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签在第一页吗？”霍佳妮抬了一眼，问道。
“对对对！就是书的第一页，麻烦了！”此时站在霍佳妮面前的是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女书粉。
“没事。”霍佳妮在自己左手边的一摞新小说中随便抽了一本，将它搁在眼前的桌子上。她把书翻至第一页，用马克笔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霍佳妮。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霍老师！”女书粉接过签好名的新书激动地在原地跳了几下，“如果不是霍老师您亲口告诉我，我是真的不相信您竟然快三十岁了！我好羡慕你啊，霍老师！”
“多谢同学你的谬赞……”一听到别人夸奖自己，霍佳妮就会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霍老师，我偷偷告诉您哦，我们班的好多同学都很喜欢您哦，只不过今天上学他们来不成。而我呢，就是被寄予厚望，代表他们所有人来的！”少女越说越欢脱。
霍佳妮大吃一惊，然后急忙向少女询问道：“那这么说你今天是逃课来这儿的？”
“没错哟！霍老师，我和我的同学们今后也一定会多多支持您的！”少女兴奋地与霍佳妮握握手，再抱着新书欢欢喜喜地蹦跳着离开了会场。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霍佳妮不禁咂了咂嘴。
虽说这一切霍佳妮早有预料，但她还是为那位女学生今日逃课的行为感到不值。
“为什么是这个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不行吗？”
经纪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向霍佳妮投去疑惑的目光：“既然你都选星期五了，那我们还不如就推迟一天，迟一天就是休息日了。”
“不可以，因为在写这本书以前我就想好了，如果要办签售会的话就得定在三月九日。”
“佳妮，现实中哪个笨蛋会把自己的新书签售会定在工作日？人来的越多不是越好嘛！”
霍佳妮坚定地回答道：“一年里只有一个三月九日，要不……等到明年？”
“佳妮，虽然我不知道三月九日对你来说意味什么，但我必须得为公司的利益做打算！”
霍佳妮竖起一根手指：“拜托！就这一次！自从你当我的经纪人后我一次都没拜托过你。”
见自己的经纪人迟迟没有松口，霍佳妮只能使出威逼利诱法了。
“我与你们公司签的是五年的约，但好像就快要到了……对吧？”霍佳妮轻描淡写道，“不管公司对我的评价如何，反正我是觉得我与你们合作的都挺好的！我也很希望我们能这样一直合作下去。”
“呵，当初的那个小女孩长大了……”经纪人吐出口中含着的烟，又将它夹在耳根上。
“行吧，我依你！我会说服公司那边将你的新书签售会办在这个星期五。但我们说好了，只许你任性这一次！这次新书签售会肯定赚的不多，所以你日后一定要加倍地帮我们赚回来！”
霍佳妮一边签名，一边回想几日之前她与经纪人之间的对话。今日开办的新书签售会不管成功与否，她在三月九日让这本新小说面世的愿望总算是达成了。
加油，快要结束了，还剩最后一个人……
“恭喜你啊，佳妮姐，又有新书与大众见面了，你很厉害哦！”霍佳妮仔细一瞧，喜出望外，是她！
令霍佳妮意想不到的是排在队伍末尾的人竟然会是她！那个两周前还来过她家的女孩！
“郭娜娜？你怎么来了？”霍佳妮连忙起身，用笑容去迎接这位特殊的书粉。
女孩叫郭娜娜，与霍佳妮丈夫是同一个杂志社的。虽然她与女孩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女孩的名字她记住了。
“佳妮姐，你忘记了啊？我也是你的超级书粉，看过你写的不少小说呢！”
“我当然没有忘记！”霍佳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的超级书粉我怎么能忘记呢？”
只顾着闲聊，霍佳妮差点忘了正事，当她立刻坐下，几秒钟后将一本签了自己名字的书递给了郭娜娜。
“这本书叫《香石竹》？主人公就叫香石竹？”郭娜娜好奇地翻看了几页，不敢相信道。
“怎么，有问题吗？”霍佳妮轻声问道，“请大胆地说出你此刻的想法。”
郭娜娜双手翻看着小说，耸了耸双肩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霍佳妮专心地盯着郭娜娜的嘴，她倒是想听听女孩会说出什么。
“也没什么啦！恕我读的书少，中国有姓香的吗？”郭娜娜尴尬地一问。
“有啊。”霍佳妮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并没有说心里话。
“也是啊，我没碰上不代表没有。”郭娜娜合上书笑自己有点笨。
“那个……佳妮姐，你今天的新书签售会结束后能与我聊一聊吗？”
“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霍佳妮的感觉是对的，郭娜娜来这儿找她肯定是另有意图。
阳春三月，公园里还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穿厚冬装的人与穿短裙的年轻女孩擦肩而过的场景。
“这画面有点相冲哟……如果要把眼前的景象变为一幅油画的话，那它一定是一幅现代写实风格的油画。”霍佳妮吐槽道。
郭娜娜听后向霍佳妮投去崇拜的目光：“没想到佳妮姐你不仅小说写的好，还对艺术颇有研究！”
霍佳妮差点没被女孩的话笑喷：“哪有，刚才的那段只是我的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
小溪穿过的石子路旁有一张木长椅，霍佳妮与郭娜娜肩挨着肩坐在上面，并且二人手中都拿着一块外表金灿灿、口感酥脆的菠萝包，她俩吃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会和比我小很多的女孩坐在公园里吃菠萝包。”霍佳妮一边吃一边感慨道。她俩并肩而坐，一个是出道多年的小说家，而另一个是刚入社会的小记者。
“我也没想到。”郭娜娜咽了一口面包，“佳妮姐，请问你认识Dicky吗？”
“Dicky？”本来心情非常好的霍佳妮却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嗯，这个英文名是这样拼的，D、I、C、K、Y，Dicky。”郭娜娜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快要掉下来的眼镜，“他周围的部分熟人都会叫他的绰号——阿K。你认识吗？佳妮姐。”
“呵，如果我不认识你就不会来找我了。”霍佳妮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一个表弟，他大学毕业后想成为一名律师，所以就想向前辈学习一二。”
郭娜娜将头缩进衣领里，以此来隐藏她撒谎时羞红的脸蛋：“而我又听人说你曾经与现在大名鼎鼎的港城G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Dicky交往过，所以我才……”
“听人说？我看你是听你的那个好上司连雅如说的吧！”霍佳妮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是不是还和你说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结完婚没个正经工作，又生不出孩子，对吧？”
郭娜娜尴尬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可除此之外雅如姐并没有乱传什么呀！”
“你还想让她乱传什么谣言？”霍佳妮叹了口气，“是，我是和Dicky交往过。”
“所以你的那本小说《孤星小D》所讲述的是不是就是你前男友的故事？”
霍佳妮听完后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你都猜到这一层了？也是，除他外还能有谁……”
“你很了解他吧？那本小说我至少读了两、三遍，小说中主人公小D一直喜欢着他前桌的女孩子，而那女孩似乎也暗恋着他，但最终他们并没有互诉衷心，也就此各走各的路了。”
霍佳妮不禁眸光黯淡，要是现实也如小说那般，最后二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再无交集就好了……
“我承认Dicky是我的初恋，也承认我和他在一起不到半年就结束了。”
“你也是他的初恋吧？我觉得以Dicky的性格来说他一旦遇到就不会放手，执着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点。你是Dicky的初恋，也是他永远的爱人吧？”
“娜娜！你是在怀疑我和你的叶副主编结婚后还与Dicky藕断丝连吗？”
“不是的！佳妮姐，我坚决没有这个意思！”郭娜娜连忙挥手否认。她心里十分焦急，嘴里不停解释道：“拜托！佳妮姐你千万别把这番话告诉叶副主编，否则误会就大了！”
霍佳妮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可能真如你所言，我与他的关系是永远割不断的。”
郭娜娜听后沉默，她不太理解霍佳妮话里的意思。
二人又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菠萝包，当郭娜娜吞下最后一小口面包时提问道：“佳妮姐，你有听过Dicky谈起他的父母吗？他们死于一九九九年的港城顶级公寓大爆炸。”
“大爆炸？”霍佳妮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没听他说起过……”
“这样啊，那麻烦你了。”
“像他那种人最不配当的就是律师……”
郭娜娜听到了来自霍佳妮嘴里的小声嘀咕。她疑惑地眨巴着眼睛，最后什么也没说。
郭娜娜起身，望着身边挎包里放着的新小说，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佳妮姐，你知道康乃馨的别称吗？它的别称就叫做香石竹。”
霍佳妮虽没抬头，但吭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