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协助
这几天詹天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真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已经非常小心了，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再也没有去过兴盛超市，甚至都没有经过那条路，上周五的衣裤也收了起来，打算过一年再穿。如果这样还被人认出来，那也只能认命了——当然，真认出来也没什么，说事情发生得太快，自己记不清楚就行了，好歹是见义勇为呢，没什么心虚的。也不用担心“戴宗牌”会被逼暴露。
但如果跟踪并不是为了周五那事呢？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詹天盛想来想去也不得法门，只能更加谨慎。唯一与老郑联系过的不记名手机卡早已经销毁，暂时也不接照顾病人的活了，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兢兢业业干活，回家老老实实呆着，绝不出门，倒是徐飞宇每天神神秘秘地跑出去，很久才回来，两人像是换了性格。
这么过上一个星期，风平浪静，詹天盛也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他打开了几天都没开过机的备用手机，打算下班前把游戏账号的钱一次性提取出来，然后把手机号和游戏号都给废了。
登上游戏账号一看，詹天盛顿时傻眼了：账户里的钱为零，“荣耀之刃”也不见了！他马上查交易记录，这些东西居然在几天前被赠送给了一个陌生人。
“盗号了？”詹天盛鼻子都气歪了，他连忙找客服申诉，客服却例行公事要求提供姓名、联系方式、身份证号以便核实，在5个工作日内给予反馈，如果证实是盗号，会在3个工作日内返回原账户。
“提供真实姓名？”詹天盛摇了摇头，心中已经警惕起来，联想到通过这个游戏发钱也是老郑的建议，这次盗号很可能就是老郑的后手。
“老郑！至于做得这么绝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詹天盛愤怒地卸载了游戏，再拔出手机卡折断，把手机敲得粉碎。
他阴着脸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下班！”
还没走两步，却听到对讲机中传来曹队长的声音：“小詹，到接待室来一下。”
“好咧！”詹天盛高声地回答道，心里却不太高兴，谁愿意临近下班的时候来工作？
来到接待室门口，曹队长正站在那儿，面色不虞。
“曹队？怎么啦？”詹天盛一边开烟一边问道。
“外面没惹事吧？”曹队严肃地摇摇头。
“没啊。”詹天盛一头雾水。
“那警察怎么找你协助调查？”曹队长反问道。
“警察？”詹天盛心中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但他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别发愣了，他们在接待室等你。”曹队长拍拍詹天盛的肩膀。
“好！”
詹天盛整了整衣领，不动声色做了两个深呼吸，硬着头皮走进了接待室。一男一女两位身穿西装的人站了起来，男的个头不高，三十来岁，国字脸、眼神不怒自威；女的年龄差不多，个头比男的稍矮一分，同样目光锐利、面沉如水，全身都焕发出警察独有的严肃气质。
“詹天盛同志你好，我们是禁毒大队的。这次特意来找你协助调查，请你配合，并关掉你的手机。”女人例行公事地将自己的证件递到詹天盛的面前晃了一晃，詹天盛瞄了一眼，他也不知道怎么分辨真假，只能把手机关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好！好！一定配合两位领导。”
“我叫廖莹，我的同事叫周舟。”廖莹收起证件，拿出一支录音笔摆在桌子上，打开，说道，“这次来，是想问上周四晚到周五凌晨，发生在红星大市场附近安置小区仓库秘密卸货的案子，你参与了吗？”
詹天盛苦笑了一下，在进接待室之前，他本打算全面否决做过的任何事，毕竟对方没凭没据，他也没有什么说谎脸红心跳的毛病，完全不担心露出破绽。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在真正的警察面前，根本生不出说谎的心思，这两个人气场实在太强大了，感觉任何谎言都会被识破，而且“禁毒大队”这四个字也让他心惊肉跳。
“是。我参与了。但对于运了什么货，组织者是谁，参与者有哪些，我完全不知情！”摸了额头一把冷汗，詹天盛决定和盘托出。
周舟和廖莹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审问了，周舟没有说话，一直盯着詹天盛，廖莹却问得很细，老郑是谁？怎么联系的？都反反复复追问，詹天盛自然无话不说，但他本来就知道得不多，手头一点证据也早被销毁了。很快廖莹就露出失望的脸色，从詹天盛这儿根本无法得到有用的线索。
问了一个多小时后，廖莹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周舟。周舟想了一下，用异常低沉的声音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跑？”
“当时正好要撒尿了，门面里面的厕所里有人在上大号，我就走远了一点想去墙角解决。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就翻过了围墙，一路狂奔，也没管来的什么人。”
“不是工商行政执法，是禁毒大队行动。”廖莹轻轻地说道，“如果你留下来，最多拘留一晚，没收非法所得，第二天就会被释放。可是你跑了，让我们加班加点找了几天。”
“这个，真是不好意思——”詹天盛一身冷汗，“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被抓。”
“除了你，另外跑掉的那个人，你还有印象吗？”周舟最后问道。
“完全没有。”詹天盛茫然地摇摇头。
周舟盯着詹天盛的眼睛看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就到这里吧。”
“你的回答我们还会一一核实，接下来一个月内也不要离开本地。”廖莹顿了顿，“当然你也没法离开。”
“好。”
“今晚你还要跟我们走一趟。”周舟突然说道。
“啊？”
廖莹也带着疑问望着周舟，周舟解释道：“我们那不是有一些相片吗？让他认认，碰碰运气。”
廖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詹天盛也只能讪笑着答应。
“先去吃饭，今晚会很漫长的。”周舟说道。
三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也没看见曹队长。三人到了马路对面的“徐记煲仔饭”。“徐记煲仔饭”不当路，稍稍偏僻了一些，里面客人不多，却有人一趟一趟地拎着外卖朝医院跑去。
“麻烦两位了，我来请客。”詹天盛热情地说道。
“不用，你是协助调查，况且我们有规定的。”廖莹摆摆手说道，拿出现金付了款。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詹天盛笑了笑，他扬起自己的手机问道，“对了，两位领导，我今天晚上约了朋友，但是肯定赶不上了，我朋友会担心的，我能打个电话吗？”
“不行！”廖莹断然道，她想了想，口气和缓了一些，“至少今晚不行，你可以明天跟朋友解释，请你理解。”
“理解！理解！”詹天盛耸耸肩，尽管这个要求不合情理，但他也没有争取的立场，只是问道，“上个洗手间总可以吧？”
“当然。”廖莹回答道。
“一起去。”周舟站起来。
“徐记煲仔饭”门面很小，并没有给客人用的洗手间，但这对詹天盛不是问题，他和周舟一前一后七拐八拐来到隔壁巷子的公共厕所，这里年久失修，灯光昏暗，小便池破损不堪，臭气熏天，詹天盛只能和周舟踮起脚、捏着鼻子各自占了一个蹲位。
“哥们，你贼喊捉贼太不厚道了吧？”詹天盛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
周舟赫然回头，脸色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反腿一脚踢烂了厕所蹲位的拦门，而詹天盛却更快了一步，早已经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