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孟尝君 ? 攻城
联军屯兵函谷关前，不觉已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来，田章隔几天就发动一次攻城战。函谷关城高墙厚，秦军防守得当。按照田章的要求，联军也没有死命强攻，往往是稍一接触，便退却下来。这边伤亡微乎其微，那边的城池岿然不动。
田章也不着急，整日里在军营巡视，命令士卒该训练训练，该巡查巡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孟尝君看着像唱戏，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就找了几次田章，每当一提起攻城的事情，田章就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薛公无需着急，再看看，再等等。”
孟尝君逼得急了，田章就道：“函谷关的坚固非同寻常，薛公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孟尝君本来早就想对田章透漏，说城中潜伏有自己的几名门客。但是来了函谷关，才发现这城守得严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连只兔子都窜不出来，更别说几个大活人了。
他百密一疏，没有事先与时从他们约定一个联络方法，现在隔着一座坚城，谁也见不着谁，信息也没有法子传递。人是潜伏下了，事到临头了却用不着，这事说出去，简直可笑。何况，此事即便说了，又能有什么用？所以，他提也不想提。
至于打仗，孟尝君是外行，田大将军这么一问，登时无话可说。他无可奈何，只好离开。
这天傍晚，田章忽然请孟尝君来中军大帐。孟尝君去的时候，发现公孙喜和暴鸢已经在了。
田章见孟尝君到了，便道：“薛公，今天夜里，我们发起总攻，一鼓作气，攻入函谷关。”
孟尝君大感突然，惊讶道：“晚上攻城，秦军固然没有防备，但是，我军也诸多困难。比较起来，还是我们的劣势更大。将军为何突然要现在攻城？”
田章道：“城中有我军内应，今夜三更，他们会打开城门，接应我们。”
孟尝君奇道：“内应？”
公孙喜在旁笑道：“在与秦军混战追逐之际，田将军已安排精锐，混入秦军，随之进入城中。昨天夜里，他们发来信息，预定今夜三更时分行动。”
孟尝君心道：这个谋划，估计田章在看沙盘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确实是招妙棋。
他刚要赞许，忽然想起一事，便对田章道：“将军，你在桑丘之战中，曾经用此计大败秦军。这次故技重施，恐怕秦军会有所防备。”
田章道：“除了内应，我还另有一支奇兵。之所以要在一月之后总攻，就是在等待这支奇兵。”
孟尝君道：“奇兵？”
田章道：“根据沙盘所示，函谷关靠山崖一侧，有条裂缝形成的暗道，如果能将之疏通打开，就可以潜入城中。这一个月，我已派兵将这条暗道秘密疏通。今夜，内应将会打开城门，接应我们进城。我另派一支军队，由暗道入城。我们攻城开始之后，他们伺机出击。这样，即便秦军有所防备，但他们防不住这支奇兵，这样内外交击，函谷关必破无疑。”
孟尝君道：“假若秦军对这支奇兵也有所防备呢？”
田章道：“这条裂缝暗道，我去看过，是秦军自己开挖，用来偷袭围城敌军的。这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二十年前，五国伐秦。五国联军屯兵在函谷关前，秦军开关出击，五国严阵以待，却被一支秦军从后方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之下，五国联军大败而逃。原来，这支秦军就是从这条暗道出来集结起来的。这次，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孟尝君道：“秦军自己开挖？那肯定也知道暗道的存在，万一……”
田章打断孟尝君的话，道：“薛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仗，永远不可能有万全之策啊！”
孟尝君还要再劝，田章道：“我意已决，薛公无需再劝。”
田章对着孟尝君行了个礼，转头对公孙喜和暴鸢二人道：“二位将军，按照计划，今夜三更时分，全力攻城，不许后退。违令者斩！”
公孙喜和暴鸢齐齐拱手，道：“是。”
孟尝君比谁都想早点攻下函谷关，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是田章的话也对，城中的内应部队肯定会按时行动，城外联军若不遵约攻城，那就白白葬送了城中几百人的性命，这是不可容忍的。做将军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孟尝君想到这里，不去再想，稳稳地坐在大帐内，静心等待。
时间过得飞快，在孟尝君感觉中，三更时分瞬息而至。
第一波攻击力量三万人，早已经暗暗前进到距城墙二百米的地方待命。
三更一到，城头上，有一支火烛点亮，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在暗夜中，显得尤其明亮。三支火烛缓缓在空中划了三个圈。
田章望见，举起令旗，凝神倾听，只听得函谷关的巨大城门，缓缓打开。
田章手中的令旗刷地挥下来，一支一千人的先头部队，悄无声息地向城门奔去。
眼见这支千人队冲进城门，田章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正待号令全军攻击。
忽然城头上一阵呐喊，亮起了无数火把。城门的千斤顶也刷地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城头火光下，站出无数秦军，内中闪出一员大将，正是函谷关守将赢安。他手提一颗人头，远远地扔了下来，大笑道：“田章老儿，又施展这等伎俩。黔驴技穷了吧！哈哈哈……”
言毕，几百颗人头被秦军用抛石机扔了出来，下雨般落在联军阵中。这些人，赫然正是田章派入城中的士兵。
又听得城头秦军张弓搭箭，万箭齐发。
耳边传来冲入城中，被隔绝在瓮城中的齐军士兵的呼喊声。
田章心头一沉，知道被识破了。想到暗道中和被困在瓮城中的联军士兵，他一咬牙，暴喝一声：“攻城！”
一瞬间，齐魏韩联军发一声喊，潮水一般向函谷关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