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子》的思想内涵
跟至圣先师孔子一样,孟子一生培育英才甚多,中年以后周游列国,游说诸侯,批判农家与墨家学者,也都与他的学生同行。《孟子》这部书也是孟子去世之后,他的学生如万章、公孙丑等人追述孟子生前的行谊与言谈,所遗留下来的宝贵记录。这一部心灵对话的记录共计7篇,261章,34685字,其中充满了一个伟大心灵思索所得的智能言语,使得我们尽管于2000多年之后阅读其书,仍然为这部书中所呈现的心灵深度所深深折服。
孟子有渊博的知识和很高的道德修养,其精神境界之崇高在我国学术史上影响至深。他的思想对我国政治思想的发展、民族道德观的形成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因此,历代政治家、思想家都很推崇他的学说。唐代思想家韩愈,宋代理学家张载、程颐、程颢、朱熹、陆九渊,清代王夫之、戴震等都非常推崇孟子,这表明孟子的学说中确实含有精湛的内容,具有充沛的生命力。有的至今仍具有不可低估的现实意义,现简要归纳如下:
一、政治思想
孟子继承了孔子“仁”的思想,特别是劝告统治阶级对人民群众要施“仁政”。孟子认为,这是一种最理想的政治,如果统治者实行仁政,可以得到人民的衷心拥护;反之,如果不顾人民死活,推行虐政,将会失去民心而变成独夫民贼,被人民推翻。仁政的具体内容很广泛,包括经济、政治、教育以及统一天下的途径等,其中贯穿着一条民本思想的线索。这种思想是从春秋时期重民轻神的思想发展而来的。
孟子根据战国时期的经验,总结各国治乱兴亡的规律,提出了一个富有民主性精华的著名命题:“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把人民群众摆在皇帝老子之上,在封建专制时代能提出这样的观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孟子十分重视民心的作用,通过大量历史事例反复阐述这是关乎得天下与失天下的关键问题。
孟子认为,“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只有使人民拥有“恒产”,固定在土地上,安居乐业,他们才不去触犯刑律,为非作歹。孟子认为,人民的物质生活有了保障,统治者再兴办学校,用孝悌的道理进行教化,引导他们向善,这就可以造成一种“亲亲”“长长”的良好道德风尚,即“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孟子认为统治者实行仁政,可以得到天下人民的衷心拥护,这样便可以无敌于天下。孟子所说的仁政要建立在统治者的“不忍人之心”的基础上。“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不忍人之心”是一种同情仁爱之心。但是,这种同情仁爱之心不同于墨子的“兼爱”,而是从血缘的感情出发的。
孟子主张,“亲亲而仁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仁政就是这种不忍人之心在政治上的体现。孟子的这种“仁政”学说和“民本主义”思想,尽管未被历代统治阶级所采纳,但它却构成了封建社会中儒家思想的理论基础,概括了封建制度下政治、经济、思想、伦理、道德诸方面统一的社会模式。首先,从社会分工的角度,他认识到了人民的作用,重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包含有重民、爱民、保民及“忧民之忧”“乐民之乐”“解民倒悬”的闪光思想。其次,仁政包含着按客观规律发展生产,保护生产力,安定人民生活的思想。第三,从经济的角度上说,“仁政”能保证人民起码的生活条件,安定社会。
二、伦理观念
孟子把伦理和政治紧密结合起来,强调道德修养是搞好政治的根本。孟子的性善说是一种道德先验论。宋代以后,为理学家们普遍接受,成为正统的人性论思想,影响深远。
他说:“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后来《大学》提出的“修齐治平”就是根据孟子的这种思想发展而来的。
孟子一生具有远大志向,他说:“夫当今之世,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也!”并终生为此而努力,在这方面他堪称中国封建士大夫之楷模。孟子还有一套完整的自我修养方法,他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巍巍然”。孟子这种“巍巍然”的“浩然之气”,表现了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品行端正,志行高洁的思想品格。孟子还主张,一个人活在世上应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的这顶天立地大丈夫气概曾为多少志士仁人所景仰,哺育出多少中华民族的英雄豪杰!
孟子一生十分孝敬自己的母亲,同时,他还提倡“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尊老爱幼的孝德善行,不但几千年来为人们所尊奉,而且对今天处理家族邻里关系,以及现代人的为人处世也具有指导意义。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思想,固然是封建士大夫的处世哲学,但今天看来,也具有不少合理的正确的内核。
孟子的“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这种重义轻利的利义观,提醒人们做任何事都不可见利忘义。在推行市场经济的今天,面对一些拜金主义者和职业道德败坏的人,它似乎更具有现实意义。为了说明这些道德规范的起源,孟子提出了人性本善的思想。他认为,尽管各个社会成员之间有分工的不同和阶级的差别,但是他们的人性却是同一的。他说:“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这里,孟子把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摆在平等的地位,探讨他们所具有的普遍的人性。这种探讨适应于当时奴隶解放和社会变革的历史潮流,标志着人类认识的深化,对伦理思想的发展是一个巨大的推进。
三、教育思想
孟子还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一生总结了丰富的教育理论和教学方法。他重视思想教育,反对摧残人才;他主张老师要身体力行,反对只说不做。他乐为天下育英才,反对贵族垄断教育,主张大力开办学校,培养更多的知识分子;他主张教育的形式多种多样;他重视教育与政治的关系,认为教育的作用就是争取民心而行仁政、王天下;他重视人的个性,主张因材施教,强调外在的条件对于人的后天教育成长的影响。在学习上,孟子也有许多有益的见解,如刻苦思虑、深切体会、融会贯通、求自得、循序渐进、持之以恒、专心致志、博而约等,今天仍有指导意义。
四、哲学思想
孟子哲学思想的最高范畴是天。孟子继承了孔子的天命思想,剔除了其中残留的人格神的含义,把天想象成为具有道德属性的精神实体。他说:“诚者,天之道也。”孟子把诚这个道德概念规定为天的本质属性,认为天是人性固有的道德观念的本原。孟子的思想体系,都是以天这个范畴为基石的。
1.仁者无敌:孟子的人生哲学
孟子在中国,是个家喻户晓的人。作为儒家思想的重要传承和发扬者,他被尊为亚圣,而“孔孟之道”亦被当作儒学的代名词。孟子对如何做人有着充满智慧和哲理的论述与阐释,今天读来仍能给我们很多启迪。
孟子主张人无分贵贱,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他喊出一句响亮的口号:“圣人,与我同类者。”(《告子上》)孟子这种思想的理论基础是“性善论”。他认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而这些基本的人性其实就是人类社会道德的基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在天性和人格上,圣人和凡夫俗子是生而相等的,他说:“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太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公孙丑上》)正因为每个人都具备善良天性和良好品德,如果人们不断发展自己的“四端”,也就是善性和道德,那么“人皆可为尧舜”。
钱穆先生指出,孟子的性善论包含两层意义:一是启迪人们向上的自信;二是鞭促人们向上的努力(《孟子要略》)。而孟子提倡学做圣人不仅有益于挽救社会风气,更为重要也更积极的意义则在于肯定众生人格平等。每个人经过努力都能够成为圣人的命题,从终极目标上激励人们后天的努力和奋斗,同时表明国君、大臣和庶民在人格上并没有高下之分。在等级分明的古代社会,这一思想无疑是大胆而带有进步意义的。
在孟子看来,要想成为圣人就必须“保养本心”、善养“浩然之气”。孟子说这种“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能够“塞于天地之间”,听起来似乎充满故弄玄虚的神秘色彩,实则仍以保养本性和加强仁义道德修养为旨归:“其为气也,配义与道矣。”(《公孙丑上》)纷繁世间,酒色才气,人生总是充满了欲望和诱惑,要想学做圣人就必须摆脱这些外在干扰。
孟子认为,人们的差别不在于富贵贫贱,而在于能否保持高尚的道德,即做“仁人”。君子“以德服人”,“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离娄下》)。抵御外在物欲干扰,保养良好天性,既需要好的环境,更需要个人持之以恒的努力。因此,孟子更强调个人的立志和坚持,强调君子必须“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孟子虽然说过“养心莫善于寡欲”(《尽心上》),但其出发点是在强调人们尤其是君子应该注重道德修养,因而并不是反对人们追求物质利益。孟子成名后,每次周游列国,车马随从甚众,场面非常气派,所到之处,诸侯贵戚盛情款待。他的弟子对此不理解,怀疑这不符合儒家所讲的君子不言利的精神。孟子则坦然处之,他解释说:“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滕文公下》)也就是说,问题的关键是要看是否违背道义,有道,利再大也不为过;无道,利再小也不能受。
孟子反对的是大家都将“仁义”抛诸脑后而把眼睛紧盯在“利”上,反对“见利忘义”和“后义而先利”。他认为,如果人人都“怀利以相接”,“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利以事其兄”(《告子下》),那就会导致人们不顾廉耻,互相倾轧,天下大乱。因此他提倡君子应该做到“仁民而爱物”(《尽心上》),在“鱼和熊掌不可得兼”的情况下,要舍利取义、“舍生取义”。
与老子的清静无为不同,孟子奉行积极入世的人生观,有一种“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轩昂霸气(《公孙丑下》),这比孔子的“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无可奈何更为坚毅和充满斗争意志。他相信即使暂时遇到挫折和困难,那不过是一些必经的考验,人要想成功,必须经风雨、见世面。
孟子认为人只有在逆境中奋斗,才能激发出强烈的进取精神:“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只有在忧患中才能生存,贪图安乐就必然会导致灭亡。在面对困境时,“君子不怨天,不尤人”“自任以天下之重”(《万章上》),以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仁人无敌于天下”,有了这样的修养和“浩然之气”,就能够无所畏惧。孟子在与诸侯王公交往中不卑不亢,表现出高度的原则性和气节。当弟子问孟子,齐宣王对他很尊敬,为什么孟子对齐宣王反而不那么尊敬时,孟子用曾子的话说“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公孙丑下》)他还说:“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尽心下》)孟子多次与诸侯论治,坚持仁政主张,言辞犀利,敢撄逆鳞,经常使国君们“勃然变乎色”(《万章下》),或者无言以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梁惠王下》)。
正是在这种自信和人格平等的基础上,孟子提出“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这一令专制君主很恐惧不已的著名思想。这种平等的君臣观无疑比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要进步得多,它引起专制帝王和奴仆们的恐惧和指责,说它使人忘却“君臣大义”:“孔子之道,君君臣臣,孟子之道,人皆可以为君也。”1500多年后,明太祖朱元璋读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仍咬牙切齿地说:“使此老在今日,宁得免乎?”(《明史·太祖纪》)他下令将孟子的牌位逐出孔庙,又大肆删削《孟子》一书,但是孟子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这些不过是徒劳罢了。
2.孟子的“大丈夫”精神
“大丈夫”这个词,据史书记载,孟子为最先使用者。当然,孟子所谓的大丈夫有特定的含义,不能照现在世俗的意思来理解成大男子主义等。《说文解字》“夫”字条下说:“周制以八寸为尺,十尺为丈。人长八尺,故曰丈夫。”
孟子所讲的“大丈夫”则与身体条件无关,不是指“身长八尺”之人。孟子的“大丈夫”与性别也无关,不是指男性之人,不是说大男子主义就是大丈夫精神。与权势无关、与财富无关,与能说会道的才能无关,与博学多才无关,甚至与雄才大略也无关(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1)居仁由义
那么孟子讲的大丈夫与什么有内在关联呢?与道德、操守、人之价值、人之尊严有关。一个人若能不失其赤子之心,坚信人之道德良知千古不灭,并在立身行事时不灭本心之良,杀一不辜得天下而不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伸能屈,能上能下,得志掌权时为民族国家天下尽心尽力,廉洁奉公,不得志处于贫贱地位时能抱定固穷之节,乐天知命,自得其乐,独善其身;不枉道事人,不曲学阿世;活得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道德光辉畅于四肢,睟然见于面,盎于背——这就是孟子心目中的大丈夫。这种大丈夫孟子也称之为“大人”,也即孔子所讲的“君子”。他的反面当然是“小人”“贱丈夫”。孟子在好多地方都谈到了“大丈夫”,比如: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滕文公下》)
“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离娄下》)
“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尽心上》)
《孟子》书中相关言论很多,不一一列举。总之,孟子所讲“大丈夫”,使以仁义为基础的。这可谓“大丈夫”的第一特点。
(2)发强刚毅
“大丈夫”的第二特点是“刚”——发强刚毅,壁立万刃。“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典型代表,相关言论不胜枚举:
“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尽心下》)
儒家所谓“刚”有坚韧不拔的精神,但是没有盛气凌人的习气,非人格,是“克己”型的。
《论语·公冶长》子曰:“吾未见刚者。”
或对曰:“申枨。”
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孟子的“大丈夫”就有这种“克己”的精神:
“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尽心下》)
“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离娄上》)
(3)乐天知命
孟子所讲的“大丈夫”非常“刚毅”,但自己并不觉得活得很“累”,虽然“克己”,也不觉得活得很“苦”,而是很从容,很快乐。胸次有洒然之“乐”,这是“大丈夫”的第三特点。
“口之于味也,有同耆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告子上》)
“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尽心上》)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尽心上》)
宋代大儒程颢《秋日偶成》一诗,很能表现孟子“大丈夫”的“乐”的境界:“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中国台湾的傅佩荣先生有很好的解释:程颢与弟弟程颐并称“二程”,都是宋代哲学家。程颢性格宽厚从容,与人无争,颇能体会大自然大不已的气象。这首诗虽说是秋天偶然写成,细细分辨却可看出他的人生态度:最近心境悠闲,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丝毫不觉得任何压力。一觉醒来,看看东边的窗子透着红光,原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睡眠充分,精神充足,走出户外,放眼望去。以平静的心情去欣赏万物时,发现无一不具特色,各有其存在的道理,颇具自得的神情。春夏秋冬四时,也都有各自的美好风光与特殊胜景,这些都要靠人去品味。我们何不随着四季的变化而享受自然的乐趣呢?
沉思宇宙的奥妙时,有形的天地还不足以穷尽道的神奇力量。道是万物的来源,却不随着万物而增减,实在是玄之又玄。思绪随着风起云涌,幻化为各种奇情想象,简直是无所不能,极尽逍遥之能事。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孔子主张“贫而乐”,孟子宣称“富贵不能淫”。合而观之,就是“富贵不淫贫能乐”,在富贵时不致流连忘返、迷失本性,在贫困时却能不改其乐。能抵达这种境界,不就是“豪雄”了吗?何必一定要功成名就,或者叱咤风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