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冷情

我被他这一句话问到了，几乎是有两秒钟的迟疑。

一瞬间我似乎是摸到了他生气的缘由。

我想九殿下这人心思单纯，应当是在意我对他的情有多真的，但实际上这只是父母之命，皇帝下旨赐婚，家中人高兴上赶着让我嫁，除此之外，真是没有其他理由了。

我虽爱看《春回梦廊》这类情情爱爱的话本，但我也见惯了家中多余争吵，我只想求个清净。这家长里短谁都有各自心思的计较，有些人重情，有些人重利，从中图谋求全个自我，实际上也别无差别。

谁都以为自己在局外，是布局人，谁都在局中，未曾逃脱。

只要将那么些人放在一起，这局自然就成了，至于谁下了钩，谁下了什么饵，全凭那波流游走，而我能选择的，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殿下……”但我不敢如实回答，即便对方问出这一句，已是知道了我的心思，“您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为了您好……”

裴烟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慌乱。

我知道他应当是喜欢我的。

因此也会在意我的想法，体会我的感受，但是他对我的几分温柔，我不敢接。

“殿下……”

我也怕他就此厌了我。

这世上有许多顶天立地的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所想、所爱，如七公主那般，也有诸多像我这样容易拿捏的姑娘，根本不需要被人识破，从一开始出门在脑门上，就写上了“我好欺负”这四个大字。

我心想此时该如何讨好他，就听到对方轻叹了一声。

马车停下了。

他侧身掀开了车帘，俯身走了出去，我这一口气提上来，还未继续说出口，便知他这样是不想听了。

说假话其实没什么意思。

把人耍得团团转，最后也给不了人真心。我便是有意要欺瞒，做出个样子来，只会显得别扭跟虚假。

我没有追上去同九皇子解释，恹恹地回了屋，莹白见我是怒气冲冲出了门，又死气沉沉地回了屋，在一旁伺候着忍不住问：“娘娘，殿下训你了吗？”

我拖着下巴，坐在桌边，摇了摇头。

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做错了？难不成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不要纳侧妃才算是足够讨他欢心？但这样一来，皇后那边定是要重罚我了。

不过……若是九皇子不想纳侧妃，那于我来说，结果也是躲不过一顿训斥的。

无论殿下心意如何，左不过最后挨训的人都会是我。

我叹了口气，又听到莹白说，“娘娘，殿下同您置气？”

我也是不知道同谁商量了，自我嫁到府上来，这半年都是莹白在伺候，她待我是最好的。

“你说我要不要劝一劝殿下？”

莹白眨眨眼，“劝什么？”

“纳侧妃的事啊……就算现在不喜欢，这将人纳了进来，日后也可以好好相处。若是实在不乐意，也可以过个两年，再找个由头出府，也算个法子不是？”

莹白看着我，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娘娘，若您不想殿下更生气的话，还是不要说这种话才好。”

她蹲下身，仰头看着我，“旁人并不是物件，不是你想要用得上了，就搬过去用一阵，不想用了就直接丢弃的。殿下常说了，不轻贱他人，才能不轻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