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下图书馆

吃完早饭，莫雨农就端起茶杯钻进工作室去了。林芳看着丈夫离开的身影，心里飘起浮荡的情绪，便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面包，对莫奇说道：莫奇你吃快点。

莫奇一愣，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昨天刚看过你的社区日志，你今天没有出勤安排啊？

林芳按捺着情绪，板起脸说道：你不是说今天早上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吗？

莫奇继续细嚼慢咽，说道：我晚点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察觉到林芳的异常，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脸上飞红的母亲，又看看地下室莫雨农工作室的方向，瞬间恍然大悟，于是说道：去帮我把防护服拿来。

林芳心事被看穿，不由得脸上更红了。她嘟哝了一句祖宗，起身去给他准备出门的一应物品。莫奇摇摇头，把剩下的小半个面包塞进嘴里，端起杯子把营养液喝完，咀嚼了几下便硬生生把它们吞进肚子里。

莫奇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到车库里找到那部米娅帮忙改装过的磁悬浮滑板，踏上滑板启动并设置了主动模式，像鱼一样滑出车库大门。

米娅是个机械天才，经她改装的滑板不仅加倍了电能储量，还根据他的体型和重量增加了平衡感。她还在滑板四周涂了一层纳米光聚能涂料采集光能，以确保他在滑板储备能量耗尽之后还能在低耗能模式下继续滑翔。此外，米娅还在滑板前端增加了一个激光射击装置，不过这会消耗储备的能量。

到了社区中庭花园，莫奇调皮心起，驾驶滑板一个起落，贴着花园中央一棵樟树的树干滑行到树顶，欣赏了一会春申湖的风景，又从另一边俯冲到地面上。他很享受这种瞬间失重的感觉，便哇哇大叫着继续在樟树间兔起鹘落好几个来回，不亦乐乎。

他的举动吸引了好几个坐在樟树荫下的几张长椅上消闲的社区居民的注意。他们仰头看着莫奇起落的身影，或议论纷纷，或摇头叹息。莫奇一时兴起，决定捉弄一下他们，于是跃上树顶，以加速度往两个正在对着他指手画脚的人的头顶俯冲而去。

那两人见莫奇往自己身上坠落，惊慌失措地跳开了。莫奇才不会轻易放走他们呢！他再次跃上树顶，操控滑板在空中滑出一个漂亮的S形下行路线，让他们摸不清自己的意图，贴着他们头顶向前飞出5米然后猛然一个360度回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向他们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莫奇马上撞到自己的身上。莫奇也是捣蛋，在马上要撞击到其中一个人时才硬生生地停住，隔着防护面罩调皮地瞪着对方的小眼睛足足有5秒，这才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过了几秒钟，莫奇才听到身后遥遥传来那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他猛然刹车回转，掀开面罩冲那人伸出舌头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这才接受社区上方光圈护罩的脑波身份核对，穿越而去。

图书馆距浣花里约两公里。莫奇在灵娃的导航下灵巧地穿过一幢幢残破的高楼，很快就到了那儿。图书馆的主体部分埋在地下，入口处是一幢掩映在几十棵两人合抱粗的法国梧桐树浓密树荫下的古老中式建筑。树香扑鼻，悠远绵长。古色古香的建筑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春申书院”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据说，百年前这幢建筑曾是书院的教室，也是这座城市一所曾经知名全球的大学春申大学的前身。

莫奇很喜欢这幢建筑弥散着的肃穆的旧时代感和四下里潜滋暗长的浓郁书香气，更喜欢地下馆藏的几千万部实体藏书——在这个万物互联皆虚拟的时代，实体书早就丧失了存在价值，那上面用铅字记录的信息也在五十年前被摘取、分布到随时可以根据授权等级申请调阅的不同数据库里。但莫奇发现虽然前人们耗费了漫长的时间、巨大的财力和人力搭建的不同数据库间记录的相同信息仍然存在不同程度的讹误，以及为了使信息更流畅地应用于生产生活而过度强调标准化而只能最多保留多个内容方向中的主要一两个。因此，为了获得有关研究课题的更全面的信息，他经常要到这座沐蓝星上最大的藏书库中，在卷帙浩繁、堆积如山的书籍中查找依据。

他走进大门，站在空荡昏暗的旧日教室里静静地等候环绕四周的检测仪完成安检和脑波确认。两秒钟后，耳边响起获得进入许可的嘀声。一个人工混合的女性声音儒雅地说道：下午好，莫奇，你今天还是去地下十五层的科技馆吗？

莫奇点点头，说道：是的，到生物文献区A3802/3室。我能得到授权吗？

程序沉默了大约2秒，那个女声接着说道：你最近两周完成的社区工作时间足够得到授权。另外，由于你在10月22日的社区工作中得到一个特别嘉奖，你已获得更高一级阅读权限。稍后你可以查阅这个级别的权益和时限。现在请你在原地等候，我为你打开大门。

莫奇说：好的。昨天他查阅工作日志时就发现了那个特别嘉奖，想必是马克那个怪人授予的。

随后，莫奇面前的砖地从中间向两边滑开，徐徐升起一部透明的悬浮电梯，朝向他的方向自动打开门。莫奇驱动滑板滑进电梯。电梯关门，然后载着他缓慢、平稳地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