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难产
“不！不要！”
慕云逸从睡梦中惊醒，“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逸儿怎么了？”丞相主夫听到他的惊呼声，带着下人推门进了屋子，见自家儿子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伸手抚上他的冰冷的脸颊焦急道，“逸儿你没事吧？可别吓爹啊！”
只是噩梦吗？可是在见到妻主跌下山崖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慌感是如此清晰。
慕云逸伸手抚上隆起的小腹，心中却是阵阵不安，他突然伸手抓住主夫的衣袖，“爹，我要出去！我想去一趟黑石镇！我要去找她！”
丞相主夫连忙握住他的手，“逸儿你别闹了，这大半夜的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要上哪去啊！”
“我不管！我要去见她！现在！马上！”慕云逸毋庸置疑，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肚子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忍不住弯下腰抱着肚子倒吸一口凉气。
丞相主夫和下人连忙上前扶起他，却见那月白的裙裤下大片的殷红显得格外刺眼。
主夫脸色煞白，接住儿子瘫软倒下的身子失声尖叫，“逸儿，你别吓爹！快！快叫大夫！”
下人们应声拔腿出门。
“怎么回事！大半夜吵什么！都已经快要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安分！”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惹出了不少动静，原本在书房里看着公文的慕清华不悦来到屋里，问道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不由面色一变，连忙来到床前，“逸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领着产公连忙进了屋，产公查探了一下情况，面色凝重道，“不好，是横产胎！唐公子情况不太妙啊！快，快去打热水！我箱子里的参片给他含嘴里吊着。”
产公是个经验丰富的，从容吩咐着下人做着事，这才拱手冲着唐清华夫妇二人道，“丞相大人，唐公子情况危机，这胎难产，老身尽力而为，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望二位能够早早决定保大还是保小！”
“你说什么！”
慕清华整个人顿时僵硬在地。
主夫一听，拿着帕子的手顿时捂住唇失声哭泣起来，“怎么会这样呢！这该如何是好？妻主，咱们就逸儿一个儿子，不能让他有事啊！”
“一切都是天意啊……”
慕清华痛心疾首闭上眼，当初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慕云逸没少跟她倔，甚至不惜性命要挟，最终无奈之下她才妥协。没想到，盼了这么久，该走的最终还是留不住。
就在慕清华心里有了主意后，手臂却被人一把用力抓住。她睁开眼，对上慕云逸那惨白如纸的脸，目光中闪过讶异。
“逸儿…”
“娘！保孩子！”慕云逸喘息着道，他身子已经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短短几个字似是要耗费他仅剩的力气。
“逸儿你在胡说什么啊！你若出了事让爹娘怎么办！”主夫在一旁抽泣着道。
慕清华皱起眉头，看着他，“那个女人负了你！她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知道你们在骗我，早在四个月前京城平乱时，她就已经死了！”慕云逸眼角流着泪，颤着身子道，“是我放不下！我要……这个…孩子……”
产公见到慕云逸的渐渐涣散的目光，不由急忙道，“丞相大人，可不能让公子再继续说话了，脱了力可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慕清华脸色焦急连忙欲按他在床上睡下，慕云逸却是固执地抓住她的手，“娘，求求答应我！我已经失去了她，若是再没了孩子……逸儿也活不下去了……”
对上自家儿子决绝的神色，慕清华脸上的镇定顿时破裂，又气又无奈哽咽道，“心机手段一样没有，就这倔脾气你倒是随了我！娘依你，娘都依你！只要你努力挺过来！”
慕云逸点了点头，这才放心躺在床上。
产公连忙请她们二人出去等待。慕清华知道他们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妨碍他们做事，只得点点头扶着自家夫郎坐在了门外走廊上。
听着屋子里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呻吟，夫妻二人的心揪成一团。哪怕是历经两代君王的政变时，慕清华的心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折磨煎熬过。
什么都做不了，内心在此刻祈求着上天能够保佑她的儿子度过此次的难关。
满是沧桑的眼睛抬起，这个运筹帷幄强势的女人，望着天上挂着的皎月流露出了一个母亲挂念儿子脆弱的一面。
皇宫某处地下密室里，一袭盔甲的左一萌提着一壶酒走来，到了中间石台上沉睡中的女子身边。
“林清！看我今儿个给你带什么来了！”左一萌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已然习惯了面前的女子不会给自己半点回应。
她在石台边坐了下来，掀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抹了把嘴自顾说道，“这可是周蔓那丫的喜酒！”
“你说说你啊！当初非得固执地跳什么崖！把自己搞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这，我和乐儿成亲你没来，周蔓都取了夫郎了，你也来不了！你打算就在这里睡一辈子算了？”
左一萌埋怨了几句，同往日般跟她说起最近的趣儿事。
城郊外，慕府别苑里乱糟糟忙了一整晚，直到天刚蒙蒙亮是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天际，给这无边的黑暗里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与此同时，密室里沉睡的人儿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动了一下。
左一萌甩了甩头，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那手指再次动了两下，那原本紧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来，同左一萌呆滞的目光对上。
好半晌之后，左一萌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喜出望外地看着面前的林清，“你醒了？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来人！快！快叫大夫！”
听着里面的叫喊，外面看守的士兵也是一脸懵逼，看着平日里威严的左大将军此刻竟然跟只猴子似的一步两蹿快速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