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买房租房之前那些事儿

精品普法剧

祖传中介

叶成富本名叶解放，平日里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但他自认为之所以还没有发迹跟爹娘给起的名字有关，“解放”，一夜回到解放前，这哪还有什么钱啊，所以自己把名字改成了“成富”，寓意“一夜暴富”。叶成富一直在等待这个暴富的机会。可能是他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普通人都是靠辛苦劳作创造财富，叶成富则认为致富的机会是上天给的，总有一天这块“馅饼”会砸在自己脑袋上。这块“馅饼”果真要砸在叶成富的脑袋上了。原来叶成富看见别人开房地产中介公司很赚钱，只要租个门脸弄个招牌就能开业了，什么买房的、卖房的、租房的都是自己送上门来，自己只要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他们，这钱就自己往口袋里面蹦。找到发财致富机会的叶成富每天夜里都笑得合不拢嘴，可是他手里的钱勉强只够租门脸房买桌椅板凳，就连那台破电脑，还是从收废品的那里花了60块钱淘换来的七八年前的旧电脑，除了开机能看到经典的“蓝天白云”画面，其他方面貌似根本没法用。当然，叶成富连电脑都不会用，买来也是装装门面的，有总比没有强。说干就干，叶成富的“黑中介”终于开起来了，由于没有手续，叶成富的这家中介只能开在一个叫“大马头”的相对比较偏僻的旮旯胡同里面，这样很少会有人来检查。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没什么人给他来个突袭检查，但一样也没有什么生意，这年头买房租房的人，不可能来这个胡同巷子里面找房源。可是叶成富也有自己的策略，他给自己的中介起了个带有古味儿的名字，叫“祖传中介”，想给人一种“老店”的感觉。他认为但凡开在这种不起眼地方的小店，肯定会给人带来一种“神秘”的意味，这年头只要带上点“悬疑”色彩，就能要上高价。你要说叶成富这店里面，真没什么古物也不太准确，因为他爷爷的爷爷是个算命先生，据说有一块很神奇的“八卦镜”就是祖传下来的，现在挂在了叶成富的店里面，作为镇宅之用。但是叶成富这中介的买卖开了有大半年之久了，却没有接下一单生意，就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就在叶成富发愁如何开张的时候，生意就上门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一个大雨倾盆的下午，眼见一天又要白忙活的叶成富，脑子越发地昏沉，睡意袭来，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上挂着的那只旧玩具熊，忽然发出了“欢迎光临”的清脆悦耳的叫声，趴在桌子上的叶成富抬起眼皮，使足了劲儿看了一眼门口，只见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一副黑墨镜，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走了进来，这个黑衣人既没穿雨衣，也没打雨伞，但身上却没有一处被雨淋湿，仿佛外面的雨水都是在躲着他下似的。进到店里的黑衣人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并且只做了两件事就不见了人影。第一件事，黑衣人拿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摆在了叶成富的面前，就在叶成富看着这沓足有一万元的现金两眼冒光的时候，黑衣人做出了第二件事，就是径直走出了店面。这让回过神来的叶成富还以为黑衣人凭空消失了。“这黑衣人一定是财神爷派来的，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我这买卖开了有大半年了，现在直接有一万元现金进账，真是老天眷顾俺啊！”开了张的叶成富一个人在店里面自言自语起来。就在他对着灯光数钱的时候，一张人民币大小的被裁好的纸片从这沓钱里面掉了出来，只有初中学历的叶成富捡起纸片，心说这黑衣人不会是个哑巴吧？只见纸片上写着如下一行清晰小楷：“一万定金，成事再付一万，万金酒店216。”

要说起这万金酒店，叶成富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叶成富做梦都想去万金酒店消费一次。万金酒店是叶成富所在的这个县城内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平日里进出的都是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能够进入这万金酒店，叶成富还专门在当地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了一套价值120元的西服，不仅理了发，还洗了澡。来到万金酒店前台的他正询问216房间在何处的时候，原本还是一副瞧不起人的前台工作人员立刻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面孔，和声细语地说：“请问您是叶先生吧？您的房间我们已经给您预备好了。”叶成富心说：“行，这黑衣人还真是‘上道’会办事，房间都给咱预订好了。”万金酒店层高38层，是当地最高的标志性建筑物，如果站在顶楼，就会有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而这216号房间，恰好是万金酒店顶层的一间VIP房。这让叶成富有些纳闷，他就是再没见过世面，常识告诉他216房间，应该是二层的房间，怎么到了万金酒店就变成顶楼了？等他进入房间后，叶成富就明白了委托人的用意，因为这间房里面除了宾馆房间应有的配置之外，在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巨幅照片，照片里的主体景观正是这家万金酒店，在隔着万金酒店几条街的距离之外，有一处建筑工地，只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出现在工地上，显得很冷清。透过216房间的窗户，叶成富远远地看到了图片里显示的场景。就在这时，叶成富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一个明显用软件处理过的声音：“一周内，搞清楚对面工地发生了什么。”叶成富虽然不太喜欢委托人的这种沟通方式，但有钱摆在他的面前，这些不快都算不得什么。学着侦探影视剧的桥段，他总结出以下内容：“既然委托人要自己搞清楚一些事情，说明这家工地应该是个楼盘工地，知道我是开房屋中介的，要委托我去调查，看来出手阔绰的委托人可能是要购买这家楼盘。”在酒店安排妥当后，叶成富只身一人来到这处施工现场的附近，经过打听，他得到两个信息：第一，这的确是一处正在开发的楼盘；第二，这也是一处快要烂尾的楼盘。得到这个结果的叶成富，多少有点意外，正常来说，任谁也不会打烂尾楼盘的主意。至于为什么会烂尾，附近的人都说不出原因来，只是说原本热热闹闹的施工现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工了，原来数百名工人，也只剩下几个看护工地的了，这一停，就停了大概有一年半了。委托人肯定不会花两万块钱买这两条关于烂尾的消息，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委托人应该是想要搞清楚烂尾停工的原因，毕竟委托人可能要买楼盘，如果不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导致烂尾的，任谁也不会放心购买。一周的时限已经过去一半，还没有发现新线索的叶成富开始有点着急，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为了能够尽快找到线索，叶成富拿出二百块钱，给了一家离烂尾楼工地最近的杂货店的老板，说让他帮自己盯着点，看看这两天这个工地有什么动静。第六天的早上，因找不到线索而焦急失眠的叶成富，刚刚昏沉沉地睡去，就被床头的电话铃吵醒，电话的那头传来杂货店老板略带沙哑的声音：“叶先生，我是杂货店的李老板，就在昨天夜里12点，对面的工地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什么动静？”刚刚还因为被李老板吵醒而差点发作的叶成富，着急地催问着。“啊，情况是这样的，夜里快12点钟的时候，我刚看完一场英超比赛，因为电视什么的都关了的缘故，所以特别安静，就在我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隐约有放鞭炮的声音，我还想这是谁，有病啊，然后我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听着，确定是我对面那个工地里面发出的鞭炮声。我寻思着，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正常人肯定不会夜里12点放鞭炮啊，这动静肯定不对劲，所以我早上就赶紧给你打了这个电话。”夜里放鞭炮，一般情况下，普通人都会认为是在搞恶作剧，但在文化水平不高的叶成富脑海里，却有另外一个迷信的想法：在叶成富的老家，但凡谁家有“横死”的人，一到后半夜，就准有人家放鞭炮，意思是通过放鞭炮来驱逐带怨气的冤魂，别再回村里面作祟。“看来这工地之所以烂尾，是跟死了人有关啊！”这是来到杂货店后，叶成富说出的看法。“不可能，这年头，开发商什么事摆不平，就算真死了人，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楼盘停工，甚至现在发生烂尾。”工地烂尾加上夜间十二点放鞭炮，并不足以给出令委托人认可的交代，虽然叶成富对脑袋中那个迷信的想法深信不疑，但要达到委托人的要求，并赚回自己的佣金，只能亲自跑一趟工地了。

白天有人看守工地，加上白天也不会出现放鞭炮的事情，就算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收获。夜晚是这种烂尾工地看守最为松懈的时候，叶成富决定利用夜色的掩护，潜入烂尾的工地。叶成富在深夜11点半的时候，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翻墙进入了一栋刚动工不久的住宅楼后面，为了辟邪，迷信的叶成富下午还专门回到“祖传中介”，将那块太爷爷留下来的八卦镜带在了身上，但毕竟不是光明正大地进来，他还是很担心被人发现，把自己当成贼。所以一切行动都极为小心翼翼地进行，毕竟这“偷摸”的活计，对叶成富来说还是头一次。由于这栋住宅楼是跟楼盘里面的公园式绿化相连接，虽然楼盘烂尾了，但里面已经栽种了不少树木，随着秋季的冷风影影绰绰地摇摆不断，这让叶成富很不安，毕竟他的头脑中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思想，他的全身有些僵硬，脚底下就有些不听使唤起来，走着走着，就被一件东西给绊倒了，当叶成富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顺势就用手摸到了这件东西，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叶成富吓得背过气去！原来这件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颗骷髅头，但定睛一看，他发现所谓的骷髅头是服装店塑料模特的假人头，稍微静了静神的叶成富心中暗骂：“谁这么没事闲的，把一破模特假人头扔在这个鬼地方，吓死老子了。”谁料就在此时，诡异的鞭炮声再次响起，这又把叶成富吓得打了个激灵，脸色有些发白的叶成富循着声音找去，发现鞭炮声应该是来自旁边另外一栋停工住宅楼的西北角，那里隐隐约约还闪着昏黄的灯光。此时的叶成富腿肚子有点转筋，但一想到明天就到期了，如果办不成这件事，两万块钱就有可能打水漂，叶成富心说豁出去了，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咬了咬牙，提了提裤子，叶成富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两栋楼相距50米左右，但心生胆怯的他感觉有5000米那么远，终于走到西北角的他，只见前方三三两两的有几个人正在抬着什么东西往前走，最先打头的一个人，竟然还拿着根长杆子，上面拴着一串东西。起初叶成富以为这人是用杆子拴了一串鞭炮，但揉了揉眼才发现这哪是拴了一串鞭炮啊，这是死人出殡的时候，走在出殡队伍前面打的招魂幡，而那几个人抬的东西，正是一具棺木。而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人，每点燃一根鞭炮，就会在路边放一颗假人头，队伍缓慢地前行着，叶成富也壮着胆悄悄地尾随着。一行人来到了一栋已经盖好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小楼的外面写着“物业用房”。最先打头的那个人，将手里的招魂幡竖直地插在一块土地上，用手将一张黄纸撕成一个人形模样，并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就扔进了已经被打开的棺木中，除了这个人，其他一干人等均伏地冲棺木跪拜。由于叶成富离这些人还有些距离，虽然他踮着脚尖，想看清楚棺木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但由于光线实在太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在叶成富还在绞尽脑汁幻想着里面装着什么“妖魔鬼怪”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那个落在队伍最后点燃鞭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叶成富的身后，面上挂着一丝冷笑，抬起一根保安棍，砸向了叶成富的后颈，来不及躲闪的叶成富就这样被砸晕过去。打着招魂幡的那个人，示意众人将叶成富抬起，又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一阵，然后贴在叶成富的颈部，随后又示意众人将叶成富放入那具棺木中，并盖上了棺木盖。打着招魂幡的人继续扛起招魂幡，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几个人随即抬起棺木跟着打幡人，一路消失在空旷工地的夜色中。

清晨，杂货店的李老板像往常一样打开店门做生意，路上的行人依然行色匆匆，打着哈欠的他，还在为昨晚足彩输球嘟囔着什么，突然被一阵警笛声彻底惊醒，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对面工地上拉起了警戒线，然后就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接连两三天都是如此，李老板听说，警方已经找到这处工地烂尾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