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宋词

寇准

阳关引

塞草烟光阔，渭水波声咽。春朝雨霁①，轻尘歇，征鞍发。指青青杨柳，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

更尽一杯酒，歌一阕。叹人生，最难欢聚，易离别。且莫辞②沉醉，听取阳关彻③。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④。

【注释】

①霁：雨雪停止，天放晴。

②辞：推辞，拒绝。

③听取阳关彻：白居易《对酒五首》（其四）云：“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寇准此句是“听唱《阳关》第四声”之意。

④“念故人”两句：从谢庄《月赋》“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两句中脱出。

【译文】

边塞的草原在云烟和光照中显得非常辽阔，渭水波涛低吟。刚停雨的春晨，尘土不扬，行者跨上征鞍即将出发。见柳色青青，轻轻地攀折以赠行者。激动之余又黯然神伤，尽管知道后会有期，可究竟是什么时节呢？

饯别席上，一杯更一杯、一阕更一阕地延宕下去。感叹人生过程中离别易、相聚难。请不要拒绝一醉方休，听唱《阳关》第四声，从今以后彼此只能远隔千里对着明月思念远方的朋友了。

【赏析】

这是一首离别词。在诗赋中，咏离别的作品可谓不计其数，宋词中这类题材尤多，但寇准（961—1023，字平仲）此词，通篇写离情，却不用悲切字眼，丝毫没有儿女沾巾之态。篇中虽黯然心动，篇末终寄意于明月。因此至今读来，仍觉得它悲而壮，豪而婉。难怪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九说：“寇莱公《阳关引》，其语豪壮。送别之曲当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