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大开的哲学简史:8世纪后60个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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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天 笛卡尔

笛卡尔(René Descartes)

1596-1650年

法国的拉艾

“上帝保佑我思故我在。”

笛卡尔是个很体虚的哲学家,所以他早上都要赖床,躺着,在似睡非睡中冥想,顺便积蓄一天活动的能量。大家一定会奇怪,这样浪费时间,也能成为哲学家?是的。因为天才的时间是不需要节约的,所以笛卡尔不仅是个哲学家,还是个数学家。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成为诗人、赌牌高手、解剖学家或者起重机设计师。

由于笛卡尔身体底子太差,所以火炉是他冬天里的命根子。1614年的一个冬天,他住进德国乌尔姆的一家客店,然后钻在客房里已经加热了的暖炉里面,整整思考了一天。这位钻在暖炉里看来想当面包的哲学家,当晚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梦见一阵暴风雨把他吹得连转三圈后,看到一大群幽灵;第二个梦,震耳欲聋的雷声把他震得醒来都眼冒金星;第三个梦,梦见一本辞典和一本诗集,旁边有个陌生人和他交流诗歌……笛卡尔醒来后,感觉这是神灵附体,他得从今以后好好做人,不能再虚度光阴了。

就这样,笛卡尔慢慢攒了一些自己的哲学思想,并找到机会加以出版,其中有一个著名的论断,即“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这个论断初看起来特别古怪,因为我思的前提就是我在,所以这不等于是说:我在故我思,我思故我在吗?笛卡尔你把前半句略去就算证明完了?

但实际上,笛卡尔可没那么傻。

笛卡尔的论证全过程是这样的:首先,他认为上帝存在;其次,上帝保证了他有清晰的大脑用来思考;最后,这清晰的思考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我思故我在”这个论断是在上帝存在的语境下得以成立的。

笛卡尔真正遭遇到的逻辑困难是:怎么才能保证上帝真的是存在的呢?毕竟是数学家,他首先想到的是,三角形三角和等于两直角和这样的事儿是确凿的,而这种永恒不变的现象,能如此清晰无误地传递给我们的思维,那只能说明有上帝存在,是他保证了这个思维是清晰无误的。当然,这话并不是全然没有漏洞,笛卡尔要是活到19世纪,接触到罗巴切夫斯基几何,就会发现在那种空间下的三角形内角和,如果不顾空间的内禀曲率,强行拉出来贴到我们常见的欧式空间里,会小于180度;而要是遇上黎曼几何,则贴出来的三角形内角和会大于180度。不过笛卡尔身为数学家,并且是第一个把代数与几何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数学家,这点儿通过空间内禀曲率的换算就能搞定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也许反而更能佐证上帝给予他的大脑是多么得清晰。

因为笛卡尔借以证明上帝存在的工具,不再是逻辑加推论,而是数学加猜想。

天才数学家都具备一种直感的抽象图像,也就是一种不用证明就能察觉到的秩序。凭借这种直感,他们可以直接看到答案,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完美作弊,并且作弊完成后,大家都在赞美,没人指责。在自学成才的印度数学家拉马努金身上,这种完美作弊行为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拉马努金从来不用一步步证明,就能凭感觉写下很多复杂无比但却是正确的数学公式,只因为它们看起来很美。有关他的传奇故事,可以参看电影《知无涯者》(The Man Who Knew Infnity)。这种直感能力数学家欧拉也有,冯·诺依曼应该也有,但爱因斯坦可能是没有的,所以他在寻找描述引力时空的场方程上,白白折腾了两年。

笛卡尔应该就属于这样的天才数学家,只是他直觉看到的那些没法写下来,因为这毕竟是神学而不是数学。也正因为这样,他的证明在当时引起了广泛争议。霍布斯就曾批评过,可惜他批评得驴唇不对马嘴。另外还有一个叫伽森狄[5]的法国神学家,也写了六组反驳文章,这些文章读起来油腔滑调,毫无章法,难以想象竟然出自一位博学者的笔下。事实上伽森狄也懊恼啊,这些文章他都是私下给笛卡尔写着玩的,哪里想到笛卡尔这么顶真,正儿八经对伽森狄的诘问逐篇回驳后,不经伽森狄同意就全发表了。为挽回声誉,伽森狄态度变得认真多了,他不再油腔滑调,而是赶紧写下第二组反驳,这次文章质量有了显著改善,但木已成舟,悔之晚矣。之后他们就把对方拉黑了。好在过些年后,在朋友们拉拢下,他们之间还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但这场实力不对称的论辩,却被永远记载在了哲学史里,让反对笛卡尔的一方丢尽了脸面。

笛卡尔的盛名终于引发了一位19岁少女的注意,她在冰天雪地中统治着一片寂寞而广阔的国土,时刻期盼着有什么冰雪奇缘。1647年,这位少女,也就是瑞典女王克里斯丁娜,正式向笛卡尔发出邀请,希望他来给她上课。这笛卡尔也是不要老命,真去了,心甘情愿每天凌晨五点为女皇上早课,这完全是打破了他的作息制度,也超出了他对寒冷气温的耐受度。最后,爱情让这位暖房里的天才,早早结束了他本不应该这么早就散场的人生。

但对他来说,这完全值得吧。

一口气将欧洲的近代哲学介绍到这里,我们要换一下口味歇一歇,再次来到中国,看一下差不多也就是明末清初的时候,中国这儿的哲学家又在忙乎些什么,他们能继承王阳明那种暗藏量子贝叶斯思想的超前机械主义吗?还是继续浑浑噩噩在天人合一的模糊把握之中?我们将从下面这位王夫之切入那个时代的哲学,看一下中国的近代哲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从那一刻起,不再能和欧洲的哲学思想并驾齐驱,互为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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