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妹米娅

他们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城西，车子徐徐下降到一条紧挨着大片茂密树林的废弃街道上。灵娃联通姑姑家的安保系统获得授权，前方的树林打开防卫空气罩，路边几排高树缓缓向两边挪移露出一条车行通道。莫奇让灵娃关闭避光模式，启动手动驾驶，驶进树林。

姑姑一家住在春申城西部一个废弃的国家湿地公园内一幢老式建筑里。五年前，莫奇的姑父卖掉所有产业，买下这座公园，从此就定居在这里。

与莫奇家毗邻的春申湖一样，这个公园也曾经是这座城市繁华和文明的象征，如今久疏管理已然败落。野草和树木在沼泽和山丘间野蛮生长，高大的樟树像巨伞一样撑开遮天蔽日的浓荫，胳膊粗的藤蔓缠绕着高树和草丛向每一个能够见到光的地方伸展。树丛间间或一现大片姹紫嫣红的花丛，偶有白鹭、松鼠、野兔、野鸡、蛇、老鼠等小型动物在其间穿行。如果是在室外，还能闻到洁净的空气和扑鼻的花香。莫奇很喜欢这里幽深、静谧的环境，每次来姑姑家都要从地面通道进入车库。

沿着那条荒草夹径、勉强能通车的青石小径拐过几个弯，莫奇驾驶车子轻快地跃过四个沼泽，驶入湖心岛姑姑家的车库里。车库感应系统射出三束光扫过车身和莫奇的脸，迅速地嘀了一下，完成访客认证，老式卷帘门随后放下。

梳着两条小辫子的米娅站在车库里等候他们。莫奇钻出车子，米娅就飞奔过来和他热情拥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自己的新计划。米娅像小鱼一样脱离他的怀抱，惊叹道：你真的破解了？

莫奇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我的方案可行，我准备明天晚上试一下。

米娅说：不要等到明天了，我要和你一起试验！

莫奇半推半就地说道：那好吧！等我修好你们家的过滤系统我们就开始准备。我已经写完了一大半解析模型的代码，下午应该可以把剩下的写完。到时候我们一起试一下。

米娅很开心，钻进正在下车的舅妈怀里撒了个娇，然后就和他们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步三跳地走进屋里。

姑父自从上个月底去外地公干之后还没回来。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白色宽松睡袍的姑姑莫莉娅正坐在客厅里等服务机器人盘好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莫奇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和米娅蹲在地板上翻出工具，跑到水房去检查水路。林芳在莫莉娅身边坐下，和她讲起今天来路上的见闻和她一心的不忍。

米娅虽然比莫奇小两岁，但也是一个机灵鬼。他们从出生起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一起。在大萧条还没那么严重的早些年，学校还存在的时候，米娅就像跟屁虫一样天天黏在莫奇身边，和他一起上学、放学、在幼儿园吃午饭和午睡。莫奇认为米娅和她同龄的女孩很不一样，因为她很聪明，听得懂他的话——很小的时候莫奇就发现自己和年龄相仿的小孩格格不入，他们根本听不懂在他看来很简单的数学公式或程序代码——并且总有办法逗他开心，所以他一直像亲妹妹一样待她。

水房里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他们用扳手敲着水管回到厨房里。在路上，米娅小嘴不停地告诉莫奇与世隔绝的这一周里她和姑姑过得有多凄惨。幸好她们家备有直饮水，不然她和姑姑很可能会渴死。说完这些米娅接着告诉莫奇他们家屋檐下的燕子好像孵出小燕子了，因为多了两只燕雏的叫声。另外，两年前他们一起放养在湖里的那只乌龟仍然会每隔三天爬到他们家院子的铁门外把她放在瓷盆里的食物吃个精光。说到这儿，米娅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拉住莫奇，把嘴巴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他：昨天晚上我爸爸用私人邮箱给我们发了一份电邮。

莫奇很小就知道米娅的父亲有很多秘密，听她这么说耳朵马上就立了起来。可是说完这些米娅就不说了。莫奇转过脸去，问道：姑父说什么了？

米娅撇撇嘴，委屈地说道：妈妈不让我看，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

莫奇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她说道：我帮你搞定！

米娅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