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星星笑了

——丽霞

九二一地震不久，我的一个学生常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红着眼眶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拍拍她的肩膀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老师？”她听了，摇摇头就跑开了。

前几天，又见到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我借故要她帮我把作业簿搬到三楼的办公室，在楼梯间，她哽咽的说：“爸爸自从地震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餐了。”其实，她的阿姨早已透露她爸爸可能遇难死亡的讯息。面对她略带忧伤的眸子，我的眼眶也红了。当时，我的心在呐喊：“小卫，也许你爸爸再也无法和你共进晚餐了！”但是，望见眼前忧伤的她，我的声音凝结在半空中，哑哑的说不出话来。

地震过后，许久未见她妈妈来接她放学，我感到有些诧异。她向来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几乎天天来学校接她放学，为什么地震过后，她就不曾在接送区出现过？有一天，她阿姨到学校来找我，告诉我她爸爸可能在九二一大地震中身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妈妈对她爸爸生死未卜一事感到心焦如焚，于是不能如往昔一样定时接她上下学。

据阿姨描述，九二一地震当天，她爸爸要把大理石从采矿运回公司，路经水库时适逢天崩地裂的大地震，从此音讯全无。这段时间，她的家人曾向警方报案，也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她爸爸的下落，得到的回应竟是一张卡车遭击毁的照片，而那辆卡车与她爸爸开的卡车相似，因此她的家人对她爸爸生还的可能性均抱着最悲观的想法。

两天前，一大早她进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冲到我面前说：“老师，妈妈说她昨晚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味，这意味着爸爸已经死了吗？”我的眼眶又红了，鼻子酸酸的问着：“小卫，你也闻到尸臭味了吗？”她天真的猛摇头，耸起肩：“老师，昨晚我看到妈妈哭得很伤心，我一直安慰着她呢！”昨天，放假的第一天，她抱着我说：“老师，爸爸已经死了，妈妈把爸爸接出来了。”唉！一个七岁的孩子将如何去面对父亲的死亡呢？

妈妈原本是不想告诉她父亲已经过世的消息，她不断地告诉我，她想让小卫在没有哀伤的氛围下长大，因此她妈妈才会骗她说，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要好多年后才能回来。然而聪慧的小卫，在家人不经意的言谈举止中，还是知道了爸爸再也不会回来吃晚饭了。

为了减轻她对死亡的恐惧，我对她说：“爸爸己化作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每天晚上闪烁着光芒对你微笑，今后你若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着天上的爸爸诉说。”她点点头，从她的眸子中我看到有一颗璀璨的星子跳跃着。

今天，她面有愧色地说：“老师，昨晚我睡得很早，忘了和天上的爸爸说说话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爸爸不会走，爸爸会永远在天上看着你，今晚有空你再找他聊聊天，好不好？”她听了，放心的笑了。

死亡对七岁的小卫而言，毕竟太沉重。虽然沉重，但还是得面对，不过最最亲爱的老师会陪你直走下去，和你一起去面对父亲的死亡。而每当夜晚，她又会仰头望着天上一望无垠的星空，相信有一颗最闪亮的星星会永不缺席地听她诉说所有成长的故事。

他不是我的哥哥。他就是我的哥哥。我永远怀着喜悦的心情讲述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