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李斯:包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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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鼠哲学无来由

中国古典戏剧的人物出场,总有一段开场道白,几句诗下来,好人坏人就定性了。后来的章回小说也是这样,人物一出场,先来一个小情节,读者是喜爱还是厌恶,就此锁定。若论源头,恐怕就是司马迁的《史记》了。

比如秦国的相国吕不韦出场,司马迁就写道,吕不韦贾邯郸,见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这16个字意思是说,吕不韦到邯郸做生意,见到了不得志的秦国公子子楚,于是心里说,这真是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好东西。16个字,吕不韦便被定性为“唯利是图”的小人了。

可是“此奇货可居”显然是心理描写,史书中不应该有心理描写,没有人知道吕不韦当时心里怎么想。

再比如《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司马迁15个字介绍完古代神医扁鹊的一般情况后,马上讲了一个小故事:扁鹊年轻时给人家做客栈的主管。有个名叫长桑的老人来住店,扁鹊恭敬地招待他。这样交往了十多年之后,一天长桑把扁鹊叫到屋里悄悄地对扁鹊说:“我老了,有一个秘方想传给你,希望你不要泄露出去。”扁鹊回答道:“一定遵命。”长桑从怀中掏出药方递给扁鹊,然后嘱咐道:“用没有落地的露水煎服药方,三十天后你就能看见物体的内部结构。”说完,又把药方的详细内容写给了扁鹊。等到扁鹊拿起药方再看长桑时,人已经不见了。扁鹊回家后遵言照方饮药三十日,果然能够看穿墙壁那边的人,以后给人看病,能够尽见病人的五藏症结。所以扁鹊看病时给人诊脉,不过是装装样子,为了遵守约定不泄露秘密而已。[1]

读了这个故事,扁鹊善心待人,尊重长者,好心有好报等等良好的印象,便不知不觉地在读者心中扎根了。同时扁鹊是一个神医也就不容置疑了。可是,人显然不可能看穿墙那边的东西,也不可能看透五脏六腑。很显然这是司马迁或者前人的文学创作。因此,要想对扁鹊,乃至吕不韦的行为做出正确判断,必须剔除司马迁的这些文学创作。

“李斯老鼠哲学”情同此理。作者为了把自己的好恶传达给读者,进行了无中生有的文学创作,其理由如下:

(1)郡府厕所里有窃听器否?

李斯在上蔡当一个省府小官吏,上厕所时自言自语嘀咕几句,谁会记录?如果是传闻,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如何能够采信?

早些年电视里都会玩一种游戏,三五个人向后传话,结果就在观众的眼皮底下,就在当时当下,第一个人听到的明明是“你吃饭了吗”,结尾的人却告诉大家,传过来的话是“不要随便讲话”。

所以,这种文字不应该出现在史书中。即使司马迁写了读者也应该予以剔除。

(2)如果省政府是厕所,何处是粮仓?

司马迁说李斯生出离开省政府外出求学的念头,是因为想离开恶劣的环境而像粮仓里的老鼠那样从此衣食无忧。那好,我请相信李斯信奉“老鼠哲学”这一说法的读者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你是奉行这样一个信念,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想像粮仓的老鼠一样,吃着白米而不受惊扰,你是留在省政府过安逸的生活,还是辞掉工作向茫茫的未知去闯荡?

我一定会选择留在省政府过安逸稳当的生活!

谁会认为省政府不是粮仓是厕所?谁能保证老鼠离开了厕所之后一定能进入粮仓?谁还能找到比省政府更好的粮仓?

后人看见李斯最后当上了秦帝国的宰相,而楚国又被秦国消灭,所以我们就轻易地相信了司马迁的话,把楚国的省政府当作了肮脏的厕所,似乎只有秦帝国的朝廷才是粮仓白米。可是李斯不可能预料到自己能有这样光明的未来;那个时代的人也都不可能预见到秦始皇能够消灭诸侯统一中国。以当时的情形,李斯如果放弃省政府的安逸生活外出闯荡,其结果有两个人可以比照,混好了最多是冯谖,混惨了便是荆轲。

(3)冯谖外出闯荡,做了相国的舍人

冯谖是齐国人,大概也是不甘于在老家平淡地过日子,于是跑到齐国的都城临淄,投奔到齐国宰相孟尝君的门下做了舍人。做舍人大约有个入门面试,于是孟尝君接见冯谖问他几个问题。

孟尝君问:“客人你有什么爱好?”

冯谖回答:“我没什么爱好。”

孟尝君又问:“那客人你有什么本领?”

冯谖回答:“我也没什么本领。”

孟尝君笑笑说:“行吧。”

冯谖于是留了下来,而孟尝君的手下人便有点瞧不起冯谖,平时轻慢他,给他的食物是粗茶淡饭。过了一阵子,冯谖有意见了,就倚着柱子,敲着自己的长剑唱道:“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在这儿没鱼吃。”

有人把冯谖不知足的恶行报告给了孟尝君,孟尝君却说:“应该和其他门客一样,给他鱼吃。”

没过多久,冯谖又敲着长剑唱道:“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在这儿出门没有车坐。”

众人嘲笑冯谖不知足。有人把这个情况又报告给了孟尝君,没想到孟尝君却又道:“给他安排出行的马车,和其他门客一样待遇。”

于是,冯谖乘着宰相为他安排的车子,手按宝剑,有意路过朋友的家门,并对朋友说:“孟尝君待我如贵客。”

衣食住行都解决了,应该满足了吧?没有。过不了多久,冯谖又敲打着自己的长剑唱道:“长剑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呆着无法养家。”

众人开始讨厌冯谖了,认为他是一个贪心不知足的人。没想到孟尝君听说之后,专门把冯谖召来,询问他家里的情况。当知道冯谖还有一个老母亲时,便让人给冯谖养家的费用。从此以后,冯谖不再击剑唱歌了。

我们不能不承认冯谖命好,遇见了孟尝君这样的好老板。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冯谖这人很有本事,仅仅是唱唱歌发发牢骚,不仅争得了合理的待遇,还成功地在孟尝君的三千门客中,创出了一定的知名度。这样的好主人并不多;这样好命的人也并不多。

过了一段时间,孟尝君贴出一张告示,在门客中征求懂会计,能够帮助自己去封地薛邑收债的人。冯谖看见告示,就在上面写了个“能”字,并书上自己的名字。孟尝君看见这个名字很陌生,便问左右,冯谖是谁。左右回道:“就是那个老是唱‘长剑啊我们回去’的人”

孟尝君笑着说:“这个人果然有能耐,我有点轻慢他了。”于是让人请冯谖前来相见。

孟尝君道:“我只顾忙于杂事,生性又太愚笨,对先生多有得罪,你不要见怪啊。先生愿意替我去薛邑收债吗?”

冯谖道:“我愿意去。”

于是孟尝君吩咐人替冯谖准备车马,装载上各种账簿契约。一切准备就绪,临出发前冯谖问孟尝君:“收上来的钱买点什么东西回来?”

孟尝君说:“你就看我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吧。”

冯谖来到薛邑,让官吏把该交租欠账的乡绅百姓都召来,一一核对完账目之后,便假借孟尝君的命令,全部免除了这些人的债务,并当众烧毁了契约和账单。在场的人都很感激,山呼万岁。

冯谖辞别薛邑父老,连夜驱车返回都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见孟尝君复命。孟尝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收完账,赶紧穿戴衣冠接见冯谖。

“账收完了?这么快?”

冯谖回答:“收完了。”

“买了什么回来?”

冯谖回答:“你让我看着府上缺什么就买什么。臣我寻思,您府上珍宝无数,狗马满厩,金钱美女什么也不缺,唯一缺的是仁义。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你买回了仁义。”

孟尝君问:“仁义怎么买得?”

冯谖道:“您拥有的薛邑很小,可是您却不知道安抚礼爱他们,还要向他们索取利益。臣我就假借您的意思,免除了薛邑人的债务,把账单都烧了。当地的百姓很感激您,都山呼万岁。这就是臣为您买的仁义。”

孟尝君听了冯谖这番话,心里不高兴,就对冯谖说:“行吧,先生去休息吧。”

两年之后,齐王驾崩,新继位的齐王突然对孟尝君说:“寡人不敢用父王的臣子为臣。”

孟尝君的宰相职务被罢免了,不得已,孟尝君只好离开都城临淄,去自己的封地薛邑安身。可是当他离薛邑还有一百多里地的时候,就见薛邑的百姓扶老携幼,早早地在路旁迎接他的到来。孟尝君对冯谖道:“先生为我买的仁义,今日真的见到了!”

冯谖说:“狡兔有三窟,仅能免死。现在您只有一窟,还不能高枕无忧。请让我再为您开凿两窟。”

于是孟尝君给冯谖马车五十乘,黄金五百斤。冯谖先向西去了魏国,求见魏惠王并对他说:“齐国驱逐自己的大臣孟尝君,诸侯谁先得到此人,必能富国强兵。”

于是,魏惠王让自己的宰相去做上将军,把宰相的位子空出来,派人携黄金千斤,车百乘,前往薛邑聘请孟尝君。

冯谖先回到薛邑对孟尝君说:“千金是巨利,百辆马乘是很显赫的邀请,齐国一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孟尝君接受冯谖的提醒,尽管魏国的使臣往返多次邀请,孟尝君还是谢绝了。

果然,齐国听到了魏国邀请孟尝君的事情后,君臣上下都很恐惧。于是齐王派了太傅携带黄金千斤,豪华的礼车两辆,象征着权力的礼服和宝剑去请孟尝君。齐王还专门修书一封向孟尝君谢罪道:“寡人不贤,有辱宗庙,被谄谀之臣欺骗,得罪了贤公。贤公即使不愿搭理我这个不贤的人,也请看在先王宗庙的份上,回来统领齐国的百姓。”

齐国国君对孟尝君的威胁虽然解除了,冯谖还是告诫孟尝君道:“你还应该向齐王请求一样先王祭祀的器具,并在你的封地薛邑建立祭祀先王的宗庙。”

孟尝君按照冯谖的要求办,请来了祭器,修建了宗庙。等到这些事情都办成了,冯谖还报孟尝君道:“行了,三窟已成,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果然,孟尝君在齐国做宰相数十年,没有受到丝毫的祸乱,这些都是冯谖的功劳。[2]

我们拿冯谖来和李斯比较。

冯谖有深邃的眼光,能够在孟尝君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危机的存在;有绝顶聪明的头脑,能够为还没有发生的危机找到解决的办法;有绝佳的办事能力,轻而易举地为孟尝君开辟了避险的狡兔三窟。李斯的能力能够超过冯谖吗?难说。外出打工,又有几个人能够成为一国宰相的门客,又有几个人能够像冯谖一样脱颖而出受到权贵的赏识呢?李斯不过是上蔡县的一个贫民之子,没有通天的关系,没有望族引荐,辞去省政府的工作出去打拼,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冯谖。做一个权臣的门客,受到权臣的信任,为权臣排忧解难。如果是这样,又能比在省政府里毫无风险地安居乐业好到哪里去呢?

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之后,有很多人像李斯这样,选择了放弃安逸的工作而下海经商,有很多人选择了放弃国内安逸的生活而出国打拼,结果却是,发财当老板的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在商海中呛了水,大多数出国的人没有衣锦还乡,反而是穷困潦倒,一把年纪之后无颜见江东父老。李斯同样存在着这样的风险,而在他的那个时代,下场很可能就是荆轲。

(4)荆轲穷途末路,不得不铤而走险

荆轲是卫国人。卫国的开国国君是周天子的兄弟,因此,卫国有着不同于一般诸侯国的地位。荆轲能够读书认字,又会点剑术,可见其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论家庭背景,荆轲与李斯相似。两人生活在同一时代,年纪也相近。荆轲大约也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放弃了卫国的安逸生活,开始周游列国图谋发展。

荆轲曾经游说卫国的国君,没有得到重用。他又去了赵国,也没有什么进展,之后又去了燕国。在燕国,荆轲的日子越来越潦倒,不得不和一个宰狗为业的屠夫混在一起,经常喝得烂醉,在市井上或狂歌放浪,或抱头痛哭。这个时候,燕国的太子丹在网罗亡命之徒想要去刺杀秦始皇。已经有20多人被燕太子丹用金钱收买在门下,荆轲不幸也成为其中的一个(太子丹阴养壮士二十人,使荆轲献督亢地图于秦,因袭刺秦王——《史记·燕昭公世家》)。

荆轲为什么答应去当刺客?显然不是为了爱国,因为燕国与他毫无关系;也不会是知恩图报,因为燕太子丹对于荆轲毫无恩德,之前两人根本不认识,所以“士为知己者死”这里用不上。不过是人家有钱,你只有命,人家拿钱买你的命而已。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荆轲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去玩命?谁会愿意去玩命?荆轲刺秦的真相请参见《真秦始皇》。

荆轲答应替燕太子丹去做刺客之后,便被养在宫中,虽然金钱美女每天伺候着,让荆轲过上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但是,刺客终究是要去替别人送命的。别人拿钱,你就得玩命。

离家出走去追求美好的未来,是会有这样巨大风险的。而这一巨大风险的来源,却是在安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吃饭问题。人饿急了,便不得不为一口饭去玩命。

我知道有人会反对这种观点,他们说荆轲远没有到饿肚子的境地,好歹还有个屠夫请他喝酒。所以燕太子丹请他去当刺客,荆轲完全可以拒绝。

说这话其实是不懂世态炎凉。屠夫可能会请荆轲吃喝一阵,但不会一直把他当亲爹赡养;燕太子寻访刺客,经人介绍找到了荆轲。一旦被燕太子丹盯上了你还能拒绝吗?无论是出于被拒绝的愤怒,还是为了不走漏风声,荆轲如果拒绝,立刻就会丧命。所以,荆轲不得不答应。乱世思维也使得先应下来,先享受着天堂一样的金钱美女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后来的荆轲一直在尽可能拖延时间,希望时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从司马迁的《史记·刺客列传》中我们可以看到,荆轲答应燕太子丹去做刺客之后,两年时间过去了,荆轲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就在这两年时间里,天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突然有一天,远在今天山西屯兵的秦国大将王翦,在一个早晨突然兵分三路,向燕国的屏障赵国发动了闪电进攻。原本在人们眼中十分强大并英勇善战的赵国,瞬间被击溃,秦军迅速占领了赵国全境,转眼便屯兵在燕国的门前了。忍耐了很久的燕太子丹,不得不催促荆轲赶紧行动了。

这个时候,荆轲装模作样地说道:“太子就是不说,我也早就想要请求行动了。”

是,两年的时间早就想说可就是不说。如果王翦攻占赵国后不是屯兵燕国等待命令,而是立刻发动针对燕国的军事行动,怕是什么都晚了。荆轲就是表现得再积极,也出不了燕国的城门了。

可惜,王翦没有立刻发动进攻。所以,荆轲便又提出一个令燕太子丹不容易满足的条件:需要秦国降将樊於期的脑袋。

燕太子丹曾经说过:“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伤长者之意。”意思是说,樊将军无路可走投奔于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需要而伤害长者的性命。这也许正是荆轲所希望的:没有樊於期的人头,无法接近秦始皇,刺杀不能成功,所以我就没法去完成任务了。

可是没想到燕太子丹虽然这么说过,但樊於期的人头很快还是就放到了荆轲的面前了。不仅如此,燕太子丹还专门派人从赵国求来世上最锋利的徐夫人匕首,并且在匕首上淬上了剧毒。为了检验剧毒的效果,还叫来许多活人做实验。当匕首划破这些人的皮肤时,即使没有伤及要害,这些人无不中毒立死。

没办法,荆轲没法打退堂鼓了。如果不去,自己怕就是下一个匕首的活体试验品了。荆轲不得不准备上路了。到临出发的时候,他又抱着一线希望做最后的挣扎。他提出要等一个远方的客人,要和他一起去行刺秦始皇。荆轲没说这个人的姓名、住处。等了好长时间这个人也没有来。被燕太子丹包养在宫中的荆轲,没有电话和手机,是不可能瞒过燕太子丹与远方的朋友联系的。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朋友愿意与荆轲一起去刺杀秦始皇,只要把这个喜讯告诉燕太子丹,早就几匹快马,一辆快车把人接来了。

很显然,荆轲没有人好等。如果一定要说他在等谁,那只能是秦将王翦了。荆轲是在寄希望于最后一分钟老天有眼,王翦突然发动对燕国的进攻。如果是这样,荆轲就得救了,两年来的金钱美女就赚到了。

奇迹没有发生。秦国大将王翦虽然屯兵在燕国的门前,却迟迟没有对燕国发起进攻。荆轲不得不上路了。燕太子丹派了一个心腹名叫秦舞阳的人做荆轲的副手。秦舞阳是燕国名将秦开的孙子,13岁就杀过人。跟随荆轲前往秦国的还应该有一干随员和车杖。燕太子丹收买的那20多个刺客此时都派上了用场,当然不是去对付秦始皇。秦始皇不会允许这么多人上殿围在他的身边。这些人表面上是为荆轲服务,实际上也许是为了看管荆轲。如果荆轲中途逃跑,难保秦舞阳不会立刻砍下他的脑袋。

荆轲没有退路了,只好向西方的天国跋涉。路上没有遇见土匪,也没有大雨倾盆山洪暴发,可恶的竟然一切顺利。荆轲到了秦国,进了宫殿,见到了秦始皇,也拔出了匕首,甚至抓住了秦始皇的衣服。可惜,最后一击不顺利,没有刺中秦始皇。两人在殿堂上的追逐,荆轲手持利刃,秦始皇却拔不出自己的宝剑。秦始皇宽袍长服行动不便,荆轲预谋已久本该身手矫健。可是,就是这样的追逐荆轲也没能占上风。结果是秦始皇拔出佩剑,荆轲一命呜呼。

许多下海经商出国发财的人,商海失败欠下一辈子也还不起的债务时,也有像荆轲这样铤而走险的,比如诈骗钱财,抢劫杀人,结果是自取灭亡。谁又能保证李斯离开上蔡之后,就一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而不会像荆轲这样,最后走投无路,拿命换饭?

所以,司马迁在《李斯列传》的一开始,就杜撰出“老鼠哲学”这个故事,既不应该,也不符合李斯当时的实际情况。

李斯生出离家出走的念头,另有原因。

注释:

[1]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时为人舍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独奇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也。出入十余年,乃呼扁鹊私坐,间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扁鹊曰:“敬诺。”乃出其怀中药予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人也。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为医或在齐,或在赵。在赵者名扁鹊。

[2] 《史记·孟尝君列传》:初,冯谖闻孟尝君好客,蹑蹻而见之。孟尝君曰;“先生远辱,何以教文也?”冯谖曰:“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孟尝君置传舍十日,孟尝君问传舍长曰:“客何所为?”答曰:“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又蒯缑。弹其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食有鱼矣。五日,又问传舍长。答曰:“客复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孟尝君迁之代舍,出入乘舆车矣。五日,孟尝君复问传舍长。舍长答曰:“先生又尝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孟尝君不悦。

居期年,冯谖无所言。孟尝君时相齐、封万户于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钱于薛。岁余不入,贷钱者多不能与其息,客奉将不给。孟尝君忧之,问左右:“何人可使收债于薛者?”传舍长曰:“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长者,无他伎能,宜可令收债。”孟尝君乃进冯谖而请之曰:“宾客不知文不肖,幸临文者三千馀人,邑入不足以奉宾客,故出息钱于薛。薛岁不入,民颇不与其息。今客食恐不给,愿先生责之。”冯谖曰:“诺。”辞行,至薛,召取孟尝君钱者皆会,得息钱十万。乃多酿酒,买肥牛,召诸取钱者,能与息者皆来,不能与息者亦来,皆持取钱之券书合之。齐为会,日杀牛置酒。酒酣,乃持券如前合之,能与息者,与为期;贫不能与息者,取其券而烧之。曰:“孟尝君所以贷钱者,为民之无者以为本业也;所以求息者,为无以奉客也。今富给者以要期,贫穷者燔券书以捐之。诸君彊饮食。有君如此,岂可负哉!”坐者皆起,再拜。

孟尝君闻冯谖烧券书,怒而使使召谖。谖至,孟尝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贷钱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时与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请先生收责之。闻先生得钱,即以多具牛酒而烧券书,何?”冯谖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毕会,无以知其有余不足。有余者,为要期。不足者,虽守而责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捐之。若急,终无以偿,上则为君好利不爱士民,下则有离上抵负之名,非所以厉士民彰君声也。焚无用虚债之券,捐不可得之虚计,令薛民亲君而彰君之善声也,君有何疑焉!”孟尝君乃拊手而谢之。

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高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冯谖曰:“借臣车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冯谖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冯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彊秦而弱齐;冯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彊齐而弱秦。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冯谖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谖曰:“使齐重於天下者,孟尝君也。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尽委之秦,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君急使使载币阴迎孟尝君,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车十乘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冯谖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冯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彊齐而弱秦者;冯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彊秦而弱齐者。夫秦齐雄雌之国,秦彊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乘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已,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而益与之邑以谢之?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彊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而绝其霸彊之略。”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候秦使。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告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

《战国策·齐策》有类似的记载,秦王魏王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