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潜熟⑻

宋亚轩不在的时候，许舟予同样也没有闲着，等她将学校临时安排的任务完成时已过下午一点。

早晨的时候宋亚轩已经将早餐准备好，许舟予只需要将早餐放进烤箱加热一下就可以吃，许舟予胃口小，吃过早饭后，直到中午的饭点早已经过了许久，许舟予却还是没觉得饿。

合上笔记本电脑，许舟予这才有空看看手机，打开手机后，她注意到屏幕左下方的红色数字‘3’十分显眼。

许舟予点开了通话记录，三个未接来电中有一个是未知号码，剩下两个都是宋亚轩打过来的。

许舟予正准备回电话给宋亚轩时，好巧不巧，宋亚轩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许宇宙你吃午饭了吗？”

宋亚轩那边的环境微微有些嘈杂，他即使是专门了挑了处较为僻静的位置却还是能时不时听到从录音室里传来的乐器的弹奏声，明明只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他还是不忘给她打个电话。

“准备了，”许舟予笑，“我听你那边的声音，你应该也没有吃饭吧？”

“嗯，今天乐队的事情有点多。”

“许宇宙，今天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乐队里的人都在一块儿准备今天音乐节的事，彩排完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知道宋亚轩工作很忙，许舟予也不想耽误他太多的时间，“没关系的，今晚一鸣不是也要过来吗？到时候我和一鸣一块儿等你回来。”

“行。”

听着许舟予那句等他回来，宋亚轩唇角翘起一抹愉悦的小勾。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你不用太想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将语调拉得缓慢而悠长，低低的声音从话筒处传来，仿佛带着电流般，钻进耳朵里留下一点酥麻感。

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些，许舟予依然还是很镇定的，她莫名觉得有点想笑，笑着说：“自恋。”

宋亚轩声音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不承认？”

还嘴贫。

隔着电话许舟予也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宋亚轩只单单挑了一边的眉头，嘴角的笑意蔓过了眼角的样子，又或许是这会儿的他已经笑得耳根子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好了宋亚轩，你快点去工作吧。”许舟予故意冷着声音说话，也不知怎的脑海中全是宋亚轩那双从小到大都很好看又醒目的眉毛，她又补充道：“不然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你引以为傲的眉毛当成胡子一把抓了。”

耳边传来宋亚轩低低的笑，他似是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却还是笑着说好。

马嘉祺早在两分钟前就站在休息室外等着宋亚轩。玻璃窗倒映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即使是远远站着，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朦朦胧胧的能够听到，马嘉祺却还是能感受到宋亚轩的心情是十分好的。

马嘉祺很自然的想到现在宋亚轩在跟谁打电话，也很解风情的没有上前打扰。

等两个小情侣煲完电话粥时已经是五分钟过后，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许舟予是遇到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就挂了电话，宋亚轩正打算再将电话打回去时，听见身后的一声轻咳。

咳嗽的主人正是马嘉祺。

回头便撞上马嘉祺笑意盈然的双眼。

“马哥。”宋亚轩微挑眉头。

马嘉祺笑得揶揄，温润的神情里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他将拳头抵在嘴唇下方又轻轻咳了一声：“打完了？是和小许吗？”

宋亚轩好像并不在意刚才和许舟予通话的内容有没有被马嘉祺听到，反而是扬了扬眉，坦然之中颇有些张扬得神色，应声：“对啊马哥，你这出现的还真不是时候，我们阿舟有点害羞，本来点了外卖给她，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呢就把电话挂了。”

马嘉祺忍不住的笑，眼睛笑眯成弯弯的月牙状，语气颇为无奈：“你呀你。我可什么都没有听到呢，就算听到了也会当做不知道的。”

宋亚轩走上前去揽住马嘉祺，两人并肩走着，走进门前，宋亚轩又想起来了什么，看向马嘉祺。

“马哥。”

宋亚轩忽然停下脚步，将自己额前的发往上扒拉了两下将眉毛露了出来，他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地看着马嘉祺，“你觉得我的眉毛怎么样？”

马嘉祺只是笑：“我该怎么理解你的意思？”

想起来许舟予要把自己的眉毛当成胡子一样抓的那句话，宋亚轩眨了眨眼睛，两排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两排淡淡的阴影，眼中流淌的却是不太理解的神色，慢慢问了一句：

“我的眉毛难道长得很像胡子吗？”

闻言，马嘉祺也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思考的模样，约莫过了十秒，回答的语气干瘪而生涩：“大概是小许觉得把你的眉毛移植到脸上，这样可能会比较好看吧？”

宋亚轩：“……”

其实马嘉祺也不太明白。但他想，这应该是小许和阿宋两人之间特有的一种打情骂俏的情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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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予匆匆将电话挂断，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手机上显示的是BJ本地的号码。

“喂，请问是许小姐吗？”

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许舟予愣了两秒，“嗯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我是负责给您送订单的快递员，刚刚将您要的外卖送到了小区的门口，但是管理人员不让我进来，本想着给您打个电话让您亲自来取的，但有一个年轻的女士说她是您的朋友，正巧要过来找您，我向安保室的人确认了一下，好像她确实是跟您认识的，但出于安全的考虑，我就想打电话来再确认一下您本人是不是真的和那位女士认识。”

许舟予想到可能是宋亚轩知道她没有吃午饭后便给她订了外卖，她刚才挂电话挂的有点急，宋亚轩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她。

“那您现在在哪儿？”

许舟予往大门的方向走的同时，外面响起门铃被按动的声响，紧接着手机里又传来一道不属于刚才那位快递员的声音：

“就在门口。”

许舟予开门的手微微一怔。

没有得到回复，电话那端的人再次说道：“许舟予，你开门。”

是一道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女声，陌生之中又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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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予对陈潇晗会找上门来这件事情并不觉得意外，从她决定再来BJ的时候就早已做好过和陈潇晗碰面的准备，只是在真正打开门后看到陈潇晗这一刻，许舟予感到十分的后悔。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悔过自己：

刚才为什么开门之前没有从可视门铃先确认一下门口到底有几个人？

许舟予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先前注意到了陈潇晗也在门外的话，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就开门的。

对上女人那双漂亮，黑白分明却又毫不掩饰因自己的出现而诧异的眼睛，许舟予忽然很想笑。

“小姐，你们认识的吧？”

快递员见到两人光是看着对方却又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发懵。

许舟予冲快递员露出一抹微笑，笑得温温柔柔的：“嗯认识，麻烦你了。”

接过外卖并在订单上签过字，等快递员离开后，许舟予仍然没有让陈潇晗进去坐坐的意思。

许舟予站在门口的位置，门被打开的空间很小，陈潇晗站在门外，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浮现几丝不耐。

像是没察觉到陈潇晗的不悦般，许舟予晃了晃刚才接过的外卖口袋，面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你有什么事吗？”

陈潇晗垂下眼帘，视线扫过许舟予，随即越过她直直看向房子里面。

约摸五秒过后，陈潇晗看着她的眼睛里浮上点笑意，慢慢咧开嘴角轻轻一笑：“亚轩居然还真会带你到他家里来？他不怕你会心里觉得不舒服吗？”

陈潇晗话里的指向性很明确，许舟予不是听不出来，但许舟予还是反复告诉自己应该冷静，对待陈潇晗，许舟予不想因她而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因为，这根本就不值得。

见许舟予没有回答，陈潇晗又自顾自的说道：“哦也对，就算你难受了也没有办法，毕竟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而且呢——”

她拉长了声音，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许舟予，慢慢的，“有些差距啊，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许舟予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已经忍让到这个地步了，陈潇晗却还要步步紧逼，为什么她总是字句不离差距这两个字，难道在她的心中就只有差距与高低贵贱这两个词吗？

再难压抑心中沸腾的怒火，许舟予很想将门直接甩上对其置之不理，但她不想每一次都选择退让，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至少许舟予认为，她并没有做错任何对不起陈潇晗的事情，在多年前，她们还是朋友的时候，她也没有做过有意伤害她的事情。

而明明从前是朋友的两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呢？陈潇晗见到她，总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整个人处于了紧张的戒备状态，以近于仇视的态度对待她，排斥着她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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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予，你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啊，”女孩子梳着高高的马尾，光洁的额头露出来，青涩脸庞上洋溢着青春明丽的笑容，带着点艳羡与试探，“我好想和你做朋友啊。”

面前和自己说话的女孩叫做陈潇晗，是许舟予五年级时从外地新转过来的女同学。她刚到班上的第一天便主动和许舟予说起了话。

“其实你也很漂亮啊。”面对陈潇晗的突然示好，许舟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眼前这个夸赞她说想要和自己做朋友的女生也是很漂亮的。

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的漂亮。

许舟予没有立刻回答，不由得多看了陈潇晗几眼，想要从陈潇晗的脸上探出些究竟来。

只见眼前的女孩子白净的鹅蛋脸上笑容纯粹而干净，亮晶晶的眸子里也从不掩藏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许舟予能感觉出来陈潇晗那点感到羡慕又想要与自己做朋友的想法，许舟予性格慢热，很少主动交朋友，也许是因为面对这样一张笑得纯粹的脸，那时候的自己才没有拒绝。

“好啊。”

许舟予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从那时候起，许舟予以为自己交到了真正的好朋友，上初中之后陈潇晗又转来了自己所在的学校的时候，当时的许舟予还是真的感觉到高兴的。后来直到高中毕业前的几年里两人都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真正知晓所有的一切时，她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与忍让，对陈潇晗的毫无防备，才慢慢铸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陈潇晗现在仍然极度的排斥与厌恶她，如同当年一样，仍然毫不曾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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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潇晗皱着眉，脸上流露的不满比她电视上演的还要好，至少这个时候她是真情实感的，讨厌自己。

想到这儿，许舟予慢慢舒展开笑容：“陈小姐，我也知道你日理万机，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你也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浪费自己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

“有功夫在这里自找没趣，还不如多花点时间背背台词，做点作为一个演员应该做的事情。”

许舟予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了些许，在要她将门关上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一道力量阻止了自己。

陈潇晗踩着的那双八公分的高跟鞋正抵在门与门框之间，一只手扶着门外的把手，她看着许舟予，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我乐意，行吗？”

许舟予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陈潇晗的事情，她也不理解陈潇晗这样直接找上门来的意义，如果宋亚轩在家，或许陈潇晗还不会嚣张到这个地步。

毕竟，在宋亚轩面前的陈潇晗，总是温温柔柔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的永远都是情意，陈潇晗从不会在宋亚轩面前做自毁形象的事。往往像她这样真正拥有高本领的人向来都是懂得如何掩饰的，显出自己无辜的一面。

许舟予不是没想过问宋亚轩这些年来为什么他一直和陈潇晗没有在一起，换做是在以前，那是因为她没有任何勇气，再去找被她伤害过的宋亚轩。

宋亚轩待她那么好，心里那些愧疚难言的情绪总是郁结着久久不散，许舟予时常会想，在后来的某一天，宋亚轩再度想起她时，她与他的回忆是不是都是那些不美好的？宋亚轩是否会后悔，为她这个不懂得珍惜的人浪费了好多年。

因为不确定，所以这些话她都没有和宋亚轩提起过。

她也只会是因为这些不确定才会觉得心怀不安与忐忑，情绪变得不稳定，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想起过往的事，时常会敏感得想要落泪，而此时此刻的她，又感到了一阵热意盈上了眼眶。

“陈小姐。”

等到眼周泛起的热意消退，整理好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时，许舟予再度重新看向陈潇晗时，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她想来是好脾气的，很少冷着声音同人说话，可就在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委屈了自己，让自己压抑着所有的坏脾气，还要和气地同人说话：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和你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我也认为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去哪里跟不跟宋亚轩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我也很清楚的知道我现在的各个条件都不如你，但是我觉得，不管你的身份有多特殊，不管你是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是你的名气有多大，但再当今这个社会现实上，你和我是平等的。

我们也根本没有那些什么高低之分，我们同样都是人，你允许你的优越感的存在，我也有自己骄傲的资本，无论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