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奋进 T所

有了这段实习经历打底，加上同学介绍，林纾寒假时成功得到芳洲市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精品所T所的实习offer。据内推她的李芸律师说，没什么问题的话，寒假两个月实习之后就可以留用，签三方协议，林纾就可以拿三方协议回校写论文、答辩，申请提前毕业了。

T所由在省高院辞职的一名法官十余年前创立，有着良好的业绩，是一家地区性的高端商事律所，中世法律联盟成员，全国优秀律师事务所、部级文明律师事务所、ALB评选的中国十佳成长律所之一，以团队形式运作，主攻资本运营业务。

李芸是内推人，她所在的团队正是律所创始人、执行合伙人林主任的团队，林纾经过面试，进入这个团队成为一名实习生，跟着另一名女律师郭芮。而跟她同期进入T所的另一名实习生，厦大的小艾，则跟着另一名高伙徐律师工作。

跟绝大多数律所一样，实习生和低年级律师是工作的主力。李芸、郭芮工作五年，正处于从律师往合伙人晋升的关键时刻，但她们现在疲于应对繁重的工作，无暇顾及其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同龄人沧桑不少。郭芮还好，跟一名医生结了婚，有一名三岁的可爱女儿，所以她尽量接芳洲市周围的业务；李芸年近三十仍是单身，近期才刚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家也在Q核电所在的清河，两人异地，基本没时间交流感情，更别提结婚生子了。

林纾在T所第一次接触到资本运营业务，成为了君君之前说的，开口DD，M&A，闭口PE、VC的圈子中，一名法律民工。

她现在最经常做的事，就是着正装，踩小高跟，提电脑包，挤公交去客户项目所在地做DD，也就是尽职调查——这往往是律所包括红圈所扔给实习生的初级任务。

她跟着的郭芮因为不愿去远的地方出差，所以只能接受团队安排的更多的芳洲周围的项目，连带着她也只能连轴转，几个项目并行。

林纾为项目住过客户公司宿舍。为了跟某公司新三板挂牌融资项目，她和BJ来的投行的经理、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一起住在了公司宿舍，还正好遇上宿舍停水停电的囧事。正是在这里，她认识了在投行工作的詹文，相约返京后有空约见，这是后话了。

她也住过郭芮的家。从客户公司回市区后已经太晚了，她来不及再回偏远的自己的住处，郭芮把她带回自己家。她看到郭芮女儿睡眼惺忪但还是强撑着起来跟妈妈拥抱，搂着妈妈脖子说着自己在幼儿园的见闻，郭芮当医生的丈夫也值夜班没在家。郭芮苦涩地说：“我大学毕业就一心要当律师，所以不管多苦都坚持了下来，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苦干，但做这一行，注定亏欠家人很多。”

林纾试过连续一个月每天两三点甚至四点才能入睡，八点多又起来去项目公司——那往往是白天要尽调，晚上要赶另一个项目的尽调报告和法律意见书，她要在电脑前跟郭芮两人分工合作，反复多次核对细节，对个别重要问题，比如国有股转让未报审批是否无效，向一千多名员工集资是否合规，客户经营模式是否属于融资租赁，是否合规等等，她还要检索法条和案例，以及已上市公司的类似情形，草拟初步法律意见书或法律备忘录提交给郭芮和团队负责人。

这段时间，林纾每天不到十一点都不可能回到她一个人在芳洲租的单间中。即使回到住处，或者周末回到程远宿舍，她也是电脑不离身，一直在录入公司历史沿革、资产、诉讼等各种资料，码尽调报告、法律意见书、法律备忘录。更辛苦的是，即使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她还要每天抽时间查资料，写硕士论文开题报告。

她跟着团队接触项目公司高层，看到了这个浮华的圈子是如何融资、如何运转，如何将一个概念玩出市值圈钱、生钱。

她学会了很多，简单的诸如证券律师工作日志、列尽调清单、搜索专利、工商调档、底稿归档，略复杂的如一些格式化的尽调报告、法律意见书、公司章程、股转协议出具，再到需要很深的专业知识支撑的关键问题法律研究、法律备忘录出具、PE/VC协议审核。

两个月，林纾做得很好，态度认真，工作积极，专业扎实，写的文书改的协议已经达到了直接可以转给客户使用的水平，不但郭律师很赞赏，一次跟着林主任出去，林主任看到她出的法律备忘录都很诧异，直接拿着她的备忘录跟客户分析问题所在。

但她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心弦绷紧到了断裂的边缘。

T所每周有例会，一名律师整理并分享业界动态、法律资讯，然后各项目报告进展和问题，几个高伙解答，调整时间表，安排下一步工作。

临近春节，两个月也将到期了，她跟另一位实习生小艾决定在例会上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跟律所签三方。

林主任竟然迟疑片刻，只说让他考虑两天，然后散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