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常仙

爷爷叹口气，满是歉意的说：“只因那天我在山上给猴子找骨的时候，手里的铁锹一个不小心竟然砍了一个小白蛇的七寸，那条小白蛇也就死了。”

“但是，”爷爷的眼神立马变得严厉，“死是死了，可之后我给你常仙多少的供奉，多少的香火，还在槐树下那般委曲求全的求得你们的宽恕，可你们这些东西竟然想要我孙儿的性命，真是欺人太甚！”

“爷爷...”我怯怯的叫了一声，这样锋芒毕露的爷爷我还未曾见过。

爷爷摆摆手，示意我无需再说什么。

“对了，星子，你说那个救你的鬼来自地狱，你可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我摇摇头，“屋子里很黑的，看不清。”

“那你有没有问他，他是谁？救你要什么报酬？”爷爷再问。

“我都快吓死了，怎么敢和他说话，只能敢去问他问题。”我白了一眼爷爷，端起饭碗喝了口稀粥压压惊。

“那他以前有出现过吗？”

我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回道：“昨晚我又想了想，觉得那个声音和前几天要取我骨头的鬼的一点都不一样，天哪，爷爷，我不会同时被两个鬼缠上了吧？”

我大张着嘴巴，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咋地就会朝这么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自顾自的说着，却完全没有看到爷爷的脸色，那张平日里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此刻阴沉的比前几天下雨时那浓墨一般的天空还要再黑上些许。

“不要用这样的心思去度量别人。”爷爷忽地说。

“啊？”我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听懂爷爷的意思，爷爷是在为那个鬼说好话吗？

爷爷抽搭着旱烟，隔了老半天才缓缓说道，“说要取你骨头的鬼，你不用理他，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理，至于作为救你的…你自己看吧”

“啥子？我自己看？”我皱着眉揣测着爷爷着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爷爷没有再回答我，只是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时间还没到，咋地都回来了？”

我有些无奈的扯扯嘴角，好好的将那个“都”字思考了一下，但又想起那窝小白蛇，立刻说道：“爷爷，其实好几天前我就看见蛇了，从你把猴子治好那天我就经常看见，我们家门口的葡萄架树下还有一窝小白蛇来，你知道不？”

“门口葡萄架下？”坐的那么近，我明显的感受到爷爷的整个身躯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敲打着他的神经。

我好心的安慰道：“爷爷，没事，杨树下而已，很小的蛇我还经常逗他们玩来。”

爷爷的两只耳朵好像自动将我屏蔽了一般，他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身子站成一条笔直僵硬的线，迈着步子就要往门口去。

我急忙跟了出去，本以为可以再看看那窝和我指头大小的小白蛇，可到了门口的杨树下，我就傻了眼。

“怎么回事？不可能的爷爷，我昨儿个还用树枝逗他们玩的，真的。”我红了脖子，看着杨树下早已经全部“死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白蛇，不住的争辩着。

“是那个大蟒蛇干的，一定是他，要不谁会将这么可爱的小白蛇全部杀死？”我气愤至极的说道。

爷爷顿了下来，从脚边捡起一个小木棍，将那些个只有我指头大小的小白蛇一个个的用棍子按压了一下。

“十几条刚出来的幼崽就这样给杀了？常仙你真有那么大的怨气？”爷爷嘟囔着说道。

我不解的看着爷爷，又问道：“爷爷，你说什么？”

“这些蛇的七寸处有一个小孔，你看见没？这就代表着不是人为杀死而是被先祖吸了自身的灵气而死的，大蟒的心太贪了，怨气也太重了，为了报复我们不惜要吸走自己几代幼孙的灵气......”爷爷叹了几口气。

我蹙着眉，圆圆的脑袋努力的想要将爷爷的话给理解的透彻。

“哦。”我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又立马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爷爷，那这样的话那个大蟒蛇岂不是更厉害了？那个鬼能打赢大蟒蛇吗？”

爷爷看了我一眼，反问道，“那个鬼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她......”我一时语塞，摸着自己圆圆的脑袋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星子，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要去主动帮你，万事都难，可再难都要靠自己。”爷爷拍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和我说。

我点点头，道理我虽然都懂，但是现实可不允许我那样做。大蟒蛇那么厉害，那个鬼说话都不听，现在会怕我们吗就靠我和我爷爷，两个庄稼人能打的过它？一想起那条通体玄黑，腰身和我的腰都要粗上好几倍的长蛇我都浑身颤抖。

“爷爷，那我们怎么抗？”我担心的问。

爷爷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木棍扔在了一边，目光直视着远方，缓缓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的能扛住，要是不行的话大不了......”

“小星子，”猴子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我扭扭头，跑的气喘吁吁的猴子正努力朝我招手。

“你干嘛来？星子，今天考试啊，赶紧的，要迟到了。”猴子扯着嗓子，大声的朝我喊道。

“啊？对哦，考试，我忘了，等我。”我一溜烟的跑进屋里将书包背出来，木桌上的饭也来不及喝，和爷爷说了一句就火速的跑了。

我跑的太快了一点，太快了一点。因此当我扭着头和我爷爷说再见的时候，我只看见了平时站的笔直的身躯此刻弯了下来，好像背上背着个千斤重的东西压得他直不起身。我也只看见了他的嘴唇喃喃的动了动好像在说一句什么话。至于是什么话我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