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刘爱国
中午依旧那么热，刘爱国走出家门，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
他就近找个一个小饭馆点了一个凉拌黄瓜，一盘肉皮冻，还有一盘海带丝，他又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墙上的电视。
这家小饭馆他常来，他一个人在家一般不开火，老婆经常不在家，即便在家也不开火，女儿吃住在学校，也不用他管。
中午小饭馆的人不多，店里放着四张小桌子，也就坐着两桌人。
电视里放着新闻，一个方头大脸的人出现在电视上，只见他说道：首先，在最终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不认为楼房倒塌和我们有直接关系，其次，我们建造的楼房是通过有关部门验收的，如果质量不合格，那这些商住楼就不可能出售，你说是吧？
这个方头大脸的人刘爱国以前见过，他就是江龙建筑公司的总经理，钱江。
电视剧里的新闻，也就是前几天楼房倒塌的相关报道视频。
刘爱国知道这就是刚才在家里王伟和李娟说的，最近在丰江市比较热门的新闻。
在女记者的追问下，钱江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
钱江说道：你看，黑纸白字，我们的建造的楼是合格的，这就是有力的证据。一个人女记者接过一份检验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
当女记者问有没有行贿的问题时，钱江说道：“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会顺利过关，我想也许负责检测的人检验不足？或者他身体不舒服，漏检了一些内容？这都是有可能的。”
看到这，刘爱国，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王八蛋”。
小店老板以为菜有问题，连忙从后厨跑了出来，他掏出一根烟递给刘爱国，陪着笑脸道：“大哥，这菜有啥问题？要不我给重做一份。”
刘爱国这才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到小店老板的脸上，‘老板，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做的菜，我是说电视里面那个人。’
小店老板回头看了看电视道：“这人啊，现在全市都出了名了，前几天不是躲着不出来吗，现在出来了，出来就甩锅啊，依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老板一边说，一边走进后厨忙去了。
此时，刘爱国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他回忆起来了，当时工程验收的时候，好像有几个监测项目没有通过，后来是主任范清廉让他去签字的，这件事会牵扯上他吗。
刘爱国越想越不对，他吃喝玩以后，到了单位。
到了单位，他直接进了主任范清廉的办公室。
范清廉正在看一份资料，他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进来们也不敲。”
刘爱国道：“是不是出事了？”
范清廉起身走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了道：“你才知道？这事出了已经好几天了。”
刘爱国道：“就是我签字的那栋楼是吧，这可是让我签的。”
范清廉道：“所以我才让你在家休息几天，等事情过去了，你再来上班。”
“现在网上的人都说是我的责任，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一部分网民的议论，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那验收合同呢，那可是黑纸白字啊，我要坐牢的。”
“不会的，你放心，这只是一阵风，这风吹过去就没事了，你不要太紧张。”范清廉轻松的说到。
“唉，当时你让我签字我也没有多想，就签了，现在出了事，我可要负责任的。”
“有我在，负责人哪能轮到你，你放心，没事的。”
“那栋楼真有质量问题，是吗？”刘爱国问道。
“这怎么说呢，人家辛辛苦苦建好楼，不可能就这么打水漂了是吧？”范清廉轻松的说道。
“你又收他们钱了？”刘爱国问道。
“这个，没有根据，最好不要乱说。”
“现在钱江一口咬定是我们验收把关不严，把所有责任推给了我们，具体的是推给了我，上面来调查，一查一个准，我看我是跑不掉了。”刘爱国说道。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这就是一般的质量问题，上面来查，还不是要经过我，再说，上面那些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事还在调查，最终还没有定论不是？”范清廉轻松的说道。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在楼房建造的时候，影响到建筑质量的因素很多，比如建筑用的材料，比如水泥，比如沙子，比如砖块，这些只要出了问题，都有可能造成楼倒塌。”范清廉说道。
“你早就知道这楼有问题。”刘爱国说道。
“就在前不久，我们查到一个卖沙的老板，用海沙替代河沙，你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
“海沙稳定性不强，不能用来做建筑材料。”刘爱国说道。
“没错，现在很多小老板，利欲熏心，以次充好，这一次我们就是要把他们挖出来。”
“那上面查到我身上怎么办？”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按要求检查的，你只是履行了你职责。”范清廉说道。
“那......”刘爱国有些犹豫。
“好了好了，你思想负担不要那么重，你回家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走出办公室，刘爱国脑袋嗡嗡的，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而自己不过是范清廉的一个棋子。
刘爱国想到，这事才刚刚开始，这事今后如何发展，不得而知，最终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也不得而知，如果事情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自己将会是那只舍车保帅的“车”。
刘爱国咬了咬嘴唇，看来，是需要做决定了。
下午，刘爱国待在家里，把需要打扫的地方又认真打扫了一遍，最后，他走进自己书房，给王伟打了个电话：“晚上约上他们一起喝酒。”
王伟知道刘爱国说的他们是指上班的几个同事，笑着说道：“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喝酒？”
刘爱国道：“喝一顿少一顿，就当为我践行。”
“别说那么悲壮好吗，多大点事，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王伟说道。
晚上七点，刘爱国开着一辆白色桑塔纳来到了城郊水月酒楼。
王伟等人已经坐在松鹤厅的一个包间里，这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见到刘爱国进来，王伟大声道：“哈哈，大明星来了。”
刘爱国面色阴沉坐了下来。
“还明星，马上就要牢底坐穿了。”刘爱国说道。
王伟给刘爱国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多大点事，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
一边的同事吴坤说道：“我说刘哥，这事还真是你干的，那字你就真敢签？”
王伟道：“刘哥，和兄弟们说说，钱江给你送了多少钱？”
刘爱国道：“我可以发誓，我一分钱也没有拿。”
吴坤道：“那你怎么给签字，不出事还好，出了事这是要负责任的，你看，现在就出了事。”
另一个同事道：“那个叫钱江的，就是一个混蛋，他会干什么工程啊，他以前也就是一个小混混，后来混不下去了，听人说干工程赚钱，就叫了几个手下成立了一个什么江龙建筑公司，这些年他们的工程可没少出问题，他们能拖就拖，能赖就赖，软硬兼施，硬是挺过来了，不过这一次可问题大了，这么一栋楼一下子到了，我看这回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王伟接着说道：“你以为这是大问题，其实一样个，没事，你看他多精明，把验收合格的证书往桌子上一放，就和他没什么关系。”
吴坤道：“网上评论你们看了没有，目标直指刘哥，这很明显，钱江这个王八蛋为了推脱责任，把大家攻击的目标转移到了刘哥身上。”
王伟道：“最麻烦的还是还是这个验收合同，白纸黑字，想赖都赖不掉。”
吴坤道：“看来这次六个真有点悬。”
刘爱国喝了一大口酒道：“你们真以为这验收合同是我签的？是上面让我签的，我是背锅的。”
说着刘爱国指了指上面。
大家当然知道刘爱国说的上面指的是谁。
王伟大声道：“我就说嘛，钱江的工程，怎么这么容易就过了，你刘哥这么容易就签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看来是范老大开口了。”
吴坤道：“范老大这次真不会让刘哥背锅吧。”
刘爱国道：“今早我去问他了，他说一切都没问题，他会找一个材料供应商背锅的，不过他越说没问题，我心里越没有底。”
吴坤道：“既然段老大说了，应该没问题吧，他安排的事，应该不会让你替他背锅吧。”
王伟道：“这也不一定，要看最后的结果了，如果发展到范老大也控制不住，那刘哥就很有可能.....”
刘爱国喝了一口酒道：“不管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一分钱没拿，责任一定逃脱不了。”
吴坤劝解道：“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事情没到最后，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余地，我看上面查下来，我就是第一个被查的，今天叫大家出来喝酒，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大家都要喝好。”
说着刘爱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爱国情绪很差，众人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才散去。
酒宴散了以后，刘爱国开着他的白色桑塔纳，朝富平山方向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