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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part23:灰色≠离线

那天傍晚的风吹的好温柔,我抬头看着夜空繁星闪烁,伴随着绿皮火车的晃动,驶回新的方向。

四月末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学校周边树上的年轮告诉人们,新的一轮挑战要开始了,誓师大会的结束宣布着高三生和高二的我们即将面对新的挑战,天光就像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正在一点一点地,朝着那个最顶点的日子慢慢移动。

天气渐渐酷热,高考迫近,所有人都躁动不安,但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做模拟卷。汗水都滴在试卷上,划出一小片浅浅的水迹,在卷子上留下小小的褶皱不平。

每次在这个时候,时间总会这么快,快得让人晃了神。

第二件事情就是,马峰要开始进行他的严整各个年段的计划了。事情的发生可能是因为在我们南京行外出的时间,高一和高三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短时间内他们获得了快乐,当然,这同样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成沓成沓的黄纸蓝字的扣分单。

不过,这只是促使马蜂窝开始年段整顿行动的一个因素。尽管扣分单很多,但马峰还是没出手。真正的导火索是誓师大会时他巡视各班学习时发现的种种,才压垮了奄奄一息的骆驼。

人的天性中会有对某一种东西的执拗,就好像有人喜欢整天沉溺于工作中,有人又喜欢放纵于自由,而我们却喜欢在忙中偷闲,找到属于金枪鱼和三明治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过,在我们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成功时,往往会被门口那双无时无刻都不消失的眼睛捕捉到蛛丝马迹,在纸条上的拙劣画技和小秘密显现出愚蠢的模样。

当下课铃声响起,隔壁班级开始了日常的大型活动——阿鲁巴。有时候,沉寂很久很久的柴火,仅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星,便会劈哩叭啦地燃起属于它们的烈焰,而这样的烈焰虽然是无理性的产物,却是当时我们最值得回味的往事。

这时,一个人对着身旁高胖的人说着这项活动,给他科普知识,不过,很快那些即将出口的言语便戛然而止,没错,马蜂窝被捅了。

那些盛宴的缔造者被一个一个抓获,然后安上了属于他们的罪名。然后,一场带有“马蜂行动”性质的实验就此开始。

我们班虽然没有参与那场阿鲁巴活动,但由于平日里的吵吵闹闹,也被列入进行改造的行列。

看着一条条新鲜出炉的规定,我们平日里无言无语的李逸都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面包不是违禁食品,午餐肉不是违禁食品,而加热的三明治,这个具有革命性意义的便携产品怎么就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异类了?”

“来来来,同学们,都安静了。能不能有点高二年级紧张的样子。”邵飞一脸严肃地走进教室,身上的气压将黑板旁的粉笔灰均匀地压实,看得出来,一现在马峰面前装迷糊的招式不奏效了。这时,我的眉毛突然止不住地跳舞,眼神飘忽,看着晴山蓝的天空。

“为了更好提高同学们成绩,我们将拆分学习小组,这是新的小组座位,大家下课有空看一下吧。”邵飞简单而平静地解释着这次换座位的来龙去脉,但我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事实。

“老项,你怎么看这次老邵的行动?”解林努力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手里叉子上的面冒着热气,脸上直冒热汗,湿乎乎的水雾氤氲了他的黑边眼镜框,没想到有一天解林竟然会以这样平静地方式与项一凡交谈。

“没办法,一看老邵那么丧的模样,肯定被那个马蜂窝训得够惨得了。不过,李逸,你有什么良策?”项一凡刚开口是一本正经地分析,没想到竟会画风突变,用跟解林一样的方式看着对面的李逸。

“你干嘛模仿我,你……接招吧,老项!”解林还是变回了原来的模式,熟悉的吵闹声再次响起,于是会议的进程也就此被推延,延迟到未来的未知一天。

在他们热烈的讨论时,我没有发言,也不知道怎么说。李逸被发配到教室边角,其实对于他来说,影响并不大;解林和陆南一还有徐鹿溪竟然分配到一块,而我和项一凡则被分到他们的斜对角线位置,在熟悉的空间里,开启了陌生的生活。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是在同一间屋檐下,而最远的距离则是离最熟悉的人有一段对角线的距离。那天下午的泡面索然无味,眼镜涂满了水雾……

晚上晚自习,我一个人对着一道曾经的数学错题抓耳挠腮,穷尽毕生之所学,将一切与这道题相关的数学公式一一罗列,然后放入其中,在一番猛如虎的惊人操作之下,我得出来了无数的答案,但都不是那个想要的答案。

机器的突然卡机,让我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我像往常一样,从一旁摸索着那本熟悉的笔记本,也在等着那个人给我答疑解惑。

“你要在我桌上搞什么乱?”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气愤,这丝情绪将我拉回现实,是的,我已经失去了那本笔记本还有那份曾经厚脸皮的生活习惯。

一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窗外的墨黑将我的影子一点点吞噬,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对角线的光。

唉,话分两边,另一边的项一凡可就更惨了,所谓自古多情空余恨,当他来到这个他的所认为的蛮荒之地时,便开始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看着陆南一和解林坐在一起,心里总会有一股三丈无名火突然腾升。于是他便开始与老邵开启了第一轮谈判,由于论据不够充分过硬,于是便以失败告终。项一凡人生第一场谈判惨败的同时,也收获了门口检查委员的注意,于是在这一天,他同时突破了两个零的记录,对于他来说,真是个“贺礼”啊。

吃完晚饭,徐鹿溪在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摊开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开始艰难地回忆着换完座位后的苦闷经历以及陆南一的吐槽。

这时,徐鹿溪的妈妈静悄悄地打开门,端着一杯牛奶,走到沉思在记忆中的徐鹿溪身边,像往常一样,牛奶杯撑起了她的话筒,开始了一段语重心长的交谈。

“你们是不是最近换座位了?你和谁坐一块?是不是成绩比原来那个好?”

“妈,你怎么又要拿我同桌说事。”

“怎么了,难道你想要和原来那个同桌一起放弃自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成绩这么差,还能有心情去找你去跨年玩。和他一起玩能有什么收获的?”

徐鹿溪的妈妈言语中带着几丝质疑,她把牛奶往旁边一放,站了整整两分钟没说话,跟永不消逝的电波似的。

“我知道。”徐鹿溪闷闷地回答,手中的笔在白纸上不断划着错综复杂的线条。

“小鹿啊,你画的那是个啥啊,都不对劲儿啊。”徐鹿溪的妈妈忍不住咳嗽一声,看着草稿纸上乱成一团的线条。

在一番艰难的交流后,徐鹿溪的妈妈终于离开她的房间,于是,徐鹿溪把所有画成内环线的图都团成纸团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从书包里翻出了数学教材。

书上的数学符号像一个个没大没小的熊孩子在右上角牵了个氢气球,一个劲儿在徐鹿溪眼前嘚瑟。徐鹿溪心里乱得像刀片割伤皮肤,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的眼睛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黄昏雪景,却从那一片的白皑皑中窥到了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两者相互交融消逝,活像燃烧的火焰。

徐鹿溪在台灯下,凝视着那杯纯白的牛奶,纯纯的乳白色,透明的玻璃杯,放在落地窗前,灯光和月光为它镀上一层薄薄的钛白光晕。

徐鹿溪拿起手机,打开了QQ,匆忙地翻阅着通讯录里的备注名,对着一个灰色的头像犹豫了很久,然后打下了一句话,点击发动的按钮后,便快速地关闭了对话框,洗漱上床了。

只不过,有时候灰色的头像框并不代表离线勿扰,也有可能是同样的犹豫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