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四大名著(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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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7)

本条的病机与47条基本相同,前者为邪随衄解,而本条为衄后表邪未解,故仍需麻黄汤发汗。衄后病邪能否外解,这取决与体质强弱和邪气轻重等多种因素,不可执一而论,仍需“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太阳病衄后不解治用麻黄汤,必须是太阳伤寒表实证仍在,且衄血量不多,病人体质壮盛,无内热之象,方可使用。若体虚、内热、易出血者,则绝不可孟浪冒进,以免伤及正气。

本条应与46条、47条合参。3条均为伤寒表实证的衄血,但病因、病机、转归有所不同。46条是已服麻黄汤,郁阳得药力之助,正邪相争激烈,伤及血络致衄,邪随衄解。47条是未经服药,郁阳欲伸,伤及血络致衄,邪随衄解,病即自愈。本条亦是失于发汗而致衄,但衄血之后表证未解,故仍用麻黄汤发汗解表。不难看出,对于伤寒表实证的衄血,不能一概而论,有药后作衄,有不药而衄,有衄后邪解,有衄后表证仍在。是否治疗,应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决定。

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者,与承气汤。其小便清者一云大便青,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若头痛者,必衄。宜桂枝汤。(56)

【解读】

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既有可能属于太阳表证,亦有可能属于阳明里证,必须观察全身症状,综合分析。

若里热结实,腑气不通,胃气不降,浊热上攻,可有头痛、发热表现,并同时见有尿短色黄等里热征象,此从“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一句可以反推而知,对于本证的治疗,应当用承气汤攻其里热、泄热通腑。腑气通,浊气降,里热去,头痛即愈肺与大肠相表里,若表邪郁闭于皮毛,肺气因之不能肃降,则大肠之气不能通畅,大便亦不能排下。邪气在表,头痛有热乃为常见症状。既然里无热结,小便必然清长。本证的主要矛盾是病邪在表,治当解表发汗,可以选用桂枝汤。“宜桂枝汤”四字应接在“当须发汗”之后,此处属于倒装文法。

服用桂枝汤之后,有可能出现头痛、鼻衄的反应,这是在桂枝汤中辛温药物的促进下,郁遏之阳气得以伸张,勃发于外,宣通于上,逐邪出表,同时也有可能因之导致阳络的轻度损伤,因此出现短暂的头痛,甚或有少量的衄血。

“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是本条审度病机出入、辨别表里内外、施用汗下治法的关键。小便清白,不可能是里热证,肯定还是表证之头痛,因表气不和,也常常会引起里气不通,甚至是不大便六七日。再者,临床上,外感表证与习惯性便秘同时并见,也是常有的情况,未必都是阳明里实,故仍然使用桂枝汤解表。

反推之,小便黄赤,则属于里热,再加上不大便六七日,是为阳明腑实热结,因热气内郁,燥热上冲,则现头痛,发热也属于里热壅盛,治当泄热通便,故与承气汤。读《伤寒论》,确实需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伤寒,发汗已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宜桂枝汤。(57)

【解读】

太阳伤寒表证,经发汗后,表邪已解,半天左右,病人又出现烦闷不适,脉象浮数。辨证的重点是现症烦和脉数。分析原因:有可能是余邪未尽,移时复发,也可能是病证新瘥,重感外邪,正邪交争,邪郁不解,发生烦闷。病还在表,仍然可以使用桂枝汤解表。

审度本证,烦闷之时,必并见发热、恶寒、头痛、脉浮诸证,方可使用桂枝汤解表。

烦与脉数并见,似属外邪化热人里。但细审病史,原证发汗邪解,并非误治;辨现症,病人虽脉数而仍浮,全身当无里热见证,是知证不在里,而仍在表,虽见烦闷,却非里热。

证之临床,一些风寒感冒的病人,常有恶寒、发热、烦闷不适等症状,脉象也比正常人略快一些,但证候却依然是太阳表证,仍然可以使用解表法治疗。脉浮数未必都是里热。

本证属于发汗后,太阳伤寒证已解,半天左右复现轻微表证,虽须再发汗,但因已发过汗,津气已经受到影响,肌腠疏松,阴液未济,再次用药就宜缓不宜峻,还是以桂枝汤解肌祛风、调和营卫、益阴和阳为妥。

凡病,若发汗,若吐,若下,若亡血①,亡津液,阴阳自和者,必自愈。(58)

【注解】

①亡血:损伤阴血。

【解读】

无论什么疾病,采用发汗,或用涌吐,或用泻下的方法治疗,而致阴血损伤、津液亏耗者,如果阴阳之气能够渐趋调和的,就可自然痊愈。

汗、吐、下均为祛邪大法,本为有余之病而设,但如果使用不当,或用之太过,则损伤人体的气、血、津、液。示人治病应当药证相符,使用得当。如果邪去正衰,则不一定再用药物治疗,可以通过静养休息的方法,发挥人体自身的调节功能,使人体阴阳达到新的平衡,其病即可自愈。阴阳的相对平衡是人体健康的重要保证,借助药物或其他治疗,其目的也无非是调和阴阳,所以重视人体的“阴阳自和”,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大下之后,复发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59)

【解读】

大下之后,又用发汗,以至小便不利,是损伤了津液的缘故。不可用利小便的方法治疗,等其津液自复,小便就可通利,病即自然而愈。

本条小便不利是因汗下之后津液损伤引起,是尿源不足,而非其他排尿机制障碍所致,患者体内津液恢复,小便自然通利。若不加辨证,误用渗利方药,则津液愈伤,小便更加短少。在病邪已去,津液损伤而小便不利的情况下,机体确有通过自身调节,恢复津液的可能,适当饮用热水或米粥等,会有利于阴液的恢复。

下之后,复发汗,必振寒①,脉微细。所以然者,以内外俱虚故也。(60)

【注解】

①振寒:即振栗恶寒。

【解读】

攻下之后,已经损伤了机体的阳气和阴液,复用发汗,以攻其表,必然导致阳气阴液更伤,内外俱虚。由于全身阳虚,肌表失于温煦,故振栗而恶寒;由于阳虚已虚,无力鼓动血脉运行,阴也不足,脉道不能充盈,故脉微细。

本条未出治法方药,综合分析,虽是先下后汗,阴阳俱伤,但从振寒脉微等脉证表现分析,显然阳虚更甚。

本条未出具体治法方药,尤在泾认为:当用甘温之剂,和之、养之,此说可供参考。治疗上应以扶阳为主,兼顾津液,轻者可用桂枝加附子汤,重者可用茯苓四逆汤。

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61)

干姜附子汤方

干姜二两、附子一枚(生用,去皮,切八片)。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①。

【注解】

①顿服:指1剂药1次服完。

【解读】

攻下之后,已经损伤了机体的阳气和阴液,复用发汗,以攻其表,必然导致阳气阴液更伤,内外俱虚,已详于前条。其人昼日烦躁不得眠,是外有寒邪还是内有郁热?皆非也!张仲景在此明确指出:病人不呕、不渴、无表证。不呕是没有少阳证,不渴是没有阳明证,无表证是没有太阳证。三阳均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就只能是阴证了。白天自然界阳气偏盛,天人相应,人体阳气尚能与阴寒相争,故其人“昼日烦躁不得眠”。

夜间自然界阴气偏盛,天人相应,人体阳气虚衰,无力与阴寒相争,故其人“夜而安静”,实际是萎靡不振,即“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身无大热”,是其人有热,但却不是阳明大热,也非太阳、少阳之热,而是阳气虚衰,阴寒内盛,虚阳已无所依附,开始脱离命门,逐渐向上向外浮越,出现里真寒、外假热的证候。这种轻微发热,是虚阳浮越于外的征象,生死已命悬于一线之间,是垂危虚脱之败象。

正因为还有身热,表明阳气尚未尽脱,仍有可救之机。在此危殆将至时刻,张仲景急忙以辛热纯阳的干姜和生附子,小剂直入,力图挽救其将脱之阳气,而无暇它顾矣。

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62)

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方

桂枝三两(去皮)、芍药四两、甘草二两(炙)、人参三两、大枣十二枚(擘)、生姜四两。

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加芍药、生姜、人参。

【解读】

身疼痛是太阳病较力常见的证状,一般经用发汗的方法治序后,邪气随汗外解则身痛应该减轻或消除。今身痛见于发汗以后,并见脉沉迟,可知这已不是表证的身痛,而是回力发汗大过,损伤营气:经脉夫于濡养的缘故。脉象沉迟为里虚不足昔气亏损,不能充盈脉道,血行无力所致。可见鉴别身痛究为表证或虎证在于发汗活身痛明减与不减,脉象的浮与沉迟上着眼分析故发汗后三字实为病变产生的很由,也是本条辩证分析的要点。

本方以桂枝汤原方力主,意在调和营卫;但因汗各营血耗损,故加重芍药用量、以和营血,加重生姜用量。以宣通阳气,加人参益气养营而补汗后之虏。本方之使用,不论有无表正,但见身疼痛,脉沉迟,而属营气不足者、均可用之目前常用于治疗产妇外感发汗过多,半身麻痹不仁,手足拘急者:产妇遍身肌肉关节疼痛,头晕,失眠者;产后气阴两伤,感受外邪而致发热者。

发汗后,不可更行①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63)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麻黄四两(去节)、杏仁五十枚(去皮尖)、甘草二两(炙)、石青半斤(碎,绵裹)。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黄耳柸②)。

【注解】

①更行:再用。行,施也,用也。

②黄耳柸:黄色鼎耳之饮食器皿。柸《千金翼》卷十作“杯”,162条原方后亦作杯。耳杯,为古代饮器,亦称羽觞,椭圆形,多为铜制,故名,实容一升。

【解读】

本条的句法当读作(发汗后,汗出而喘,无大热者,不可更行桂枝汤,可与麻黄杏仁甘草膏汤)。绝对不能误解为在发汗后就不能再用桂枝汤。因为(汗出而喘,无大热)是由于汗后表邪末尽,余热迫肺的缘故。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桂枝场所能奏效,故改用麻杏石甘汤。

本证发汗致喘,与桂枝加厚扑杏子汤不同;本证因发汗后邪气内传,热盛迫肺作喘,必伴汗出、脉数、舌红、苔黄等里热之证;后者为新感引动宿疾,肺寒气逆作喘,且伴有发热、恶风、汗出、脉浮等太阳中风表证。本证若误服桂枝加早朴杏子汤,是以热助热,必转危证。

方中麻黄与石膏配伍,清宣肺中郁热,且石膏用量倍于麻黄,以监制麻黄辛温之性而为辛凉之用,故本证虽汗出而不忌麻黄,虽无大热而不忌石膏;杏仁宣肺降气,协同麻黄以平喘,甘草和中调和诸药,四味合用共奏清热、宣肺、平喘之功。

本方加地龙、夜交藤、葶苈子、半夏,治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加连翘、银花、桔梗、贝母、桑白皮、黄芬、紫苏于,治厅支气管肺炎,加芦根、桔梗、贝母、桑白皮、黄芩、蝉蜕、浮萍,治小儿麻疹并发肺炎;加百部、饴糖、大枣、葶芽子,治百日咳。

有汗用麻黄,无大热用石膏似乎药证不符,要知用麻黄发汗,必合桂枝,其效始著,不合桂枝则但治咳喘水气,用石膏清热,必合知母,其力方伟,不合知母则但治烦渴。且方个石膏倍干麻黄,可监制麻黄的辛温之性。

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①,心下悸②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64)

桂枝甘草汤方

桂枝四两(去皮)、甘草二两(炙)。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注解】

①叉手自冒心:病人双手交叉覆盖于自己的心胸部位。叉手即两手交叉,冒即覆盖之意。

②心下悸:指心胸部位悸动不安。

【解读】

汗为心之液,由阳气蒸化津液而成,发汗过多,则阳气外泄。心脏失去阳气的温煦,则虚无所主,故心中悸动不安。里虚欲求外护,故其人叉手自冒心,以安心悸,是外有所护,则内有所恃。若据临床观察,此类患者亦可见胸满、气短、心前区憋闷不适等证。

本证的病机为心阳虚,治用桂枝甘草汤。方中桂枝辛甘,温通经脉,人心助阳,故能温补心阳;甘草甘温,补心以益血脉。二药相合,辛甘化阳,阳生阴长,化而奉心,心阳得复,心悸自愈。

发汗后,其人脐下悸①者,欲作奔豚②,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65)

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方

茯苓半斤、桂枝四两(去皮)、甘草二两(炙)、大枣十五枚(擘)。

上四味,以甘澜水③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作甘澜水法:取水二升,置大盆内,以杓扬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取用之。

【注解】

①脐下悸:脐下有跳动感。

②奔豚(tún):形容气上冲如小猪之奔突。豚,小猪,也泛指猪。

③甘澜水:用杓扬过数遍之水,又名劳水。

【解读】

过汗伤阳,心阳虚不能制摄于上,下焦寒水之气有上冲之势,其主症为脐下悸动,治宜温养心阳,化气行水,治用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

重用茯苓半斤,先煮,取其量大直达下焦以行水。用桂枝甘草汤辛甘发散为阳,以充实上焦阳气。再用大枣配桂枝甘草,以充实上中焦营气。上中焦营卫充实,心脾阳气恢复,则能下达以温肾水。肾水得阳气之温,则阴邪平而悸动止。以甘澜水煎,取其不助水邪。本方还有培土制水之功,土强自可制水,阳健则能御邪,欲作奔豚之病当可自消。

发汗后,腹胀满者,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66)

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