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渐得人心
姬昊穿整好衣衫，准备要步出芮姜寝殿时，倏地回过身来扶着芮姜的双肩交待道，「芮姜，妳记得，妳有我，妳永远有我。」
芮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明白姬昊这句话从何而来，该是情话吧，便盈盈一笑点头说道，「夫君也永远有我。」
姬昊情不自禁，在芮姜额头轻轻按上一吻，才不舍地放开她离开。
芮桓公在大夫人寝殿留宿的消息很快的在宫人间流传，本来一面倒的情势，又有了变化。
一开始芮姜嫁入芮国时，知道她从大国齐国而来，又带来了惊人的丰厚嫁妆，人们那种骨子里趋大欺小，嫌贫爱富的心态就开始发作，想接近她，奉承她，拉拢她，但之后发现，芮桓公似乎没有太抬举关爱她后，便有些人打了退堂鼓，之后又渐渐发现芮姜并不是个容易拉拢、奉承、亲近的人后，又流失了一些人，当终于曹贞生下公子后，连最后的一点人都放弃了。
而曹贞这儿，从芮桓公唯一夫人的独大开始，曹贞就受到众人的吹捧，众人的阿谀，众人的拢络多年，但一夕之间，芮姜的到来完全改变了情势，小国之女曹贞从云端坠落到谷底，众人纷纷远离，她绝不甘心认输，凭借着心思与肚皮怀上了芮桓公的孩子，有些人就开始回头了，之后人们发现，曹贞极容易巴结逢迎后，又有些人回靠，而曹贞的公子平安出世后，原本离开的人们都回来了。
趋炎附势此消彼长的态势动态地上演着，可笑却真实，而昨夜芮桓公第一次在大夫人寝殿留宿又是一个新的引动，本来人们此次的消长还很轻微，但留宿隔日姬昊就宣布让大夫人换称芮姜，这就开始让不少人不淡定地重新回归，原本门前冷清车马稀的芮姜寝宫又开始有人走动，活络了起来，而芮姜对这些人依旧保持一样的态度，一样的平和持礼，因为芮姜心里明镜似的，无需什么照妖镜。
还留在曹贞这边的人们，自然急急地跑到曹贞面前来，好好挑拨搬弄这些在一天之内发生的最新的讯息。
「小夫人，大夫人那儿见昨日匆匆离开妳的寝殿，便故意引得国君过去，还想方设法的留国君晚膳饮酒，妳是知道的，国君是何等酒量，尽还会被灌醉，您说是不是不寻常，不知是用了什么本事法子。」
「是啊，她的目的还不明显吗?便是要趁小夫人刚生还不方便时，灌得国君酒醉，好留宿在她的寝殿，侍寝国君，迷惑国君。」
「她定是看到小夫人生下公子后的尊荣爱宠，也想要生子争宠。」
「对啊，她的谋划可厉害了，先前说的这些不过是一般手段，她竟然想得到改名芮姜，小夫人您说，这是不是虚伪狡猾，却哄得国君心花怒放，真是太厉害了。」
「可不是吗，还听说国君时不时就遣人送玉件到她寝宫，讨她欢心，谁不知道一个玉件就价值不斐，定是她缠着国君讨要，国君才将自己的珍藏给拿了出来，这一件一件的赏赐，加总起来可是价值连城。」
「她这人也要了，财也要了，下一个讨要的会是什么?」
大家开始嬉闹胡乱瞎猜，新宫殿?绫罗绸缎?黄金?铜器?
「她要讨要的是权，权力。」
终于有人正经说出了隐忧。
「有道理，小夫人，芮姜这是要同妳争权，也想生个公子与万儿小公子争权，妳可小心提防，早些防范啊。」
曹贞从昨日与姬昊有龃龉后，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一个上午人们就捎来这么多坏消息，怎么才半天就风云变色，她越听越气，越听越怒，听得双拳紧握，浑身发抖，两眼还气得发红。
「你们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曹贞大怒吼道。
曹嬷嬷看曹贞的样子，赶紧随便寻个理由，要将人打发走，众人面面相觑，不想曹贞反应这么大，摸摸鼻子有点吃力不讨好之感，都有点被她吓到。
「还不快走。」曹贞爆气赶人。
众人赶紧识相地快步推挤离开，曹贞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曹嬷嬷劝她。
「小夫人这听着真的是不太对，得想想法子，不然万儿小公子的地位就有危险了。」曹嬷嬷现在是以孩子的利益为优先说道，但曹贞这妈妈的地位得先保住。
「我自有办法。」曹贞说道。
这日下午，姬昊准时出现在曹贞的寝殿。
「国君来啦。」曹贞欠身行礼。
「嗯，万儿如何?今日可好?」姬昊径自往小儿房内走去，一边问道。
曹贞见姬昊今日一脸春风得意清风俊朗，心里很不痛快，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压抑说道，「万儿很好很乖。」
姬昊抱起醒着在瞪大眼睛看人的万儿，一阵亲近玩弄，很是疼爱，好一会儿才将小儿温柔放回床上，离开房间，曹贞也跟着。
「好生照顾，妳自己也别累着了，最近身子好些?」姬昊体贴关怀问道，昨日两人争执之事似乎在姬昊的好心情下，烟消云散，然而曹贞知道这是因为姬昊因其他事心情极好，她就更不痛快了。
「好多了，谢国君关心，国君也要照顾自己，莫要饮太多酒。」曹贞语带一丝讽刺，但不明显，姬昊还没反应过来。
「贞儿不知我酒量吗?不用担心。」姬昊哈哈一笑，笑曹贞的无谓担心，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贞儿当然知道国君的酒量过人，只是怕有人心存侥诈，用了手段让国君醉酒。」曹贞挑明了说道。
这么明显的话中有话，姬昊怎会听不懂，再怎么的好心情，这下也凉了，姬昊的脸略沉，但曹贞还没打算罢休。
「这是有人要趁贞儿休养期间，魅惑国君，引诱国君，国君要明察啊，千万不要让有心之人有可趁之隙。」
姬昊还是克制自己，平顺心态好好对曹贞说道，「贞儿莫要胡思乱想，是我昨晚开心，自己敞开来喝得欢快，没人劝进我喝，与任何人无关，而且芮姜也是我的夫人，我一样也要照顾疼爱，如同我照顾疼爱贞儿一般。」
无奈曹贞一听到姬昊唤芮姜，曹贞就不能平静了。
「她为了讨好你，还这么用尽心思的改名，故意改为芮，这还不够明显，不够刻意吗?国君仔细想想，便能了解她的心思，她的意图。」曹贞忍不住嚷道。
姬昊虽然已然有气，但还是希望能让曹贞不要再误会，便按下性子说道，「贞儿，芮姜换名是我请求她换的，是我的主意，妳别再自己臆测了，不要再误会她了，再说她会有什么意图，能有什么意图?」
曹贞一听就蒙了，竟然是姬昊要唤她芮姜的，曹贞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唤她芮姜?」
姬昊犹豫着要不要跟曹贞说，只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我想让天下知道她从齐国嫁来后就是我芮国人，是我芮桓公的人。」
姬昊希望曹贞能听懂，但不致过于气恼，但是显然是没效，只是曹贞的方向有点误会，这样也好。
曹贞气愤地嚷道，「她就是齐国送来牵制国君的，心中只有齐国，永远都不想是芮国人，不是真心对国君的，国君不要被她骗了，而且她的企图再清楚不过，她诱国君想生个国君的孩子，让国君立为太子，她和齐国好操纵芮国，她图谋不轨，国君别让她骗了。」
姬昊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跟曹贞这样纠缠下去，于是就说道。
「贞儿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万儿，我先走了。」
「国君你别走啊，别走，我还没说完啊。」曹贞还不知趣。
姬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曹贞气得不行，委屈得不行，她感觉恩宠尽失，便将寝殿里看到的，能砸的都摔个粉碎，服侍的侍女宫人们赶紧制止。
「不要拦着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着我。」曹贞一阵拳打脚踢。
曹嬷嬷也来拦，也拦不住，这么大的动静，房间内的小公子也被惊吓的啼哭，曹嬷嬷赶紧进到内间安慰小儿，却还是止不住孩子的恐惧大哭，曹贞终于听到万儿的哭声，她冲进孩子的房间，抢过孩子抱着说道。
「万儿放心，母亲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是芮国的公子，你是你父王的长子，芮国是你的，母亲一定会让你父王立你为太子的，乖儿子。」
原本曹贞待人的名声就没有特别好，随着她的脾气每况愈下，抱怨不满的声音就越来越多，对她的离弃也越来越多，越多人说她不好，就以讹传讹地更不好，此消彼长的作用下，明明芮姜还同之前一样，并没有改变什么，对她的称赞就越来越多，愿追随她的也越来越多，越多人说她好，就声名远播地更好，真真能明辨的世人又有多少，这也是芮姜选择不愠不火，不亢不卑把自己平和的过好，时间能不能证明一切，不一定，实际上也不重要，若看透的话。
步出曹贞寝宫后，姬昊没有犹疑，直直就往芮姜寝殿走去，姬昊是第一时间追随芮姜的，在周京畿，在婚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