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妈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乐乐关好门后来到了厨房。
“你去卧室给妈妈写一封信好不好?”若溪切着青菜。
“好,但是写什么好呢?”
“就写你今天为什么会哭好不好?”
“好,那我去写了,妈妈待会儿见!”
“嗯,要认真写哦。”
乐乐拿起削好的铅笔开始在方格纸上写信,一笔一划,聚精会神。
时间不早了,外面的霓虹灯五彩缤纷,闪闪烁烁,乐乐跑过去打开了卧室的灯,回来继续站着写作。
若溪趁着灯光赶紧做好了饭,然后端着碗走进了卧室。
“妈妈,饭做好了吗?好香啊!”乐乐跑过去睁大眼睛问道。
“好啦,给妈妈的信写好了没有?”若溪将饭碗放到桌上。
“写完了,我已经写完一会儿了,我还在心里悄悄背了一首古诗呢。”乐乐骄傲地说道。
“乐乐真棒,过来吃饭了。”若溪拉好了椅子。
若溪做的是细细的拉面,上面有炒的西红柿和青菜,还有一个煎蛋。
乐乐接过了筷子站着吃了起来,他急急忙忙夹起一块儿西红柿放进嘴里,然后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若溪端着自己的碗走了过来,放到了写字台上。
“坐着吃饭好不好,给妈妈写信又是站着写的吧?”若溪坐下说道。
“妈妈,我不想坐,我就想站着吃,我能不能不坐下?”乐乐握着筷子看向妈妈问道。
若溪宠溺地看着他:“可以,吃吧,小心烫。”
乐乐看见妈妈碗里没有煎蛋,于是他的小鼻头有点酸了。
“妈妈,你怎么没有鸡蛋?我想要你也有鸡蛋,你吃我的吧。”乐乐看着妈妈的碗道。
“妈妈是大人了,不需要吃鸡蛋,你还要长个子,所以你吃就好了。”若溪笑着说道。
“妈妈,吃鸡蛋是为了长个子吗?不吃鸡蛋就长不高吗?”
“对呀,吃饭的时候也不要多问问题哦,一会儿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啦,'食不言’。”乐乐说完便大口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若溪开始收拾餐具,乐乐抱着大肚子在卧室走走晃晃。
“妈妈,你那里好黑呀,你害怕吗?”乐乐靠在卧室门旁伸着头问道。
“妈妈有手机,当然不害怕了,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节约用电了。”若溪收拾完东西走了过来。
“可是我有手机的话我也还是会害怕的,妈妈,你看我写给你的信。”乐乐见妈妈坐到了床边,于是递给她自己写的信。
“没有错别字呢,乐乐真棒。”若溪放下本子摸着乐乐的头说道。
“谢谢妈妈夸奖,我以后会越来越棒哒。”
“宝贝真乖,以后要勇敢一点,不要妈妈不在身边就哭鼻子,知道吗?”
“知道了,乐乐以后不会再哭了。”
“我们刷牙洗澡好不好?”
“好,刷牙牙,洗澡澡,睡觉觉。”乐乐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打着手机灯光走到了卫生间,然后打开了里面的灯。
“哇,妈妈,突然好亮啊,我的眼睛前面都是蓝色、紫色和红色,还有好多颜色,我们为什么要从现在开始节约用电呢?”
“来,妈妈帮你脱衣服。因为我们浪费电的话就相当于浪费能源了,现在很多能源都是不可再生的,用完了就没有了。”
“那用完了的话,到时候晚上家里就是黑的了,我就会很害怕,你害怕吗?”
“妈妈是大人,大人是不会害怕的。”
若溪给乐乐脱完了衣服,然后将他抱进了小浴缸。
“妈妈,好舒服啊,泡沫在我身上香香的。”乐乐伸着两只小胳膊,胳膊上和手上尽是白色泡沫。
“妈妈,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说话?”乐乐自娱自乐后发现了妈妈的异常。
“妈妈在想事情呢,想事情的时候就不能说话。”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妈妈帮你冲一下。”
给乐乐冲完澡后若溪抱着他来到了卧室,将他放在了床上。
“自己擦一擦好不好?”若溪递过毛巾。
“好,妈妈你去洗吧,我等你。”
“好。”
若溪用的是淋浴,她在花洒下面用温暖舒适的水轻轻冲着自己,她总觉得洗澡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唯有洗澡的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才可以让自己不去想任何明天的烦恼和琐事,也就不需要被世俗所累。
她喜欢享受畅快淋漓的洗澡时光。
若溪吹好了头发,穿着浴袍上了床。
“妈妈,你也好香啊。”乐乐把鼻子凑近妈妈的头发。
“宝宝,妈妈今天不讲故事了好不好?”若溪双手摸着乐乐的头发。
“好,妈妈,你今天肯定累了,乐乐也累了,乐乐想和妈妈睡觉了。”
“头发也擦干了,晚安,宝贝。”若溪说完朝乐乐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关上了灯。
她躺下来后乐乐面对着她小声说道:“大宝贝,晚安。”话落便钻进了自己的小被窝。
见乐乐睡着后若溪翻过了身,她想起了一桩往事:
那是一个冬天,高三的她那年十七岁,那是她高三时候唯一的一个寒假,别人的父母都是接自己的孩子回家过年,然而他有一个不一样的父亲,她每次回到家里,都永远只是一座冰冷的房子在等着她,她从房门上方取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家里面呈现的是一个几乎没有人生活过的样子,甚至一切东西都原封不动,米面粮油都是最初买回来的样子。
她只能换掉校服然后挽起袖子自己做饭自己吃,她也完全不用想着给爸爸留饭,因为她知道爸爸每次都不会回来。
这一夜下了很厚的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道路上的雪已被时来时往的车辆碾压瓷实了。
第二天早上,她还在睡觉,邻居家的一个阿姨便跑来拍着门喊话:“若溪,若溪啊,快醒醒,你爸出大事了!”门外妇女焦急的声音使她相信这完全是可能的事实,于是她什么话也没说便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后跟着那位阿姨跑到了医院。
医院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议论纷纷,他们:都是村里的人,若溪一眼看过去都认识。
“幸亏在医院附近,否则叫救护车也不一定来得及。”
“是啊,整个场面惨不忍睹,地上、车上全都是血。”
“到底怎么回事,谁看见了整个过程?”
“我看见了,当时老顾整个人醉得很厉害,他原本就在路边躺着,可能昨晚在路边睡着了,然后一辆车驶过来了,突然老顾起身想跑到路的另一边儿去,然后路上又滑可能来不及刹车,所以老顾整个人直接被碾在车轱辘下面了,我当时站的远,喊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这冬天老下雪,路面打滑,视线也没那么清晰,所以,唉,你们说,他是不是想寻死啊?明明路上有车过来了,他为什么还要突然跑到路中间去?”
“我看寻死不可能,老顾不是寻死觅活的那种人,九年都过来了,要寻死早就死了。”
“我也这么认为,估计是喝大了,脑子糊涂了,对外界没有意识。”
“唉,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万一……你说这,唉,就只剩孩子一个人了!”一个中年男人摊着手说道,大家都很无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所有人都对这种事情充满了遗憾和惋惜,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所以他们只能蹙着眉头叹气。
若溪在那位阿姨的带领下直接绕过那些人冲上了楼,到手术室门口后医生刚好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若溪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问道。
“唉,孩子……节哀吧,你爸他走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实在不好意思。”医生说完话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医生的这番话对于若溪无非是晴天霹雳,她说什么都不想相信这是事实!
若溪见手术室门前站着一个男人,于是冲过去抓住他的衣服使劲摇晃着问道:“是不是你撞的我爸,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那位阿姨赶忙跑过来,她没有阻止若溪发泄,只是看着她。
那个男人他也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年龄跟若溪父亲的年龄相差无几,他完全理解若溪的感受,所以他想让若溪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任她怎么摇晃也绝不动手。
“你还我爸,你还我爸,你把我爸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此时的若溪五脏俱焚、泪流满面,她的声音沙哑了,她也没有任何力气再大声斥责了,她只是紧紧扯住他的衣服,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你怎么打我都可以,对不起。”那个男人几乎要哭了,他诚恳地道着歉,这时候楼下那些人也上来了,警察也来了。
“谁是肇事者,来,肇事者跟我们回一趟警察局。”
“是我,我愿意付完全赔偿责任。”
这时那位阿姨过去扶住了若溪。
“先回警察局,命价的事情明天法院另说。”
就这样,邻里人们将若溪带回了家里,第二天若溪被传去了法院,那个人给了她二十万元的赔偿金,一晃几年过去了,二十万元的赔偿金已经用尽了。
即使有夜幕的遮掩和覆盖,若溪眼角淌出的热泪依旧清晰可见,相信每一个看见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也都能体会到她又一次的肝肠寸断后的苦楚,这是埋在她心里七年之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