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镜面
“妈妈。”她平静道。
“姜姜，今天回老宅一趟，爷爷奶奶回国了。”蒋云彩旁边还有个声音，说了声‘早点回。’
她奶奶是西陆丽花国人，亲人全在那边。爷爷自从退休后有时会陪她去丽花国住个一年半载，两位老人也喜欢在各个国家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这些小辈与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嗯。我知道了。”挂了电话，她呆坐着，突然不知道要干嘛，索性开车回了老宅。
老宅在城北，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容氏园林，她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刚刚赶上阿姨在摆筷子。
以为她晚上才到的蒋云彩见她这么早，有些稀奇地看着她。
她打趣道：“哟？卡得这么准，这是专门来蹭饭的？”
她点点头，朝爷爷奶奶问好。
爷爷还是一贯不苟言笑，她奶奶倒是笑眯眯地朝她招招手，“姜姜，坐奶奶边上来，饿了吧，快吃
“我们姜姜啊，好久没见到了。”她抱了抱长孙女，欢喜地摸摸她冰凉的小脸。
桌上的菜大都是比较清淡绵软，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吃，她爷爷虽然脸色很严肃，不过却特意吩咐阿姨告诉厨房去炒几个柳北爱吃的菜来。
这位容老将军，一如既往的可爱。
她也没吃早饭，一路开车过来也确实饿，老宅的厨师可是国宴大厨，比她在家随便挥舞铲子做那两菜不知好吃多少倍。
她默默吃饭，干了半盘红烧小排和一条红烧鱼，奶奶在旁边看她吃得这么香，简直越看越喜欢。
“云彩，你看给我孙女饿的，太可怜了。”
“多吃点，咱们姜姜还是太瘦了。云彩啊，要不把老宅的厨子送两个给姜姜吧。”
蒋云彩见婆婆这么说，也不好吐槽她宝贝孙女压根没在家住，以及她那别墅里也不请厨师的事实。
她婉言谢绝，只说家里厨子手艺极好，并送了女儿好大一个白眼。
吃过饭，阿姨又送上奶奶带回的丽花国特有的酸酸甜甜的消食糖水，她给面子的赞了两句，乐得奶奶笑眯了眼。
她搅着碗里的糖水，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心里这空落落的情绪为哪般。
吃过午饭，奶奶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就睡午觉去了。
她没有睡意，又有些无聊，本来想去逛逛这好久没来的园子，看看她亲手种的桂花树还在不在，一看外头风大得能刮跑人，也就作罢。
她坐在紧紧闭着的玻璃花房窗边，呆呆地望着外面。
蒋云彩最爱侍弄花草，老宅、家里、彩虹庄园，各有一个暖房，里面全是她亲手养的花。
“你今天不对劲。”她女儿好像有点低气压，动不动还走神。
她把目光收回，看着蒋云彩，手撑着额头，笑了下，“哪里不对劲？”
“嗯……不知道。”女儿这副样子，好像和平时又没什么不同，她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而已。
想不明白她也不纠结了，冲她摇了摇手里的魏紫，“无聊的话过来剪枝。”说完又觉不妥，又道：“还是算了，你又没你妈这手艺，别把我花剪坏了。”
“你还是插花吧。”那些花都剔了刺，不会扎到她。
她母亲真是……明明就是怕她一不小心把手指划破，流的血会让她心爱的花整盆枯死么！
她拿过两个白瓷花瓶，把蒋云彩剔了刺的花摆弄起来。
两人抱着花瓶准备回正房，斜次里冲出一人，大叫一声姐姐，差点没把蒋云彩的花瓶吓掉。
“你这捣蛋鬼，哪里钻出来的，吓死我得了！”见是嬉皮笑脸的容易，蒋云彩拍拍胸口。
容易瞬间站好，近一米九的漂亮少年像小学生一样端正，“对不起大伯母，我下次不敢了。”
“行了行了。”蒋云彩挥挥手，这小子的德行她门儿清，认错快，下次还敢。
他把两人的花瓶都接过来抱好，嘴里絮絮叨叨开始抱怨他的假期跟他爹给的零花钱一样数字那么短。
“那为什么我给你零花钱你不要？”
他委屈道：“我才不是那种喜欢朝姐姐伸手要钱的弟弟。”
“我爸是个小气鬼，零花钱给得抠抠捜捜的，每次还要写申请，说出去谁相信容氏的容蔚然是我爸？”不然，他也不会出卖色相去做模特了。
“容易，你下个月零花钱够用了是不是？”一转角，容蔚然穿着黑色西装，背着手站在檐下，气定神闲等着他儿子。
他跑也跑不掉，勉强稳住，把花瓶往上提了提，用花遮住大半张脸，“也……也不是很够吧。”
“那还写申请吗？一千字。”他伸出一根食指，冲容易扬扬下巴。
“……写。”他憋屈地吐出一个字。
他爸是魔鬼吧！
“那我等着。”他心情极好的理理袖子。
“老二，你吓小易干嘛。”奶奶听了个全程，也没忍住笑，对容易道：“小易，零花钱奶奶给啊。”容易正得意，见着他爸黑下来的脸色，忙道：“不用不用，奶奶，我在学校花不了多少钱。”
等放下花瓶，他给远在南陆的李媛发信息：妈呀，你可快点回来吧，老头子更年期到了，他整天琢磨怎么折磨你儿子。
李媛很快回了信息：儿子，妈妈暂时回不来，如果你爸是更年期的话还是要带你爸去看病的，不要讳疾忌医。祝你平安！
容易：……
家里人都陆陆续续回了老宅，一大家十二口人除了李媛都到齐了。
容旭然虽说是老幺，但他结婚最早，几乎是刚大学毕业就结了婚，所以容南齐比柳北大了两岁。他们一家四口倒是来得齐整。
容旭然披了身大衣，当先进门，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江小容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容南齐停下等她，她才稍微加快了脚步。
她这婶姊几年不见，性情还是没变。
柳北观察到这一点，给面子地偏过头移开了视线，哪知就对上了容南雁，她视线游移，沮丧地低下头。
容南雁今天很低调，对谁都恭恭敬敬，话也不多。她也清楚，这不是可以耍小公主脾气的场合。
江小容去向公婆问好，她声如蚊吟，低着头绞着衣角，全身都僵硬了。
她怕老将军，怕大哥，也怕这种场合。
容老夫人见她这样，心底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这个三媳妇儿是旭然的大学同学，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他们都是开明的家长，并没有干涉。江小容家境很一般，见识也少，为人处事难免有些小家子气。可她都嫁进来二十多年了，在自家人面前还是如此畏畏缩缩，活像她是权贵家看不起儿媳出身处处刁难的恶婆婆。
她自问对三个儿媳都是一视同仁，蒋云彩和李媛一个名门闺秀，一个书香门第，她也并未对他们的出身高看一眼，就怕江小容心思敏感会多想。哪知她哪回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让她心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