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学上初露头角
雨果少年的岁月就这样在父母的恩怨纠葛中流逝。然而,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即使在硝烟弥漫的时候,激战着的双方总是把自己的命运和3个儿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粗暴简单的莱奥波德将军,就是在与妻子激烈冲突的1805年,也没有忘记把3岁的雨果列入自己团队士兵的花名册。而那位坚定的君主主义者母亲,在死神向她发出请柬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为3个儿子的前途殚精竭虑。
正因为如此,虽然父母的婚姻不和谐,雨果和他的两个兄长,还是从父母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教育,虽然这些教育往往是在不经意间进行的。
比方说,还在雨果牙牙学语的时候,父亲就教他学拉丁语了。要一个刚刚学会讲话的孩子去学一种枯燥高深的外国语言,在常人看来当然是不可理喻的,但是不可理喻的举动却使得雨果将军家的孩子个个通晓拉丁文。雨果更是在8岁时就能够翻译塔西陀的小说,使得贵族中学的拉丁文教师不得不重新安排他的教材,对他刮目相看。
雨果的父母亲不仅在政治观点上有深刻的分歧,而且在儿子的教育上意见也是截然不同的。雨果的父亲不赞成那种放任自流的教育方式,他希望孩子们过一种规则的、严肃的生活。他崇尚科学,他要孩子们钻研数理,将来当工程师。
于是1814年9月雨果12岁那年,他便把雨果和欧仁送进了哥尔第埃寄宿学校。
从1814年9月至1818年8月的整整4年,雨果和他的哥哥欧仁都是在哥尔第埃寄宿学校度过的。寄宿中学紧夹在修道院、监狱和德拉古市场的高墙之间,维克多兄弟把它称之为“阴森森的监狱”。
这所监狱式的寄宿学校,从此结束了雨果和欧仁童年的欢乐时代。
告别了美丽的花园,来到了狭窄而昏暗的学校,雨果曾非常苦闷。但是在这样的年龄,苦闷是容易消逝的,雨果很快便找到了新的乐趣。
在学校里,管理中学的校长是一个被免去教职头衔的病态老头,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用他的金属烟斗敲打学生的脑袋。他还常用万能钥匙偷开学生的床头柜,企图探寻学生有否偷尝禁果的隐情。雨果兄弟对此十分不满。他们想着法子与校长顶撞,有一回兄弟俩在情急之中还差一点就动手打了校长。
少年反叛者的恣意行为引起了莱奥波德将军的极大担忧,但是少年反叛者的敢作敢为却也在寄宿中学的孩子中树立起了威望。兄弟俩很快就成了孩子们的头儿。他们把孩子们分成了两拨,各自统领一拨,冲杀玩闹。
父亲替他们要求了一间单独的宿舍,到了夜晚,当他们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一间卧室时,他们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仿佛他们自己真的就是当年瓜分欧洲的波拿巴兄弟。
他们还组织孩子们演戏。早在进校之前,雨果兄弟俩便迷上了戏剧,当时他俩常去看木偶戏,受其影响,他俩便萌发了自己排戏的念头。他们买了一个用硬纸片做的戏台和一副小木偶人,随后便编了一个叫《仙宫》的剧本,兴趣盎然地排演起来。
可是就在准备上演的时候,他们被父亲领进了寄宿学校。由于寄宿学校的纪律并不很严,因此他们就把在家里骤然中断的戏剧排演带到学校里来了。他们和同学们一起把教室里的书桌拼在一起,搭起了戏台,书桌下面便是后台。
演戏的不是木偶人,而是有血有肉的活演员。他们用硬板纸、金银片做成头盔、肩章、袖章和军刀,拿一个木塞,放在火上烧焦,画胡须。剧本便由雨果和欧仁创作。
所演的总是帝国间的战争。因为他们正是在充满征战的拿破仑时代长大的。排演中最困难的事莫过于分配角色了,大家都不愿做挨打吃败仗的敌人。
聪明的雨果提议大家轮流饰演敌人,并且他以身作则,首先扮演了一次普鲁士军官。此后他便总是演正面角色了。
他们戴着由金箔做成的闪闪发光的勋章,周围挤满了“将军”、“元帅”。那扬扬自得、指天画地的场面,连病态的校长老头也不能不叹为观止。
少年时代的雨果和当时的孩子一样,非常向往建立军功,拿破仑帝国的崩溃使他改变了志向,但万变不离其宗,建立赫赫功名,这始终是他追求的理想。
舞台的创设和剧本的写作大大提高了雨果兄弟俩的威信,于是他俩和同学们又饶有兴趣地玩起了另一种游戏。在这种游戏生活中雨果和欧仁分别成了一国之君。雨果的人民自号“犬”,而欧仁的人民则自号“牛”。
童年时代雨果兄弟俩长期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深受她的保王主义的影响,因此他俩建立的国家也是专制的,人民不可反抗“国王”的统治,否则“国王”便可以用各种法律来惩罚他们,最重的惩罚是剥夺公权,开除国籍。
被开除了国籍便意味着剥夺了游戏的权利,这是学校内任何一个学生都无法忍受的,因此“犬”国和“牛”国的百姓非常安分守己,为了奖励这些好百姓,两位“国王”用厚纸做了紫藤色的徽章,依照品级的高下,贴上了金或银的纸花,而两位“国王”则各自让自己得了最高奖赏。两位“国王”都希望自己能充当百姓的保护人。
他俩常在自己的房间里举行会议,讨论双方人民所受的冤屈。“牛”有敢犯“犬”的,雨果一定“兴师问罪”。反之,欧仁也一定不会听之任之。
雨果一辈子写了三十几部戏剧作品,但是他的处女作就是这出在寄宿中学创作的活报剧。
在进哥尔第埃寄宿学校前,雨果便爱上了写诗。他的第一个老师——那个名叫拉里维埃尔的老神甫既是一个天真的学者,又是一个酷爱诗歌的文人。在他的影响下,雨果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与鲜花的小路。
雨果一开始写的诗自然是幼稚而无个性的。最初他学那些骑士派的诗人,写一些多愁善感的情诗,后来他又爱上了雄健刚武的诗风。
拉里维埃尔并不阻止雨果写诗。雨果的母亲一贯主张让孩子自由发展,因此常常给雨果提提意见,还替他找诗题。
雨果一辈子还创作了成千上万首的诗歌,但他创作的第一首诗歌源于何处何时就无法查考了。因为雨果有一个烧习作的习惯。他的诗作写在自己用细绳订起来的笔记本上,每到年终,他都要把它们烧掉,因为他觉得这些作品还不值得保存。
但是,最早的初具规模的诗歌作品是他14岁时在哥尔第埃中学写就的献给母亲的诗体悲剧《伊尔达梅》,却是肯定无疑的了。
雨果在《伊尔达梅》中写道:
妈妈,你看见这些笨拙的诗句了吗?
你太严峻,对它们不屑一顾。
可我是你的儿子,它们是我的子女,
请你赏之以微微的笑意吧!
这些诗句不是拉辛的玫瑰,
人们不会给它以不朽的荣誉,
但它们像天真烂漫的山花,
这些花朵只为妈妈你绽开花蕾!
应该说,《伊尔达梅》还仅仅是一部模仿拉辛或者说是模仿伏尔泰的作品,题材也没有太大的新意,无非演绎一个合法君王战胜篡位者的故事而已。但是灵活多变挥洒自如的诗句出自一个14岁的少年之手,就不能不让人们感到惊叹了。
进了哥尔第埃寄宿学校,雨果创作诗歌的热情更高了。可是,哥尔第埃寄宿学校有一个叫窦谷特的老师,他的心胸很狭窄。他也写诗,他觉得学生作为他的竞争对手,很不成体统,因此从不鼓励学生作诗。
对于聪明好学的雨果,窦谷特特别戒备。雨果把罗马大诗人维吉尔的《农事诗》的第一章译成了法文,窦谷特赶紧也译了出来,目的是与雨果比一个高低,用自己的译作压倒雨果的译作。为了不让雨果有时间作诗,他充分利用了他作为一个老师的权力,他用繁重的拉丁文、数学作业来占满雨果的课余时间。勤奋的雨果便向睡眠挤时间。
窦谷特又强迫雨果准时上床,准时熄灯,可是这也无济于事,他不能强迫雨果准时入眠。睡在安静的宿舍里,伴随着欧仁的阵阵鼾声,雨果的思绪在诗的领域里久久地遨游着,他寻诗觅句,他翻译着白天老师命令他熟读的拉丁文诗歌,他那早熟的诗才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成长起来了。
有意思的是,当雨果进入梦乡时,他的灵感还不肯安眠,在雨果少年时代留下的笔记本中这样写道:今天夜里,我梦里作了4句诗,这4句诗的意义,我至今还不大懂得。
我们离开地狱,是为了升天。
我们离开火焰,并不回进火焰。
圣教组织确是救人的要道,
它本身已经是人间的地狱。
正当窦谷特不遗余力地压抑着雨果的诗才时,发生了一个意外的事故。
一天雨果和他的伙伴们在巴黎郊外一个叫布洛涅林的名胜之地游玩。“犬”军和“牛”军为了争夺水潭旁边的一个高地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武器是做成布锤的手帕。
一开始,“牛”军咄咄逼人地把“犬”军包围了,随后便发起了进攻,“犬”军在雨果的带领下英勇奋战,不但击退了进攻,还重创了“牛”军,把“牛”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牛”军中一个战士恼羞成怒,用手帕包了一块尖角的石头,奔入“犬”阵,直取“犬”王。他将石块猛力向雨果扔去,雨果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石块飞击了他的膝盖,血流如注。
小伙伴们纷纷围了上来,那个勇士吓得脸色苍白。雨果颇有骑士风度地叫他放心,他决不会告发他。随后雨果又命令部下,还让欧仁告诫他的部下,谁也不得泄露机密。
回到学校后,因为带伤行走了一段路,伤口处肿起来了,晚上又发起了高烧。医生问他受伤的经过,他就说是自己跌在一块碎玻璃上。医生不相信,一再追问,他只得说是被石块击伤的,不过,那石块是谁扔的,无论医生、老师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说。
因为伤势很重,他只得卧床休息,不用上课,也不用做数学题了,雨果心里很高兴,他天天躺着,随意漫想着,或者琢磨着自己已经作好的诗,过了好久才痊愈。
在那段时间,雨果也在准备综合多艺学校的课程。他的自然科学成绩很好。从1816年岁末起,他就和大他两岁的欧仁一块去路易大帝公学听课。
每天从8时至17时为上课时间。这样,为了写诗,他不得不在小阁楼里伴着烛光熬夜。小阁楼冬天像冰窖,夏天似火炉,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圣苏尔比斯教堂钟楼的尖顶。
有好几个星期,他膝上受伤,只能躺在床上,这倒使他更专心于自己的爱好。
雨果在哥尔第埃寄宿学校学习了3年,他写过各种各样的诗,如短歌、讽刺诗、诗柬、牧歌、传奇、寓言、童话、悲剧诗,他甚至还写了一部诗体的滑稽歌舞剧,翻译了许多罗马作家的诗作。
他把这些诗抄在本子上,现在还保存着的就有10多本。雨果把这些诗交给3个人评判。一个是母亲,在童少年时代,母亲常常是雨果诗歌的第一位读者;第二个是学校的一位青年教师皮斯卡拉,皮斯卡拉也喜欢写诗,而且很有鉴赏力,他常常认真地为雨果的诗作写评语。雨果曾写过一篇500行的长诗《洪水》。皮斯卡拉在篇后写下了这样的评语:“恶句20,佳句32,甚佳句15,尚佳句5,弱句2。”
雨果诗歌还有一个比皮斯卡拉更严厉的评判者,那就是他自己。他常常翻看自己的旧作。他的创作水平在不断提高,鉴赏能力也相应地在提高。对自己的旧作,他常常很不满意,于是他便把旧本子烧掉。
据说他在这一时期先后烧掉了11个本子。有的时候他用“划”的方法来否定自己的旧作。他有一个本子,第一页上写着:“宽宏大量的君子不妨一读此中未曾划去的作品。”
可是翻到最后一页,你找不到一首未被划去的诗。可想而知,雨果对自己的要求是多么高啊!在他童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个抄本的第一页上,雨果幽默地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出世以前干下的蠢事。”
在这句话上面还画着一只鸟蛋,蛋里面有一些不成形状的难看的东西,下边写着:“鸟。”雨果童少年时代的作品是稚气而不成熟的。但是正是它们孕育出了日后高飞的鸟。这鸟破壳出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1817年,法国的最高学术机构法兰西学院举办诗歌比赛,题目是《在任何生活情况下,学习给予我们的快乐》。
当时仅15岁的雨果听到这条消息,心里也痒痒了,按捺不住内心的创作冲动,跃跃欲试地提笔写了一首诗。诗倒不难写,如何送去却成了雨果面临的一大难题。雨果不想声张,他心想,如果竞赛得奖,来个一鸣惊人;如果失败,免得丢人。他想托别人去送,但是学校里的学员只有星期天才可以外出,而星期天学院照例是不办公的,再说星期四便是收稿的截止日,到星期日去送也来不及。
单独一个人没有办法,雨果只得找个心腹人商量。他把重大的秘密告诉了皮斯卡拉。
皮斯卡拉想了一个好办法。星期四照例是学生集体外出散步的日子,领队人就是皮斯卡拉。皮斯卡拉把队伍带到了法兰西学院门前,乘大家都在观赏学院的建筑和喷水池时,皮斯卡拉领着雨果溜进了法兰西学院。
他们轻轻地推开秘书处的门,只见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堆着许多纸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旁。
雨果第一次来到这森严的学术机构,心里七上八下,非常慌张。幸亏皮斯卡拉还比较大胆,他对那老人说明了来意,雨果双手颤抖着呈上了他的诗作和附函。那老人拿起笔,在诗篇上写了“15”这个号码。随后雨果如释重负地跑了出来。不由让他们感觉到,只要有决心,任何艰难事情都是办得了的。
他们走下楼梯,迎面撞见了从外面进来的大哥阿贝尔。阿贝尔说:“你怎么在这里?”
雨果满脸通红,见无法抵赖,只得全盘招认。雨果满以为犯下天大的罪过,逃不了一场痛骂。不料阿贝尔早已过了19岁的年龄,并已出了校门,他曾经当过兵,并且比雨果年龄大,并不害怕法兰西学院,认为雨果的举动毫不足怪。雨果放了心,请大哥为他严守秘密。
等待的日子是很难挨的。雨果时而担心自己会名落孙山,时而又对自己的诗作充满信心。
几周以后,当雨果在学校与同学玩杠杆的时候,大哥阿贝尔来了。雨果一见他的神色,便想到他肯定带来了什么消息。
“到这里来,傻瓜!”阿贝尔大声招呼他。雨果心里一阵乱。
“你真傻,你把这种废话写到诗里干什么?谁问你的年龄来着?学院不相信一个15岁的少年会写出这样的好诗,否则你就得奖了。现在你只得了表扬。他们以为你在故弄玄虚呢!”阿贝尔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说着,可是说着说着,他按捺不住地笑起来,雨果则高兴得跳了起来。
因为这种原因而未能获奖,这种说法不确切。其实,雨果的作品排位第九。
这是维克多·雨果第一次听到他自己在文艺上获得成功的消息。
在那个时代,受法兰西学院的表扬是一件大事。不少报纸都报道了雨果参赛并获得表扬的消息。
雨果所统治的那个小小的国家因此也变得兴旺起来,成群的国民背叛了“牛”国,逃到了“犬”国来了,他们都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有名的“国王”而骄傲。
使雨果最高兴的是窦谷特也因此转变了态度。在这之前,雨果和窦谷特发生了一次正面冲突。
一天雨果回到寝室,发现抽屉大开,他所写的日记和诗都不见了。紧接着雨果便被叫去见哥尔第埃和窦谷特。
只见他俩脸色都很严肃,桌上放着的正是雨果的抄本。使窦谷特很生气的是雨果在1816年7月10日的一则日记中写下的一句誓言:“我只有一种志愿,做夏多勃里昂。”
夏多勃里昂是当时法国著名的作家,他用当时还很少有人用的浪漫主义方法进行创作,同时他在自己的作品中又竭力宣传他所信仰的基督教的作用,因此被人称为浪漫主义文学的教父。
一个小孩子,竟敢出此狂言,想达到夏多勃里昂的高度,这使窦谷特既生气又妒忌,更使窦谷特不能容忍的是雨果在日记里多次写到了对他本人的不满。
窦谷特终于开口说道:“我曾经说过不许你作诗。”他搬出校规来压雨果了。
但是雨果不甘示弱,他机敏地回答:“可是先生,我并没有允许过你扭掉我抽屉上的锁。”
窦谷特满以为他抓住了雨果的把柄,雨果会求饶的,没想到雨果来个以攻为守,使他有点措手不及。他使出最威严最雄辩的口才,想压服雨果,可是雨果一再坚持,写诗并不是坏事,偷开别人的抽屉才是坏事。
窦谷特自觉理亏,便对雨果发出最后通牒:如果雨果不服从的话,就要将雨果开除。然而,雨果毫无惧色。
这时,哥尔第埃先生发话了。他不想牺牲一笔学费的收入,于是他勉强调解了两人的矛盾。雨果收回了他的抄本,并且从此享有一种默认的权利,那便是爱写什么就写什么。就这样雨果勇敢地维护了自己写诗的自由。
可是窦谷特与雨果的芥蒂并未因此消除。两人平时见面不再交谈了。窦谷特上的是数学课,上课时,轮到雨果起来做数学题的时候,他总是不等老师叫,就走到黑板前。雨果不愿意因做不出,或做错题目而遭到窦谷特的批评,因此他对以前所忽视的数学定理、方程式下了很多工夫。没想到的是这一场师生冲突,获利的却是数学。
现在,法兰西学院的表扬改变了这种僵局,窦谷特在心里认了输,他意识到自己是无法同得到法兰西学院表扬的少年竞争的,于是他放弃了对雨果的一切敌意和妒忌。
雨果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成功。不过,学院对他的年龄产生了怀疑。一个15岁的少年,怎么能够写出这样古色古香的诗歌呢?雨果寄去了自己的出生证明,法兰西学院才给他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1816年,由于父亲的坚持,雨果兄弟进了大路易中学学习数理和哲学。雨果极不喜欢数学,在他的眼里,那些变化多端的数字就像是黑色的刽子手,扼杀了他的创作自由。对于物理,雨果倒很感兴趣。
物理老师蒂哀伊先生是一个善于组织教学活动的好老师,他的第一堂课分析的是一局台球,他别出心裁地用球和球、球和台边的碰撞来解释投射象、反射角、球形体的弹性等理论,雨果听得津津有味。后来雨果被老师推荐,参加了物理会考,还得了第六名。会考的试题是《露水的理论》,这个题目据说是法国著名的生物学家居维埃出的。
然而,一直以来雨果最喜欢的仍然是文学创作。
1817年的暑假对雨果来说,“是永难忘怀的节日”。所有的朋友都来庆贺他的成功。
雨果大哥阿贝尔觉得在军队干下去前途渺茫,便毅然解甲经商,一边继续从事写作。
阿贝尔周围有一群喜欢文学的青年朋友,他们模仿当时那些大作家,也组织了聚餐会。每月1日,他们便聚集在一家叫埃童的餐馆里,餐桌上菜肴很简单,可是诗词却非常多。
在饭后喝茶的时候,每人必须朗诵一下他在上一个月里所写的东西。雨果是这种文学聚餐会最积极的参加者,他不但每会必到,而且每会必读他的近作。
现在他的诗歌可不再是躺在抄本里的“孤独者”了,它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批读者、欣赏者以及评论者了。
雨果从不缺席。但是,欧仁变化无常,性格古怪,比斯加拉朋友曾戏称他为“魔鬼附身者”,拒绝了大多数的邀请,待在学校里闭门不出。为了能在席间朗读自己的作品,雨果花了3星期时间,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布格·雅加尔》。反映的是圣多明各的起义,叙述准确,行文朴实无华,很多地方与梅里美最好的短篇小说不相上下,堪称惊人之作。这使雨果初露作家才华,显示出描写大自然的高超技艺。
一天,参加哥哥阿贝尔文艺聚会的人,收到了雨果的通知,通知中说,他的中篇小说《布格·雅加尔》已经完成了,凡是愿意听读这篇小说的人,请于当晚20时来聚会。
当晚,大家都来了。雨果拿出他的小说读了起来。这篇小说《布格·雅加尔》的素材是关于圣多明各黑奴暴动的事情。雨果是从旧报纸上读到这则消息的。
起先大家都是将信将疑地听着,不时地嘲笑着他们感觉写得不好的地方。但是后来,大家的神情都变了,他们都被小说给吸引住了,深深地沉浸在雨果所描绘的小说世界当中了。
少年雨果的正义感很强,他认为黑奴也是人,应该有正当的生存权利。在小说中他把暴动者布格·雅加尔视为伸张正义的战士。雨果读过和听过法国大革命期间有关雅各宾专政的情况,对那时的恐怖和流血印象极深,因此他在小说里表示,他希望建立平等自由社会,不要靠流血和暴力。
少年时代形成的这种信念足足支配了雨果的一生,雨果后来在他的著名小说《九三年》中更完整地表达了这种想法。
雨果读完小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朋友们并不散去,大家还沉浸在雨果所描写的那些美丽如画的景物中,被小说中那些色彩浓重的人物所吸引。
随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评论起年轻作者的写作技巧来。《布格·雅加尔》并不是一部成熟的作品,然而雨果在创作《布格·雅加尔》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执着追求的精神却成了雨果日后取得成功的一种预兆,正是这种精神引导着雨果从幼稚走向成熟,从失败走向成功。
这期间,雨果三兄弟打算创办一家文学周刊《布列塔尼文学》。然而,他们中有两人还在寄宿学校,而且找不到出版者,计划只好告吹。
又过了一年,欧仁以他的诗作《昂齐安公爵逝世颂》赢得了文学基金会的“金盏花奖”,而雨果又以诗作《亨利四世雕像重塑颂》获取图卢兹文学院主办征文的最高奖项“金质百合花奖”。
直至这时,文坛的权威们才惊诧地发现:法兰西文坛上的一颗新星,已经冉冉地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