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rt7：破茧

下午的课全是数学。

因为期中考试阅卷的那段时间老师得了重感冒，所以我们班缺了四堂数学课，都补在了这两天上，我现在一看到函数就觉得特别恶心。

这时，邵飞走进教室，以为他来接手数学的阵地，给予语文的甘霖。可当他开口时，我就像个泄气的皮球。

“今天晚上开学生大会，记得准时到。”

什么都没有变，我还是要接受数学的洗礼。邵飞的到来就像一个人徒步穿越沙漠，始终相信自己的坚持，因为手中攥着最后一壶水，只要想着这个，就可以忍耐喉咙的焦灼，再往前走一步，终于忍不住要拿起瓶子解渴，却突然发现壶是漏的。

十月末的天气逐渐转凉，大报告厅四周很安静冷清，热闹的是头上的讲台，年级段长马峰在我们头上发表演说，洋洋洒洒，激情澎湃，至于说了什么，那一口特殊的塑料普通话我实在没听太懂。

“你们要注意学考和选考都很重要，你们是新高考改革的第一届。在你们高一结束后会进行分班，来更好地应对新政策，所以你们现在要搞清楚自己的方向。”

那一口分不出学考和选考声音被解林惟妙惟肖地模仿，周围的人被他的模仿能力所感染，渐渐绷不住弦，开始变成了起伏的海洋。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场学生大会将会很大程度改变我浑浑噩噩的高中命运。我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在起伏的海洋里傻傻笑着。

第二天，大家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中心人物看不清，都在讨论昨天晚上大会所说的方向。

“真是无聊，为什么要争论思考这么没意义的事，及时行乐不是挺好的吗？”我内心的声音质疑着他们的行为，嘴角微微上扬。

但我觉得自己笑得也许很悲壮，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一大早上，你抽什么疯？”徐鹿溪的言语驱赶了教室里的闲散人员，我脸一红，挫败地从窗台滑下来，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

“是不是我们班可以甩掉那个倒数第一的拖油瓶了？实在是带不动他。”韩宇在我附近与他身边的室友严肃地说着。

“肯定呀，他肯定会被分到慢班，这样我们的学习效率肯定会上升。”他旁边的同学附和道。

我默默将头埋下去，像个受惊的鸵鸟，既然逃不出铁笼，那就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吧。

“不许你们这么说顾川泽!”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就好像那个幻想中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我没有抬头，通过声音辨认出应该是李逸。

“自己的不努力和不成功不要怪在他人身上。只有单细胞生物才会进行低级的跟随。”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字字有力，堵住了他们的言论。

徐鹿溪在一旁看着仗义的李逸，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能伸手搭在我的肩上，进行着无言的安慰……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离开，我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的处境就跟大夫下病危通知书似的，想吃点儿啥就吃点儿啥吧，想学点儿啥就学点儿啥吧，想考几分就考几分吧。

学校的大报告厅放着电影《单车环岛日志：练习曲》，阿明的自行车又开始背着少年的美好，绕着岛屿的路线转圈了。

我一句也没看懂，只觉得这是一个无聊的带着浓厚台湾味道的电影。空气中的沉闷压抑着我的呼吸。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正过脸去看电影，却死死地盯着窗外不怎么好看的灰色天幕，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儿湿。

我们班大部分人都参加了观看《苍水街194号》的活动，由于院方提供的票数有限，一部分人便被留下来，我便是其中的倒霉者。当然，庆幸的是徐鹿溪也留下来了。

当然我伤感的并不是没机会看话剧，而是感觉同样遨游在苦海中，明知道最后就是会溺水，却也要跟别人一起扑腾，抱着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精疲力竭，就好像那个傻傻骑车环行的少年一样。

我正在胡思乱想，脑海中的场面却愈加清晰。

徐鹿溪出现在我身边，紫色长T恤外面罩着白色校服，头发湿漉漉的，惊讶地看着正对面的我。

“我好像来晚了……你怎么满面的愁容，皱得像个老苦瓜似的，这又不是悲剧电影。”

我顿时语塞，只能像鸵鸟一般地把脑袋藏在窗帘后面。

“躲个头啊躲，你知不知道那窗帘多脏？上次大扫除打扫，还有一股浓重的油腻味，不信你闻闻，是不是有一股油炸丸子的味道……”

这段话直接将我从地中拔起，让我无处可藏。

“你是不是内心有什么事？要不我们出去透透气？”她看了看我，非常有礼貌。

我们偷偷来到教学楼的天台。那是一处荒废许久的地方，学校许多废弃桌椅都摆在这。

微风轻拂而过，摇曳碰撞了一天的树叶疲倦了。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我们坐在天台上，顺势躺在地上，头紧紧挨着。

“是不是感觉内心舒服了很多，心情愉快点？所以，你有什么闹心事，平时没心没肺的，这几天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句“你看天上的星星”不合主题的话。

“是呀，那些都是穿梭了十亿光年的使者。宇宙是如此浩瀚，相比较下，人的烦恼就更不值一提了。”她用着李逸那种高深莫测的语气，顺着我的命题，开始闲谈，并将一瓶小盒酸奶塞到我手中，然后又躺下，眼睛凝望着夜空群星。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生活想得那么糟糕。喝点牛奶，找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秋风徐徐吹过，我起身将身上的衬衫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打开了酸奶。是呀，生活总不是很糟糕。淡淡的洗发露香气传来，沁人心脾。在那一刻，我觉得好像找到了前进的动力。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对的人。那个对的人，会给你带来勇气希望，会让你更加坚强，会让你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苍白而是五颜六色的，让你不想在停滞不前，想要往前走一小步。心中有希望，总比没有好。

太平洋的风，徐徐吹来，吹散了阿明的头发。一路的风景，真的很好。阳光，风车，植物，村庄，麦浪与海浪的合鸣，那是无论用什么速度都挣脱不掉的美好。那辆自行车不停地行驶，不考虑沿途的汽车，就好像那无所畏惧的青春一样，一往无前。

晚上，寝室里大家都在讨论话剧的精彩亦或是槽点。

“顾兄，你一定会后悔没和我们一起去看话剧，你都不知道错过了什么。”项一凡和解林一唱一和地引诱我去和他们交谈话剧。

是呀，如果去了，我都会错过什么？

如果你遇到的是阴天呢，只要等就好了，因为阴天无论多久都会有放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