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完晚饭，收拾完毕，两人靠在篝火边取暖。

庆伢子问他：“你家就在四川，你为啥不留下，还跟着走呢。”

小四川：“你是江西的，那你为啥子不留在江西呢？”

庆伢子：“我要参加革命。我要当红军。”

小四川：“说对啰，我要参加革命。我要当红军。”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庆伢子：“你说过教我打竹板的。”

小四川从腰上的皮带上取下竹板，给庆伢子示范。

“你看，这样，手指头这样拿着，然后两块竹板互相敲击……来，你试一试……”

庆伢子接过竹板，拿在手里，“还挺有份量呀。”

小四川：“那是哟，没得点水平，还玩不转哟。”

庆伢子试了试，敲响了竹板：“是不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你娃还聪明嘛，我一说就会。”

庆伢子学着他的语气：“那是哟，也不看看我是谁。”

“行，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以后有空你多练习，等手上熟练了，再教你说词儿。”

“谢谢哥。”

庆伢子把手上的竹板敲呀敲的，因为生疏，声音没那么好听，在黑夜中有点刺耳。

王队长：“行了，别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睡吧，明早起得早。”

小四川：“晓得了，队长。”

庆伢子吐吐舌头，把竹板还给小四川。

两人靠在一起，盖着同一床破毯子头上包着破麻袋片，抵挡着寒风。

庆伢子有点兴奋，还没有睡意，小声说道：“喂，问你个事，你入党没有？”

小四川：“呵，你还晓得入党呀？”

“你又小看人，好歹我也是好几年的红军战士了。

……我爹爹是党员，可惜被反动派杀害了，他的党证我还保管着……我也要成为共产党员。”

小四川：“嗯，有志气。告诉你，我已经写好了入党申请书，就在我的挎包里放着，等过了雪山，找到我们宣传队，我就把申请书交给我们政委，请大家考察我。”

庆伢子有些羡慕地看着小四川。

黑暗中小四川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夜空中的星星。

小四川：“你也快了，等几年就长大了。”

“嗯。”

走着走着就长大了。

不是吗？他八岁从江西出发，走到这里都已经十几岁了。

小四川：“明天过雪山的时候，你跟在马屁股后面，要是走不动了，就拽着马尾巴，知道吗？”

“知道了。”

“睡吧。”

庆伢子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细微的呼吸声。

小四川把毯子往庆伢子那边移了些，也闭上了眼睛。

庆伢子做梦了，梦见自己拿着竹板站在路边给大家宣传鼓劲，自己打的可响了，声音清脆又好听，而且自己说的那词儿也好听，战士们听了浑身充满力量，大家一口气就翻过了雪山……

庆伢子也高兴得笑起来。

这一笑就笑醒了。

半天才想起之自己是在做梦，现在还躺在山脚下呢。

看看旁边，小四川已经起来了毯子全都盖在自己身上。

不远的地方，王队长和小四川已经起来生火做饭了。

庆伢子赶紧爬起来。

“队长，你咋不叫我，我是炊事员。”

王队长：“小四川说让多睡一会儿，这爬雪山可是呀费体力呀。”

庆伢子：“我睡好了，体力充沛，保证不给队伍拖后腿。让我来烧火。”

小四川：“行，你来吧，我去看看伤员。”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

王队长：“大家伙把自己带的粮食都贡献出来，我们吃顿饱饭。”

王队长拿出一根兔腿，扔进锅里。

这是之前打到的野兔，就剩这根兔腿了，现在也到了物尽其用的时候了。

“嘿嘿我们今天有肉吃了。”

再把他干粮袋子里的青稞面倒了一半进去，想了想又倒了一点。

有人抓来一把豆子，有人摸出两个野果，有人扯出一把野菜，还有的拿出点青稞面，庆伢子把自己干粮袋里的一块馍馍拿出来。

小四川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我的老窖都在这里了”

倒出来居然是一把白米。

“嘿嘿，小四川，你娃藏得深啊，这米藏了多久了？”

小四川：“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走的时候，我妈分别给我装了一点米，一点土让我带着。

说有了家乡的粘土和米带在身上，走到哪里都不怕水土不服。

到现在也就剩这么多了，全部贡献出来了。”

王队长：“小四川，你这百宝箱里是不是还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吧。”

小四川捂着挎包，“没得了，没得了……”

一溜烟地跑了。

“哈哈哈哈……”

庆伢子想说：他挎包里还有糖。

可还是忍住了，那是小四川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