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路口 抉择

林纾平日里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关键时刻却退缩了，程远鼓励了她好多回，她都不敢尝试，怕自己失败，最后也没填报T大法学院，只报名了自己十拿九稳的本校刑法研究生。

专业面试对她来说很轻松，她熟悉本校老师的风格，没被咄咄逼人的一连串诸如“持枪抢劫加重，持炮呢，持假枪呢，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吓跑，应对自如。她出来后，看到之前面试完的外校考生一脸灰心地在讨论面试题，有些同情，也有些庆幸自己没去外校找虐。

她对程远说，她读研，程远先工作，三年后程远在哪里，她就去哪里工作，这三年既是给他们，也是给她的父母一个心理缓冲期。

此前，林妈就在电话里告诫林纾：“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去干涉他，让他自己选择工作，如果他自己不想选，但因为你妥协了，那他以后可能会怪你一辈子的。”

再看到T大校园里挂着的横幅：“到西部去，到边疆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她记得，程远最佩服的不是那些或富有或身居高位的人，他甚至对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屑一顾；他最佩服的反而是有一个学长，放弃高薪工作，回到家乡县城一所中学教书。

因此，哪怕林纾非常不愿意程远离开BJ去其他城市，听说程远不愿留京后，她只在一开始表达了一下留京的好处，说了下自己职业在京有更好的发展，但没有阻止他。

程远确实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他不想去研究院，因为在S院实习过后，他对国内的科研现状不太满意，设备落后，经费不足，科研人员待遇一般；加上他自己成绩中等，如果去科研机构也只能去比较一般的几个院所；而且他也自认没有读研读博搞科研的实力。

他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实打实地做一些技术工作。他有一项长处，很擅长在细致的，重复性的工作中寻找规律，然后完美地下达或执行指令，并且乐在其中，他戏称“一旦进入工作，我就可以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精密的仪器，还是高端的人工智能。”这是核电操纵员必备素养。所以他打算去核电站工作。

很可惜的是，11年福岛核电站发生核事件之后，国内核电建设停摆，已经连续两年基本没招人了。今年也只有W核电和Q核电，像试水一样，分别招1人。而他们班有2人想去核电。特别是他同学，因为女朋友是俄语专业的，刚好在W核电有用武之地，所以迫切想去。

W核电开工早，建设已有一定规模，Q核电却情况不明朗，他们就跟用人单位商量能否2人一起招，因为他们约定了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不去。用人单位也分开与他们谈话了，程远没有松口。

没想到，最后程远同学很快就与W核电签了约，程远落单。

林纾觉得程远很傻，毕业签约这是利益攸关的时刻，哥们儿义气怎么行得通呢。林纾还给他讲了个故事：“从前下岗潮时，有一个工厂会计，看到下岗名额里面的一个工人失去收入来源很可怜，就决定顶替他，自己下岗，结果他自己一家人生活过得很惨，妻子都受不了他自己高尚却害妻儿受苦，就跟他离婚了。”

虽然怒其不争，但林纾觉得程远在利益面前不改其厚道本色，又很是钦佩，心里更爱他了。

程远后来与前些年去了Q核电就业的两位学长了解了下情况，得知虽然没有官方消息，但Q核电马上就要步入上升期了，程远过去应该还有升职空间。

程远跟林纾商量，林纾一听到Q核电就在福建芳洲，经济发展不错，说明她以后就业机会也多；再得知Q核电目前核电厂址里面离广东最近的，更是像像捡了宝一样高兴。

就这样，程远与Q核电签了三方协议，只等毕业后培训、入职了。

两人在大四毕业季都没有遇到太多挫折，林纾为程远虽然没能去广东，但竟然找到了一份离广东那么近的工作，不会再去大西北了而感到庆幸，又为自己三年早起晚归的努力没付诸东流而感到骄傲，还有些为两人即将面临的异地恋而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