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气环境的资源属性

人类、动植物和资产长期暴露在大气中，对大气中的污染物具有一定的耐受能力。当大气中的污染物达到一定浓度，超过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耐受能力时，就会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从而产生大气污染。也就是说，大气中污染的浓度，是衡量大气污染程度的关键指标。全面理解大气污染问题，至少应该明确以下几重含义。

第一，只有排放到大气中的污染物才会造成大气污染，真实生产中即使产生了能够污染大气的污染物，如果没有排放到大气中，也与大气污染无关。所以，我们常说的污染物排放强度，实际上是指排到大气中的污染物的多少，而不是生产过程或自然活动中产生的污染物的多少。

第二，清洁空气并不是指完全没有污染物的大气，当大气中的污染物浓度低于某一定值时，就可以认为是清洁空气。

第三，对于大气污染，我们的关注点应该是大气中的污染物浓度，而不是向大气中排放了多少污染物。如果排放到大气中的污染物并未在大气中留存多久，也算不上大气污染。

第四，关注大气中污染物的浓度只是一个方面，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关注人类、动植物和资产在大气污染物中的暴露量和暴露时间。相同的大气污染物浓度，暴露量多的、暴露时间长的，造成的损害就大，反之就小。在大山深处，即使大气中污染物的浓度很高，但由于没有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暴露，这种情况也不能称之为大气污染。

第五，大气污染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不是技术问题。在大气污染防治中，我们应该关注其经济损失，而不是其技术指标。明确上述几个问题，就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大气环境的资源属性。

概括起来，大气中污染物的浓度，也即大气污染程度实际上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污染物排放强度；二是大气自然净化能力。二者都是一个连续变化的动态过程。当污染物排放强度高于大气自然净化能力时，就会有部分新增的污染物留存在大气中，使得大气中的污染物浓度上升，造成污染。反之，如果污染物排放强度低于大气自然净化能力，不仅新增的污染物会被大气完全净化掉，而且大气中已有的污染物也会被持续净化，大气环境不断好转，直到达到完全无污染的状态。换句话说，如果污染物排放强度一直处在低于大气自然净化能力的状态，大气中就不会有污染物留存，自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大气污染。如果污染物排放强度时有超过大气自然净化能力的状态，污染物就会在大气中出现一定时间的留存，从而出现大气污染。

因此，大气环境的资源属性应从以下三个角度考虑。

第一，除自然活动外，人类向大气排放污染物的过程都是一个经济过程，无论是生产活动还是消费活动，都是人类为满足自身需求（欲望）所开展的活动，减少这种活动必然会造成人类的效用损失。换句话说，在既定技术水平下，减排是有成本的，或者牺牲经济增长，或者减少消费效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受自然地理条件的影响，不同地区的气象气候特征存在明显的差异，气象气候特征会显著影响本地大气环境的自然净化能力和污染物生成能力，从而导致在相同的污染物排放强度条件下，不同地区的大气环境中实际留存的污染物浓度有显著差异，这是大气环境能够成为一种资源的客观基础。

第三，当大气中的污染物浓度超过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耐受能力时，就会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如果不加以保护，就会产生效用损失，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污染物的成本。但值得注意的是，污染物的成本不仅取决于大气中污染物的浓度，还取决于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暴露量和暴露时间，甚至还包括生命个体的差别，如人力资本、年龄、性别和劳动能力等方面的差别。通俗一点讲，相同程度的大气污染，在一些地方造成的损失可能大，而在其他地方造成的损失可能就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污染物排放是经济活动本身的产物，暴露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损害是人们进行的经济评价，这二者共同决定了大气环境的稀缺性。首先，当经济活动产生的污染物排放强度导致大气环境中的污染物浓度高于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耐受能力时，清洁空气便不再是无限供给的，想要获得清洁空气，就需要减少排放，耗费成本，即获得清洁空气的边际成本不再为零。其次，在人类、动植物和资产暴露区域，大气中污染物浓度的升高会造成相应的损失，污染物浓度与其造成的损害程度呈正相关关系，损害规模与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暴露量和暴露时间呈正相关关系。无论是减少排放，还是减少暴露量和暴露时间，都是一种有成本的选择，大气环境不再无关紧要，而是有代价的。具备稀缺性的大气环境是其成为一种资源的首要条件。同时，大气环境的自然属性，使其作为一种资源的特征更加明显。

受自然地理条件的影响，不同地区呈现不同的气象气候特征。在一个时间周期内，不同地区的气象条件具有较大差异，其具备的大气自然净化能力和二次污染物生成能力也大不相同，在相同的排放强度下，不同地区所造成的大气污染程度也大不相同。假定人类、动植物和资产的暴露量相同，则在大气自然净化能力整体较强且二次污染物生成能力整体较弱的地区，暴露时间和暴露程度都较小，造成的经济损失自然也就小。本质上讲，大气环境的自然属性决定了污染物排放强度与大气污染程度之间的函数关系，而这种函数关系是体现不同地区大气环境资源多寡的关键因素。

本报告侧重于对大气环境资源自然属性的描述。假定人类、动植物和资产暴露量处于一个定值，其经济损失只与大气环境中的污染物浓度有关，则大气环境资源的自然属性主要表现为，在相同的污染物排放强度下所造成的大气环境中污染物浓度的差别。也就是说，大气环境资源丰富的地区，在相同排放强度下，与大气环境资源匮乏的地区相比，大气污染的程度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