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口 会面

林妈晕车严重，这次旅游把她折腾得七荤八素。林纾的小姨和姑姑也同样憔悴，小姨甚至因为旅行社伙食不好，犯了胃病。

刚好旅行社有在T大的路线，她们确认过程远当天刚好在学校后，就跟导游要求自由活动半天，跟程远会面。

林妈第一次见程远，看到他戴个黑框眼镜，穿个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推着辆自行车，跟这个学校路上其他大学生一样都是斯斯文文，有书卷气，不像她想象中的北方汉子那样五大三粗，心就放下了三分。

再看他虽然忙前忙后，听说小姨胃痛还特意骑自行车去老远的一家药店买药回来，但不太爱言语，不是巧言令色那一类，又安心了一点。

中午吃饭，程远带他们去附近一家比较出名的火锅店。林妈一边嗔怪林纾出门在外太久都忘记了家人的口味，怎么安排了这种午餐；一边又看着沉默地涮菜、布菜的程远想，程远看来不像是那种很社会的小滑头，心机不深，还有点青涩的学生样。

林妈是生意场上历练过的人，家里生意，林爸在后台，她在前台，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是准的。她一边挑些话客气地夸着程远，控制着不冷场，一边暗暗自嘲：既然自己知道女儿有主见，又怎么会想不到她找的男朋友至少也会是个人品端正的好学生呢。

说来好笑，林纾从林妈说自己在BJ要见她和程远，到自己匆忙从昌平赶到T大，再接到林妈三人，到吃午饭，全程都处于愣怔状态。她精神高度紧张太久，此时想的竟然不是老妈没看上程远怎么办，也不是很久没见程远了，而是自己的备考计划已经压缩了又压缩，现在又在这耽误了大半天，本来安排好的刑诉课程该怎么补回去。

林妈暗自打量两人的神情，倒也看出来了此时女儿的心确实没有完全放在程远身上——当然也没在她身上——女儿钻进书堆里出不来的毛病肯定又犯了。刚好吃完饭歇过后旅行社的大巴来接他们去下一个景点，就微笑着与二人话别。

她已经如愿看到了程远对林纾的稚嫩的呵护。她已经决定，让女儿自己去做决定，她不再干涉，也会说服林爸让他也不再干涉。

当然是不舍得的，想起来都觉得心揪着痛。但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她更不舍得让女儿有一丝丝的为难。

她想到自己，当年正是有情饮水饱，看上林爸这个家里穷得只吃得起别人扔掉的地瓜皮，却在出来打工后一发工资就带她去刚开放的深圳买最时髦的大衣，并且斩钉截铁给她描绘两人美好未来的小子；这个人到中年，还会带她去拍婚纱照，带她去旅游，给她买项链香水，牵她的手散步的伴侣。自己当年义无反顾跋山涉水几百公里，嫁到那个穷山沟的情状，可不就是女儿现在正面临的选择吗。她自己既然过得幸福，她有什么理由认为女儿会过得比她差呢？

所以，林妈做了个跟当年林纾她外婆一样的决定：她要打开为女儿打开以家人为名的枷锁，放女儿自由追寻自己的幸福。

她知道林纾未来可能会面临的艰难，她也不确定林纾是否真的会与程远一直走下去，走到婚姻殿堂，生儿育女，白首到老。婚姻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赌注，谁都不敢确定哪一边才是赢家。她只知道，不管女儿走多远，她和林爸永远会为她留一方天地，永远做她停泊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