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别怕
一阵恍惚后，眼前急剧变幻的虚幻泡影，以及无边的茫茫白雾都消失不见了。
回归现实，林修的意识也恢复了清醒。
视线内是灯光明亮的客厅，整洁干净，而阳台外是迷蒙的夜色。
在过去这幅不值一提的寻常光景，现在看来，却让他心中升起了踏实的安全感。
刚才的经历，恍若一梦。
林修不由得抬起自己的右手，用拇指缓缓搓了一下食指上的粘液，这才确认，刚才那一切不是做梦，也不是精神穿越，而是真实的经历。
那白西装男子依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只是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非凡人格的起源，还真在深渊啊……”林修不禁暗自感叹。
毕竟，他刚才亲眼看到了这个白西装的非凡人格的起源，也即是本体——那灰雾中的神秘怪物。
刚才被无形力量拖拽着回归现实的时候，他特意数了一下。
从对方非凡人格的本体所在的那一层世界，一直到回归现实，他一共穿过了九层虚幻泡影。
也就是说，这白西装青年的非凡人格本体，是位于深渊的第九层。
这么看来，黎江晚说的也没错。
人类之所以会分裂出非凡人格，的确是因为游荡在现实之外——也即是‘深渊’中的神秘怪物造成的。
或许……是深渊中的怪物，对人类造成了精神上的影响，导致人类分裂出偏近于怪物的人格，并且还传递了力量、记忆、情绪等等？
这让林修对于‘人格幻化’这个能力，也有了新的认知。
他所见到的人格幻象，与深渊中的怪物居然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说，他眼中的幻象，其实是投影之类的？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的白西装青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白西装青年微微转头，看向了林修，眼神平静，瞳孔漆黑，并无异彩和那种非人的冷漠。
显然是主人格。
被对方这样注视着，林修不由得心里一突，打起了鼓。
刚才他被那无形力量拖入深渊时，可是整个人都离开了现实，一个大活人忽然消失了，对方怎么可能没发现？
这……该怎么解释？
林修勉强保持着面色不变，有些焦急地在脑海思索起来。
“林修。”
白西装青年忽然开口了，“通知你一件事，我的非凡人格已经确认了……你的确不是非凡者，我代表‘群星’，收回之前的邀请。”
林修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家伙……似乎没发现他在现实消失了？
不对。
他忽然想起来，在他被拖入深渊之前，这家伙的主人格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交给非凡人格来主导。
难怪这家伙不知道……
但，非凡人格肯定知道他在现实中消失了！
而且，这家伙非凡人格的本体——那灰雾中的神秘怪物也在深渊中看到了他，这就更麻烦了。
这又该怎么解释？
连非凡者都无法进入深渊，他一个人类，怎么去的深渊？
“怎么了？”
白西装青年敏锐地察觉到林修反应有些不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目光中透着怀疑的意味。
林修保持着镇定，疑惑道：“普通人，不能加入群星吗？粒粒她肯定会受到你们群星的邀请吧？我想和她一起。”
白西装青年又打量了林修一眼，显然没有被林修的这番说辞骗过去。
但他也没深究，只是淡淡道：
“虽然你不是非凡者，但你有超凡的能力，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是收容了‘非凡遗物’，所以……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签下保密协议，由组织鉴定你的非凡遗物的危险性和等级，进行编号记录，如果你的非凡遗物对社会治安的威胁较轻，可以让你继续持有，否则必须由组织进行管理。
“第二个选择，同样也要你签下保密协议，但如果你选择成为组织的编外成员，成功追随一名非凡者，那么，只要不是太过危险的非凡遗物，依然可以让你继续持有。”
说罢，他淡淡道：“就这两条，你选吧。”
林修不由得问道：“非凡遗物是什么？”
白西装青年还以为林修是不懂的‘非凡遗物’这个概念，便随意道：“非凡者死去后遗留的神奇物品，融合了非凡者的部分能力，只要满足收容条件，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使用非凡能力。”
林修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我没有非凡遗物。”
“没有？”
白西装青年微微皱眉，“你不是非凡者，却拥有非凡能力，如果不是非凡遗物又能是什么？”
林修无法回答。
他的能力是来源于自身，并非是什么非凡遗物，可是……他也没有分裂出非凡人格，该怎么解释他的能力来源？
白西装青年见林修沉默了，便说道：“随便你承不承认，只要我让非凡人格出来搜查一下，你的非凡遗物根本藏不住的。”
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口道：“另一个我，你来主导，搜查一下这个林修的非凡遗物。”
白西装青年那漆黑的双眸中，缓缓亮起了暗金色，声音也变得低沉，且冷漠如寒冰：“搜查非凡遗物？老规矩，搜寻一次，给我增加半小时的自由时间。”
“就这么定了。”白西装青年的主人格也不在意这点代价，反正早就让非凡人格立过大量誓约了，再怎么自由，也触碰不到他的底线。
非凡人格的他冷声道：“好，主导权给我吧。”
下一刻，白西装青年的额头、脸颊、脖子这几处皮肤上，开始缓缓裂开一道道缝隙，其中隐隐可见暗金色光泽，而后逐渐张开，显露出了一颗颗暗金色的眼珠。
只是看着对方这张长满眼珠的脸，就足以令人密集恐惧症发作！
林修有些头皮发麻，同时也明白，对方切换成非凡人格了。
这种怪物化的特征，他也在余粒粒的身上见到过。
这不是主人格也有意识的共处状态，而是主人格陷入沉睡，完全由非凡人格进行主导！
最让他紧张不安的是——
对方的非凡人格不仅知道他消失在了现实，其本体还在深渊中见过他！
林修心中不可避免地恐慌起来，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逃？
在非凡者的面前，他就是想逃也没办法逃。
欺骗？
他一个连非凡者都不了解的普通人，用什么理由？怎么欺骗？
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而白西装青年切换成非凡人格状态之后，却是没有说话，那一双冰冷的暗金色眸子，那一只只暗金色的眼珠，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林修被对方这张恐怖的面孔盯着，心理压力却是越来越大，几乎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
对方在想什么？
林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吊睛白额大虎，但这老虎是主人格，正在沉睡中。
他又用余光看向阳台外的那片灰雾，此时雾气正在缓缓飘荡着，那一只只巨大的暗金色眼珠在灰雾中若隐若现，似乎也在观察他。
这非凡人格……在看什么呢？
林修的心中又是紧张又是疑惑，充斥着焦虑和不安。
忽然间——
“别怕。”
那白西装青年的嘴角缓缓翘了起来，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就像是从来没有笑过的人，为了示好，强行给出笑脸一样。
林修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