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各有所求

“那好，”柳依小声说，“如果情况紧急，你就赶快跑出来。”

这句话被柳依母亲听到了，“行了，你妈妈我又不是老虎，至于说这样的话吗？”

“好了，我先去了。”余非和柳依母亲进了书房。

“那我们父女俩也聊聊。”柳依后爸说着，便示意柳依坐下。

“行。”柳依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恨意，毕竟过去很多年了，时间已抹平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为了余非，她仍像战士一样面对他，没有丝毫懈怠。

“我一直很感兴趣，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

听后爸这样问，柳依暗自思量：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帮助了我和我妈。但是，我如果说他好，就等于退了一步，那样，他就会得寸进尺——让我和余非分手。

“你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人。”柳依说道：“出于厌恶，我特意避开了你这种类型的人。”

“哈哈。”柳依后爸说道：“我年轻时怎么也想不到，我以毕生努力得来的金钱，竟成了我最大的罪过。”

“倒也没有那么……”柳依略微有些不忍。

“那在你眼里，你妈妈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看你明知故问。”

“一个贪财的人？将金钱看得重于一切的人？”

“不然呢？”

“那我明白了，”柳依后爸说，“你想听我对你的看法吗？”

“你愿意讲就讲。”

“在我看来，你聪明伶俐，而且，和一般的人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你最让我欣赏的地方。”

“哦？你说的是？”

“你别看我一身铜臭味，其实也看过你们中国的古籍，虽然还是没有染上书香，但我知道太史公有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听我说得对吗？”

“嗯，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想说，世人为金钱而奔波，并非个例，也并非是这个时代所特有。自古以来，人们就是如此。而你能够不为金钱所惑，这真的很让我钦佩。”

听见此话，柳依黯然。

虽说她当初确实拒绝了金钱，选择了爱情。然而在其后的时间，又何尝没有后悔？何尝没有对自己的质疑？

她终究不是圣贤，不能像颜回那样安贫乐道。

只是，等她回过头来，再次经历的时候，却还是选择了当初的选择。

“我有件事要提醒你，你妈妈爱你，我甚至可以这样说，她爱你，胜过爱金钱。”

“你凭什么这样说？”

“就凭我对她的了解，我想你对我可能也会有疑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像她这样的人？其实，我自有一番打算。你也看到了，为了赚钱，我已搞坏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时候，我哪敢奢想什么高雅的女性？然而我也不愿意将自己，和自己的财富，送给一个卑鄙的人。幸好，命运善待了我，让我遇见了你的母亲。她虽然贪财，却有原则。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她对你的那一份爱。我见过的人很多，有些人贪财，贪到可以什么都不顾，而像你妈妈这样爱你的人，请相信我，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彻底的‘葛朗台’。”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就我自己的感受而言，我可没觉得她有多爱我。”

“人的感受总有偏差，你不得不承认，人心之中，充满了各种偏见和主观臆断。”

听见这话，柳依陷入沉思，半晌后，她启口说道：“她不爱你吗？你为什么能够接受这一点？”

“人各有所求，你求的是爱，我求的是一份安稳。”柳依后爸说道：“容我再引用一句古话——礼之用，和为贵。愿你能和你的母亲和好，我亲爱的女儿——请姑且容我这样称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