监皆冠鹖冠,纱縠单衣。”[29]除此,纱还常被用来纺织纱帐,用于隔开内外堂。如东汉马融,“常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30]湖南省博物馆陈列了一件出自长沙象鼻嘴一号西汉墓的方目纱;[31]江陵凤凰山一六八号汉墓亦出土两件经线极细的绉纱冠。[32]
缇,《说文》曰:“帛丹黄色也。”《史记·滑稽列传》注引顾野王云:“缇,黄赤色也。厚缯也。”据此,缇为丹黄色(或赤黄色)的厚缯。《睡虎地秦墓竹简·封诊式》记载有一件秦代处罚偷盗“缇覆(复)衣”的案例。[33]至汉时,缇常被用作武士之服。《文献通考·王礼考》引《两朝舆服志》载:“缇衣,古兵服之遗色。”汉代执金吾下有缇骑,他们所着服饰即为缇所织。[34]除此之外,缇还常被用于皇帝大丧、祭祀等场合。如《后汉书·礼仪志》载:“登遐,皇后诏三公典丧事。……守宫令兼东园匠将女执事,黄绵、缇缯、金缕玉柙如故事。”注引《汉旧仪》曰:“帝崩,含以珠,缠以缇缯十二重。”[35]
3.缣、绢、练、素、缕、绨、缦
缣,《说文》曰:“并丝缯也。”《释名》云:“缣,其丝细致,细致染缣为五色,不漏水也。”可知,缣为双经双纬的粗厚织物,容易染成五色,纹理较密。汉缣的标准尺寸为“幅广二尺二寸,长四丈,重廿五两”,[36]秦时幅广则为二尺五寸。两汉特别是东汉时期,缣常被用作一般等价物,代替金属货币在市场上流通,消费量大,使用范围广。[37]
绢,《说文》引段玉裁注云:“缯色如麦茎青色也。”又《释名》曰:“绢,其丝厚而疏也。”据此,绢是一种厚而疏的青色平纹织物。绢,秦及西汉所见不多,东汉时被用于织作谒者服。《汉官六种·汉官仪》载:“谒者皆著缃帻大冠,白绢单衣。”此外,绢也常被作为礼品,用于礼赠。史载东汉南阳太守杜诗病卒时,光武帝即“诏使治丧郡邸,赙绢千匹”。[38]至三国,曹魏租庸调始调绢为税。《三国志·魏书·何夔传》载:“是时,太祖始制新科下州郡,又收租税绵绢。”[39]在出土实物方面,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有“乘云绣”、“信期绣”绢单衣等;[40]湖北荆州谢家桥一号汉墓亦出土数个褐红色绢囊袋。[41]
练,《说文》曰:“湅缯也。”段玉裁注云:“已湅之帛曰练。”《释名》曰:“练,烂也,煮使委烂也。”《淮南子·说林篇》引高注曰:“练,白也。”据此,练是经过煮熟、淘洗的白色丝织品。西汉中后期至东汉前期,河西地区练的价格在490~1200钱∕匹,波动较大。
素,《说文》曰:“白致缯也。”郑玄校注《襍记》曰:“素,生帛也。”《释名》云:“素,朴素也,已织则供用,不复加巧饰也。”因而,素是一种没有经过任何练染的天然白色生帛,常被用于织作祭服和丧葬之服。《论衡·异虚篇》引《皇朝义疏》曰:“衣素积裳,是乡大夫之祭服也。”《汉官六种·汉仪》载东汉阴皇后崩,“女侍史官三百人皆著素,参以白素”。《居延汉简》记载素的价格大致在700~1000钱∕匹。
缕,《说文》曰:“丝也。”段玉裁注云:“此本谓布缕,引申之丝亦名缕。”从字义上讲,缕由丝和娄组成,应该是由双股或多股丝搓成的丝线,如《汉书·五行志》注引颜师古曰:“线,缕也。”[42]《居延汉简》载有鹑缕、绛缕、白缕三种不同品种,其中鹑缕为1000钱∕匹,绛缕、白缕均为500钱∕束。
绨,《说文》曰:“厚缯也。”《释名》云:“绨,似虫之色绿而泽也。”可知,绨是一种厚实、带有绿色光泽的丝织品,常产于鲁、梁地区。《管子·轻重篇》云:“鲁梁之民俗为绨。”绨除本身具备的绿色外,也常会被印染成别的颜色。如文帝时,赏赐匈奴“赤绨、绿缯各四十匹”。[43]“赤绨”即红色的绨。较锦、绣、绮等高档丝织品,绨则略低一级。如文帝为崇尚节俭,“身衣弋绨”。“弋绨”即一种黑色的绨。中下层平民百姓所着之服,也常由“素绨”织成。
缦,《说文》曰:“缯无文也。”据此,缦为一种没有纹饰的丝织品。《春秋繁露·度制》云:“古者天子衣文,诸侯不以燕,大夫衣綧,士不以燕,庶人衣缦。”可见,先秦时,缦为平常百姓所穿服饰。秦代,禁止以缦、锦作为原料编制鞋履。《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曰:“‘毋敢履锦履。’……以锦缦履不为,然而行事比焉。”[44]并置专门的官吏管理缦的生产,《秦封泥集》收录有秦“左织缦丞”印信。[45]据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赐律》载,汉初爵公乘以下为“缦表”,五大夫以上升为“锦表”,可知缦使用等级低于锦。[46]不仅如此,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还规定,官吏死亡时,所赐“官衣”中“常(裳)”用缦只能二丈。缦虽不及锦金贵,但匈奴等周边少数民族对汉生产的缦非常喜爱,且价格昂贵,“一端之缦”可换匈奴“累金之物”。
4.、、织成、纯、绶、绋、缋、绘、、
,《说文》曰:“大丝缯也。”是一种用大丝纺织成的丝织品,常用于婚庆之时。《盐铁论·散不足》曰:“茧缣练者,婚姻之嘉饰也。”
縠,《说文》曰:“细缚也。缚,白鲜色也。”《释名》曰:“縠,纱也。”《汉书·江充传》注引颜师古云:“纱縠,纺丝而织之也。轻者为纱,绉者为縠。”显然,縠为质地纤细透明、轻薄如雾、表面起绉的白色丝织品,类似于纱,故有纱縠、雾縠之称。东汉五官郎、虎贲、羽林等武将官服常以毂为原料,《东观汉记》载:“五官、左右虎贲、羽林、五中郎将、羽林左右监皆冠鹖冠,纱縠单衣。”汉齐三服官还生产过一种“方空縠”,专供宫廷使用;[47]除“方空縠”外,还有“五采縠”,东汉乐舞人所戴方山冠即以“五采縠”为之。[48]
织成,指在汉代出现的以经纬交织为基础,并以彩纬挖花的实用装饰织物,是从锦分化出的一个品种,既有瑰丽的花型,又可直接供织作之用。两汉时期,织成由襄邑服官负责生产,常用于织作乘舆刺史、公卿百官朝服。《后汉书·舆服志》曰:“衣裳玉佩备章采,乘舆刺史,公侯九卿以下皆织成,陈留襄邑献之云。”皇后所穿裙服也以织成为之,《西京杂记》载:“赵飞燕立为皇后,其弟上遗织成裙。”织成,有时也称“偏诸”。《汉书·贾谊传》注引颜师古曰:“偏诸,若今之织成。”至今为止,尚未出土汉代织成实物,只有江陵马山战国墓出土了一件用于衣袍领缘或腰袢的纬起花织物——偏褚(织成),幅面宽2.1~6.8厘米,可作一鉴。[49]
纯,即缁也。《史记·五帝本纪》引司马贞《索隐》曰:“纯,读曰缁。”缁,《说文》曰:“帛黑色也。”据此,纯为黑色一类的丝织品。史载西汉末,王莽兵败时所穿“绀袀服”,即为纯所织。[50]
绶,《说文》曰:“韨维也。”《后汉书·舆服志》云:“韨佩既废,秦乃以采组连结于璲,光明章表,转相结受,故谓之绶。”[51]可见,绶指一种以“采组”编制,用以系佩玉、官印等物的丝织品。两汉不同秩级的官印配绶的颜色亦不相同,《后汉书·舆服志》曰:“各以其绶采色为组缨。”[52]皇帝佩“黄地六采绶”,公卿百官的佩绶分别为紫绶、青绶、墨绶和黄绶,加官及不入品级的胥吏无印绶。[53]
绋,通“绂”,指系印章或佩玉的丝带。《汉书·丙吉传》载:“临当封,吉疾病,上将使人加绋而封之。”注引颜师古曰:“绋,系印之组也。”[54]
缋,《说文》曰:“织余也。”段玉裁注云:“织余今亦呼为机头,可用于系物及饰物。”《汉书·食货志》注引颜师古曰:“缋,绣也,绘五彩而为之。”据此,缋指一匹丝织物的两端,色彩鲜明、具有五彩花纹的“机头”。它既可用于系物,亦可用作装饰。据载,武帝时发行的白鹿皮币即“缘以缋”,值四十万。王莽时,侍郎所穿白布单衣方领也由赤缋所织。[55]
绘,《说文》曰:“会五采绣也。”《小尔雅·广训》云:“杂彩曰绘”,指一种绣有五彩花纹的丝织品。宣帝甘露三年(前51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所赐丝织物中就有锦、绣、绘等数千匹。
縰,《汉书·扬雄传》注引颜师古曰:“縰,韬发者也。”[56]《汉书·元帝纪》又引颜师古注曰:“縰,即今之方目纱也。”[57]可见,縰为古代用来束发的丝织品,类似于方目纱(纱的一种)。汉代齐三服官生产并将縰春献为“首服”,《汉书·元帝纪》注引李斐曰:“齐国旧有三服之官,春献冠帻縰为首服。”[58]
縓,《说文》曰:“帛赤黄色也。”《尔雅·释器》云:“一染,谓之縓。再染,谓之赪。三染,谓之纁。”据此,縓为一类只经过一次染色的,呈赤黄色的丝织品,常用于丧葬之时。《礼记·间传》云:“斩衰三升。既虞卒哭。……练冠縓缘。要绖不除。”《后汉书·东海恭王强传》载:“母卒,皆吐血毁眦。至服练红。”注引《礼记》曰:“练衣黄裹縓缘。”[59]
5.绡、絮
绡,《说文》曰:“生丝也。”段玉裁注云:“一曰缯名,已湅之缯曰练,未湅之丝曰绡。”据此,绡是一种以生丝织成的丝织品,既可指缯名,也可指生丝。同纱一样,绡稀疏多空,薄而透明,常被织成夏服,供汉代统治者使用。《汉书·元帝纪》注引李斐曰:“齐国旧有三服之官。春献冠帻縰为首服,纨素为冬服,轻绡为夏服。”[60]西汉中后期河西“绡丝”价格大概为217钱/斤,而一般生丝价格在65~350钱/斤,“绡丝”居其中上,属中高档丝织品。
絮,《说文》曰:“敝緜也。”段玉裁注云:“緜者,是之谓絮,凡絮必丝为之。”照此解释,絮应该是没有经过缫纺的生丝,常被用作填充绔、袍等衣物,以起到保暖的作用。《睡虎地秦墓竹简·封诊式》载:“乙以迺二月为此衣,五十尺,帛里,丝絮五斤裝(装)。”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赐律》亦载:“赐衣者六丈四尺、缘五尺、絮三斤,襦二丈二尺、缘丈、絮二斤。”《居延汉简》所见絮的种类有絓絮、堵絮、络絮、县絮、襄絮、河内第十六辈丝絮等,不同品种的絮价格相差较大。如河内第十六辈丝絮价格为64.59钱/斤,县絮则高达327.27钱/斤,两者相差262.68钱/斤。
6.缯、帛
缯、帛,汉时对丝织品的统称。《汉书·灌婴传》引颜师古注云:“缯者,帛之总名。”[61]两汉时期对生产缯、帛的幅度有严格规定,“贩卖缯布幅不盈二尺二寸者,没入之。”[62]汉初缯、帛价格大致在920钱/匹,中后期河西地区为823钱/匹;从西汉初期到东汉建武初年,缯、帛的价格维持在200~1000钱/匹,并呈现出明显的递长趋势。仅就汉简所见,帛存在河内廿两帛、第廿六两帛两种不同品种,且价格相差较大,前者为后者的1.5倍。[63]
(二)出土简牍所见汉代丝织品的种类
汉简所见丝织品的种类大致有缣、素、练、缕、絮、絣、缥、孝终等,其中缣、素、练、缕、絮上文已考。现只就前文未述及的絣、缥、孝终三种丝织品,再作考述。
1.
絣,见于《敦煌汉简》838(A)。《说文》曰:“絣,氐人殊缕布也。”段玉裁注云:“殊缕布者,盖殊其缕色而相间织之。”氐人,两汉时生活在武都郡。[64]可见,絣原指氐人用杂色缕织成的丝织品。《敦煌汉简》载莽新时,絣价格为370钱/匹,是同时期、同地区帛价格的一半左右,属中低档丝织品。
2.缥
缥,《说文》曰:“帛白青色也。”《释名》云:“缥,浅青色也。有碧缥,有天缥,有骨缥。”据此,缥是指一种青白色(或浅青色)的丝织品,按照颜色的不同,可分为碧缥、天缥和骨缥三类。缥,见于《居延汉简》284·36,价格为800钱/匹,不算高,位列中等。
3.孝终
孝终,见于《敦煌汉简》776:
捐之道丈人前所卖宅耿孝所,贾钱千六百,今取孝终一匹六百卌,酒一石八斗直二百七十,复卖。
《说文》曰:“孝,善事父母者也。终,絿丝也。”从字面理解,孝终应指敬奉给父母、长辈或祭祀祖先时穿戴的一类丝织品。南北朝时,北齐有孝终里。史载陆卬“以父忧去职,……兄弟相率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朝廷深所嗟尚,发诏褒扬,改其所居里为孝终里”[65]。可见,“孝终”二字取义于忠孝父母。据简文“六百卌”知该简为西汉中后期简牍,此时河西地区孝终价格为640钱/匹,与缣价持平,属同档次丝织品。[66]
综上,两汉时,各类丝织品统称缯、帛,就文献与简牍所见,可分为锦、绣、罗、纱、缦、纨、缟、缣、绢、绡、练、绮、、绫、绨、素、缇、縠、絮、织成、纯、缕、绶、缋、绘、绋、縰、縓、絣、缥、孝终等三十一种不同品种。当然,汉代的丝织品种类远不止此,以上仅为笔者目之所及,定存不少遗漏,盼有更多材料发现,对此加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