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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尘封事实

两人听了这话当即住口,解风尘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不要说话,两人贴着山壁往山后走去,不过多久,便可看见,山的另一边有一个茅草屋,那屋子大门敞开,里面坐着一人,那人面容有些憔悴,身上穿着麻布素衣,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戴着斗笠,背对着解风尘他们这边,因此看不到相貌。

绍雪见了屋里那人,险些叫出声来,若不是解风尘反应够快,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只怕就被那带斗笠的男子发现了去。原来,屋里那人便是凌长生,只是相比几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年人,其实他不过三十来岁,只因经历太多,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过一会,解风尘才松手,绍雪有些焦急的小声说道:“风尘哥哥,长生伯伯在里面不会有事吧。”

解风尘笑着说:“这不还有我吗,我定不会让你长生伯伯有事的。”可心里却也捏了把汗,毕竟如今绍雪和自己两人里行,一者因为近日流血过多,身体颇为虚弱;一者则是中了那怪蛇的奇毒,若是真发生什么大事,只怕不是两人所能应付得了的,还好解风尘深知凌长生这位寻真教前任教主武功卓绝,只要他不一心求死,就算现任魔教教主云中我来了,也不见得讨得了多少好处。

“原来是你,哈哈,想必曾经我绍雪侄女被人掳走也是亲使你所为吧,或者,我该叫你,东来府第二任掌门宇文卓座下首徒。”凌长生看了那人长相,不急不慢的说到。

那人身体显然是震动了一下,随即大笑三声,说道:“不错,不错,多年不见,长生教主依然是那么让人佩服,只是在下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东来府的门人弟子的?”

凌长生闭着眼睛,长吸一口气,随后说道:“跟了我那么多年,你确实未曾露出过蛛丝马迹,只是你方才施展轻功落地时,我却看你露出了宇文卓的步伐,即便极力隐藏,却也藏不住你想杀我那颗急切的内心,毕竟宇文卓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武林高手。”

那人眼睛微虚,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是武林高手,又怎么能敌得住长生教主你一击九龙游离手,唉,只可惜,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搞垮你寻真教,今日先取了你性命,日后再去搞垮寻真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凌长生摇头说道:“我至今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仇视我寻真教。”

哪知那人听了这话,眼睛圆瞪,一脸茫然的说道:“你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哈哈,搞笑,真是搞笑。”他笑声却是立马戛然而止,旋即大喝道:“你他妈难道不知道,当初你是如何将我偌大一个东来府搞得四分五裂的吗?只因你忌惮我东来府会对你寻真教不利,便带人偷袭了我东来府。那一战之后恩师身负重伤性命垂危,待恩师仙去之后,我们东来府就分为了两派,几十年啦,几十年的根基,就因为你,凌长生,因为你寻真教的利益,分成了南北两派,是啊,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东来府再也不足以对你寻真教造成威胁,可是,我,我永远不会忘记师父给我的托付,你知道师父临终前给我说了什么吗?”

凌长生漠然无语,那人接着说到:“他说,他竟然说他不恨你!你是他见过除了开派祖师以外唯一一个将剑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对手,可笑,可笑师父死到临头还夸奖你这个罪人的武功,可去他妈的剑法吧,就算你剑法出神入化,天下第一,今天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在我面前吗?”

这男子大喘着气,随后平复下来,笑着说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凌长生摇了摇头,风轻云淡的说道:“你尽管动手吧。”

黑衣男子一惊,随后大怒,他本想看凌长生向自己求饶,哪知凌长生竟不怕死,心中愤怒已极,大吼道:“受死吧,你这直娘贼!”

说着那人右手一拳轰向凌长生面门,毫无顾忌,大开大合。

眼看一记直拳已到凌长生面门前不远,却见那直拳突然停住。这黑衣男子好是意外。他感觉自己督脉被人打中,口中不经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方才这黑衣男子一时报仇心切,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中毫无顾忌,本以为此间只有自己与凌长生两人,哪里还能察觉到身后解风尘正一步一步靠近,并被一拳打中了督脉,若非如此,以解风尘如今虚弱的身体,是决然不可能一招得手的。

那人倒吐出一口血,转头看向解风尘,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拿出面罩把脸遮上,似乎不想让解风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随即一拳轰向解风尘,解风尘此时身体甚是虚弱,三步采莲的功夫不能及时使出,只得以全身力气打出一拳。只见两拳相碰,势均力敌,显然双方都讨不了多少好处,两人各退两步,解风尘身后凌长生将他托住,一时间体内一股暖流流进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好处。

那人大喝一声:“你这毛头小子竟敢坏我好事。”显然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也没料到,这到嘴的鸭子竟会不翼而飞。

但随后心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报仇一事也不急在一时。随即心情平复了几分,说道:“我记住你这小子了。”说完,手里掷出两个小球。解风尘以为这是什么暗器毒药,不敢被击中,飞身往后避开。只见那两球落在地上,发出嗒嗒声,一阵烟雾随之扬起。

凌长生见状,大叫道:“快捂住口鼻,这是东来府的迷魂弹。”说着已经将自己口鼻捂上。

解风尘听了凌长生这话,也不敢怠慢,连忙捂住口鼻。

白烟阵阵,将这茅草屋掩盖其中,却听迷雾当中传来一阵满怀恨意的声音,说道:“凌长生,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壮大的寻真教日渐衰败!”这声音渐渐远去,不一会,待烟雾散去,解风尘松开口鼻时,那人已不见了身影。随后绍雪也赶了过来。

凌长生说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只是我一心求死,你却是救错了人。”

却见解风尘身旁的绍雪流下泪来,凌长生见了很是诧异,问道:“姑娘,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绍雪一抹眼泪,说道:“长生伯伯,你是真认不出我了吗?”

凌长生听了这话,心中颤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是绍雪?”时过境迁已经十来年,绍雪早已长变了模样,也无怪凌长生认不出来。

绍雪点了点头,解风尘挠了挠头,说道:“而我便是你以前在少林寺救下的那个蜀山剑派弟子。”

凌长生大喜,一时忽略了一旁的解风尘。他站起身来,眼中充满喜悦,这是他这一天下来第一次起身,足见心中欣喜,对着绍雪说道:“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能来见你长生伯伯,我就算是死,也没遗憾了。”

凌长生一生膝下无子无女,只有一个蓬莱仙岛上的姐姐,不过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只怕他也已经很多年未曾去见过凌长情了。而在他心目中,他一直把绍雪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此时久别重逢,看到绍雪长这么大,心里自然是喜不胜收。

绍雪摇头说道:“长生伯伯,你方才为何不对那恶人还手,以您的本事,就算打不过,也足以自保罢。”

凌长生却是不回答,听了这话,沉默片刻,说道:“进屋来,我给你们沏杯茶。”

解风尘与绍雪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回答,却看见凌长生已经走进了内屋,两人也只好跟上去。凌长生让解风尘与绍雪坐在屋里桌前的凳子上,自己就进去沏茶,绍雪想去帮忙,却被他拦下,以他的话来说:“你们是客人,这是我该做的,或者你们当我已经连沏茶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听了这话,绍雪也只好回来坐着。

不过一会,凌长生就将水壶拿来,给解风尘二人倒了两杯普洱,这是云南特有的茶叶,解风尘二人都没喝过。

凌长生问道:“这茶叶怎么样?”

解风尘不会品茶,只能回答一句:“很好。”

哪知凌长生并不接话,而是抬头看着空气,说道:“小时候,我与娘还有姐姐在蒙山上生活。自从记事开始便从未见过爹爹,只在娘口中听说,爹爹是一个英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但我一直很恨他,我见过我娘起早贪黑,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忙碌不堪。小时候,我记得娘是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女人,后来待我们长大,她已经满脸皱纹了。

我八岁的时候,才见到我爹,那时候他才回来,他身穿貂裘,与一身麻衣的我娘比起来,他就像一个官老爷,而我娘只是个丫鬟。我质疑过我爹在外面是做什么的,他从来不回答,于是我与他渐渐有了隔阂,经常与他顶嘴吵架,可能他也觉得对不起我,从来也都不骂我。后来有一次我和他吵了架,惹得他发了火,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怒,后来我被他打了一顿,心中气不过,心想:‘他凭什么打我,这么多年来,他可为我们一家做过什么吗?’于是我便离家出走,四处闯荡江湖,依照娘教我的武功,得以混口饭吃,

再后来,我误打误撞,认识了寻真教第一任教主,太清真人,并拜他为师,跟他学了五年功夫,本以为武功越高内心也就越平静,谁知武功越高反而内心越是急躁暴怒。后来师父仙去之后,我顺理成章成了教主,我一心为寻真教着想,想将寻真教发扬光大,那时候正逢东海的东来府壮大起来,我怕东来府会对我寻真教不利,于是我便带人,夜袭东来府。这一战自不需多言,是我寻真教胜了,

而后来东来府掌门人宇文卓逝世,东来府就闹了内讧,只因选举新一任掌门人时出现了两方支持者,二级分化,于是,弱势一方就迁往了大雪山,强势的一方则留在了东海,不过他们元气已经大打折扣,很显然是不能对我寻真教造成威胁了,方才那人,便是东来府宇文卓的大弟子。”

解风尘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说道:“长生真人,方才那人,你应该认识才对,他要对你寻真教不利,你却始终不肯把他名字报出来,这是为何?”

凌长生平视解风尘,眼里出奇的平静,好似一寒潭古井,波澜不惊,已经没了当年的那份热血与傲气,他说:“我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他杀了我,那也是我罪有应得,而他只是个受害者,我不想让你们为难他。”

解风尘叹了口气,也不再对此事多加追究,于是说道:“长生真人,此行我们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凌长生毫不犹豫说道:“但说无妨。”

解风尘看向绍雪,见绍雪点了点头,解风尘才将这一个月内的经历说了出来。

凌长生听完仰天大笑三声,即便他模样已经不胜往昔,不过豪气仍不减当年。说道:“你小子竟然前去抢婚,还真让人意想不到,不过也真不小心,竟被毒蛇咬了,咬你们的那种毒蛇你可留有尸体?”

解风尘说道:“有的。”于是从包袱里取出那条黑蛇的尸体,他曾听老人们讲过,若是被毒蛇咬了,一定要留下尸体,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凌长生接过毒蛇,把玩一会,眉头一皱,说道:“没想到,竟是万蛇谷做得好事,想来是为了报复你小子。”

解风尘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便凑上去看,凌长生也耐心指教,他手指着这黑蛇的蛇尾说道:“你看到没,在这蛇尾一寸处少了一块蛇鳞,喏,这便是万蛇谷毒蛇的记印,只不过我虽认得这毒蛇出自哪里,但这种毒蛇我从未见过,想来毒性也要更加猛烈,只怕……”

解风尘见他有些犹豫,问道:“只怕什么?”

凌长生也不隐瞒,说道:“只怕我无药可救。”

解风尘心中一惊,自语道:“那可如何是好,绍雪妹妹若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凌长生哈哈大笑,说道:“小朋友,我说我无药可救,却不代表别人救不了啊。”

解风尘一听,心想有戏,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大喜道:“对啊,还有药仙姑,”可是说了这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息道:“绍雪妹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怕难以撑到蓬莱仙岛了。”

凌长生却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小朋友,你可听说过菩提老祖李书阳?”

解风尘回答道:“小子虽然才疏学浅,但菩提老祖确实听说过。”

凌长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百年前菩提老祖李书阳率兵抵抗楼兰,此等壮举确实世人皆知,那你可知道菩提老祖一生共有哪些绝学吗?”

解风尘抬头,满脸崇拜的说:“菩提老祖一生绝学有二,一为内功心法《席施十三章》;二为外功剑法《万道剑法》,其中《席施十三章》天下广为流传行,《万道剑谱》却早已失传,我说的可有错?”

凌长生却摇头说道:“你回答的这两个确有其事,只是却少说了一个,想来你不知道,菩提老祖抗楼兰失败之后,便弃武从医,半辈子游历天下,观阅先人前辈所创的医疗绝学,后来于晚年留下了一本《菩提药典》和一株能治百病的世界树!”

解风尘脑子中一道电流闪过,随后大喜道:“长生伯伯,难不成,那株世界树便在你这不成?”

凌长生平淡的说道:“当然。”

解风尘高兴的说道:“您有这等神药怎不早点拿出来呀,害得我心里好是害怕。”说着,看向一旁绍雪。

凌长生却说道:“你小子不要高兴的太早,这菩提树虽能治百病,却是对毒药没有一点用处,话虽如此,但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想来用过这菩提树后,至少能让你们顺利抵达蓬莱仙岛。”

说完,凌长生便率先走出门外,即使他已经在寻真教退位多年,但行事作风依旧是我行我素。

解风尘一拉绍雪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绍雪俏脸一红,说道:“风尘哥哥也不害臊。”

解风尘心里高兴,玩笑道:“那有什么可害臊的,咱们迟早也得成一家人,就算你长生伯伯见了,也准不会说什么,只不过他光棍一辈子,指不定会嫉妒呢。”说着,猥琐一笑。

世界树,就在山的后面。一览无遗的草坪,中央长着一棵不太高的树。因为世界树曾经救过凌长生的母亲,所以他在这里守护了多年,这是凌长生告诉解风尘。

三人在膝盖高的草地上行走着,只听沙沙声响不绝于耳,这些野草颇具生命力,就算是严冬,也不见得有一丝枯萎,而那世界树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它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果子中没有种子,所以,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后一棵世界树。

走到世界树旁,解风尘等人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只见凌长生轻轻抚摸着树干,像是在问候它一样,摸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陶瓷茶杯,随后又取出一把匕首,迅疾的划过树干,泉水一般甘洌的树汁就流进了茶杯中,不一会,茶杯就已装满,眼看如此,凌长生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将那口子包扎上,活脱脱把这棵树当成了人。

凌长生说道:“快喝下吧。”

绍雪接过茶杯,喝了一半,然后递给解风尘,擦拭嘴角说道:“风尘哥哥,你也喝点吧,这几日你流了不少血。”

解风尘笑了出来,将那茶杯推回到绍雪手上,说到:“咱身强体壮,不缺那点血,我听说苗疆有种医术专门是放血治疗,咱这血一放,指不定还有什么未知的好处呢。”

绍雪见心知自己拗不过解风尘,也不强求,只有不浪费,将那茶杯中所剩的世界树汁液喝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世界树汁液效果果真非同凡响,绍雪饮下不久,明显就感觉身体不像之前那般皮累了。

两人虽知这世界树效果奇妙,却也不能多加耽搁,喝完那杯树汁,就打算离开。凌长生也知时间紧迫,不做挽留。只是两人正要上马时,凌长生却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将二人叫住,说到:“小朋友,我这有本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原本,你将它交到药仙姑手里,想来她不会吝啬搭救。”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古籍。

解风尘接过,也不问从何而来,只听凌长生又说到:“还有,回到中原后一定要小心云中我,他,他……嗨。”他无奈叹息一声。

绍雪有些疑惑,问道:“我爹爹他怎么了吗?”

问了这话,却不见凌长生作答,绍雪也不好继续追问,和凌长生说完再见,便策马奔驰离去。

听着草地上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两人的背影也从这草原缓慢消失了去,俄顷,只剩风吹草地声,凌长生便又孤独的回到凌家村去了。

到达杭州城时,已经过了四天四夜,沿途,解风尘能不耽搁便不耽搁,倒是累死了三匹好马,不过这对解风尘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这首诗句正是苏轼描写江南杭州的,此时到了这里,确实觉得江南水乡之美好,就算是冬天,这杭州城也不见得寒冷。只是与往日不同,这杭州城里十分凄凉寂寥,仔细看,街道上死了不少老鼠,不远处还有浓烟升起,偌大一个杭州城,竟有如一个空城,这倒是与不久前蜀山下那小镇的光景有些相似,只不过前者是大城,后者只是一个小镇罢了。

整个杭州城上空乌云密布,低沉的压力让解风尘不由有些担心,他赶忙下马,挨家挨户敲门,只不过都是闭门不见,仿佛屋子里无人居住。

解风尘心中按耐不住,一脚将一户人家的大门踹开,刚一踹开,便后悔了,屋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的小孩,眼神中充满惶恐,一旁躺着两具尸体,使劲看清面貌,是一对中年夫妇,想来便是这两小孩的父母才是。

解风尘心中羞愧,不知如何开口,绍雪却走进屋里,一手搂住一个小孩,轻声说道:“小朋友,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两小孩眼神中还是有些惧怕,绍雪莞尔一笑,从怀中取出两颗糖果,剥开糖纸,喂到两个小孩嘴里,说道:“姊姊给你们糖吃。”

那两小孩吃了一会,小女孩才说道:“姊姊,我爹爹妈妈都死了。”说着哭了出来。

另一个小男孩看样子应该大些,所以没哭,说道:“阿妹,别哭了,爹爹妈妈死了也活不过来啦。”

绍雪听了明白了一些继续问道:“小弟弟,这城里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看着绍雪的脸,见她长得不像坏人,才低着头说道:“我记得,好几天前,我们这里来了个怪姊姊,她穿着很大很大的衣服,带着帽子,在我们城里住了好多天,她带了好多老鼠,每天我们镇上的玩伴都去她那里看老鼠,我和阿妹有时候也去,有一天,我们再去看的时候,老鼠不见了,

怪姊姊哈哈大笑,慢慢走出了城,过了几天,城里就有人开始得病,一个一个慢慢都死了,后来爹爹妈妈也得了那个怪病,请郎中来看,郎中说这是伤寒,然后开了药方子,但不管喝多少药,也不管用,昨天,爹爹妈妈死了。”小男孩说到这里,已经带着哭腔。

解风尘心急如焚,他担心若是划船的那个艄公也出事的话,只怕绍雪就无药可医了,于是问道:“那码头那个艄公呢?他怎样了?”

那小男孩看着解风尘,问道:“你是说驱船去仙岛的柳阿公吗?”

解风尘心中一喜,说道:“正是。”

小男孩摇头说道:“自从出事之后,柳阿公就不见了,”听到这,解风尘心中一片死寂,绍雪看着解风尘,眼中有些担心,是担心解风尘会做出什么傻事,小男孩接着说到“不过他们家还有个哑姊姊,哥哥姊姊若是想去仙岛的话,我想哑姊姊可能知道怎么去哦。”

死寂中,一道星火陡然升起。解风尘一手一个,将俩孩子抱起,说道:“快带哥哥去找那哑姊姊。”

小男孩哦了一声,便给解风尘指路,身后绍雪露出笑容,她见解风尘这么替自己着急,便不后悔跟解风尘私奔了。

两个青年,两个小孩就在这杭州城里穿过大街小巷,走了不久,四人停在小巷子里的一间屋子门前,这就是那个驱船艄公的家,解风尘放下两个小孩,右手微微颤抖的敲了敲那屋子。

寂静无声,不过一会,一个女子打开了门,那是个满脸雀斑的女孩,那女孩一脸疑惑,看见解风尘等人显然有些害怕,急忙将门拉上。

解风尘哪能容她关门,用力推住门,说道:“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事相求。”

那小男孩也跟着说道:“柳姊姊,是我,这两个哥哥姊姊并没有恶意的。”

那哑女听了这话,凑出眼睛从门缝看出去,看到那小男孩,这才将门打开,打了打手势,小男孩解释到:“柳姊姊是让我们进屋。”

待解风尘等人进了院子,那哑女才将们关上,放下门阀,这是个不小不大的院子,不过屋子里该有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想来蓬莱岛上之人对这柳阿公一家很是不错。

哑女将解风尘等人领到客厅,进屋沏茶给解风尘和云绍雪各自倒上一杯,随后取来一根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上:柳淑红三字,不得不说,这哑女不止名字好,字也写得极为工整。

解风尘说道:“柳姑娘,我叫解风尘,这位名叫云绍雪,此次我们前来,是想请你带我们上蓬莱仙岛。”

哑女听了这话,神色有点为难,随后摇头,在宣纸上写着:爹爹告诉过我,不准我擅自带人去仙岛的。

解风尘一看,心中顿觉不妙,连忙说道:“柳姑娘,我求求你,这位姑娘身负蛇毒,全天下,只得仙岛上的药仙姑有法子医好,求你一定要出手搭救。”

哑女转眼看向云绍雪,见绍雪脸色确实比常人要苍白许多,想来解风尘并没说谎才是,可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直再三嘱咐不能上仙岛,一时不由很是为难,随后在纸上写到:非小女子不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考虑三分。

说完,将笔搁置一旁,走进了内屋,见哑女进了内屋,解风尘有些担忧,显然这哑女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子,一般不会灵活变通,若是她执意不肯驾船,自己一行人是决计没有能耐上岛的。一想到这里,解风尘顿觉口干舌燥,一口就将茶喝了下去。

时间飞逝,只听到院子里传来的鸟鸣声,太阳已经走了不知多远,解风尘将一壶龙井茶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绍雪见了,安慰道:“风尘哥哥,我们走吧,柳姑娘不远驱船上岛,那只能说我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解风尘看着绍雪,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雪妹,我一定会想法子带你上岛的。”

说着,站起身,牵着绍雪的手,问道:“小朋友,你们今后怎么办?”

那小男孩和小女孩对视一眼,小男孩才说道:“柳姊姊向来对我们很好,她应该会收留我们。”

解风尘抚摸那小男孩的脑袋,说道:“那哥哥姊姊走了,帮我告诉柳姑娘一声,各人自有命数,我们不会怪她的。”

说完,牵着绍雪的手,潇洒而去。

待解风尘和绍雪走后,那哑女才探出脑袋,眼神里有些迷惘。

解风尘带绍雪进了一家客栈,虽然杭州城里闹了怪病,可依旧有人为了银子大开门面。他想明日一早再想法子前往蓬莱仙岛,他幼时也曾随凌长生上过仙岛,虽然过了好多年,但多多少少还是记得当初那柳阿公是怎么上的岛,他想,既然那柳姑娘不肯驱船,那便自己驱船便是。

第二日一早,解风尘便来到了码头边,这码头也是一片死寂,他挑了最小的一艘船,准备出发,一切准备就绪,绍雪也上了船,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到:“大哥哥,大姊姊,等等我们。”

解风尘一回头,来人正是哑女和昨日那一对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