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7封信—读书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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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房间还没等我开口，岳靖就抢先说：先别问我的意见，我脑子很乱，容我想想，我先去睡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主意，一个声音告诉我，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进步。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贵在坚持，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我才体会到懂太多道理也害人啊。

岳靖很快睡着了，留下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一通，也是越想越乱，索性作罢，算了，我也不去想了，还是看看上官秋雪是否有给我回邮件吧，好久没见她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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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邮箱，发现许久没消息的上官秋雪居然给我回了封邮件。

庄老师：

你好，最近太忙，没有给你回邮件，抱歉之至。

看得出来你现在，依然还很喜欢小雪，那么多相处的细节，都还记得这么清楚，希望后面你们的故事，开心多一点，悲伤少一点。

可以确认的是，在小雪给你讲老来多健忘的故事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简单，也很傻，哪怕交作业的时候都想作业本和她的挨在一起。

所以，我非常能体会到，你说的目光总想看到小雪。

天上的云是她，吹过耳畔的风是她，朵朵浪花都是她，你看漫野山花，漫山遍野都是她，你行过万里河山，万里河山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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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秋雪

你好！谢谢你希望我和小雪的故事开心的多一点。

是的，那时候我的爱情来临了，虽然当时还不那么确定。

折磨自己，或者折磨对方，二者必居其一，否则就不是爱情，随着爱情的来临，折磨也开始了。

在高中时候，对于一个爱读书的穷酸学生来说，书从哪里来，是个令人沮丧的问题。

门口租书店里的书主要是武侠、言情、玄幻，我一直是那里的常客，自己喜欢看的早已看过，那时还是固定电话机的时代，网络远远没有普及，甭提电子书这类新世纪的玩意了。去书店买书更是奢望，动辄几十元的一本正版书，够我吃几天的饭。

有需求就有商机！

有人看中了这个商机，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小伙子打通门卫的关系，拿了一条被单，铺到通往宿舍的过道路边，开始卖盗版书。

被单上面摆满各类型文学性的书籍，价格公道，3-5元一本，当然这些书统统都是盗版，小伙子只在中午放学那一会儿出摊儿，前后也就2个小时，还不天天都来。所以一旦遇到小伙子出摊儿，放学的学生们迅速就把书摊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里面也少不了我的身影。

基本无法讨价还价，小伙子也不和学生啰嗦，挑中哪本，问价，付钱，成交，盗版书的质量有好有坏，整体看来，在盗版书里算上乘水平，内容上，书里偶尔有个别错别字再所难免，纸张材料偏差，反复读个2次就破损不堪。所以买书时候，还得有一双慧眼挑选一番，剩下那就只能靠个人运气，听天由命了。

即便价格如此低廉，对一个看见书就手痒难耐，而囊中又时常羞涩的我来说，五次三番这样买书依然是不堪重负。

富有良心，穷生奸计，被逼无奈只能是买三本，付两本的钱，或者买一本而不付钱，直白地说就是偷。

利用人潮汹涌，老板就一个人，大家都是蹲在地上挑书的便利条件，瞅准机会，悄悄把挑中的某一本迅速塞入怀中腋下，借秋冬季节衣服厚重优势掩盖。把手里拿的几本，痛快付钱，或者假装没挑到合适的，淡定离场。

后来交流得知，不光我一人有此卑劣行径，舍友们也都有这不光彩举动，大家只能哈哈自嘲----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偷嘛。

有了同伙儿，那后来更是经常结伴行动，团伙作案，有人掩护遮挡，有人顺手牵羊，屡屡得手。

有人会说，看盗版书实在影响阅读体验，看了错的文字，还会把人领进错误理解的歧途。我想说的是，我都沦落到偷盗版书了，我还在乎这阅读体验？

就好比看新闻上说，有记者提醒吃桶装方便面的打工者说，方便面桶上荧光剂。

打工者说，我都沦落到吃方便面了，我还在乎它荧光剂？。

小伙子盗版别人的书，我盗小伙子的盗版书，也算是贼喊捉贼，谁别说谁。

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偷吗？

该来的总会姗姗来迟，想走的总是迫不及待。

对于一个刚刚开始喜欢同班女孩的人来说，寒假的分别是痛苦的。

我可预测在见不到小雪的整个寒假，将是漫长而无聊的，如果有一种超能力，可以阻止寒假的到来，我一定义不容辞地去实施。

第一次我是这么痛恨这个假期。

高二寒假临离校的时候，我特别想给小雪留一封信，表达一下自己当时的感受，可是对小雪有多喜欢，多不舍呢？自己又描述不清楚，突然发现自己花了十几年学的语文，居然无法准确表达对小雪的这种感觉，自认文笔不差的我，怎么写都无法令自己满意。

只好作罢。

为了消磨这焦躁的寒假，我买了一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当然还是盗版的。

以前有个假期里，我把家里能找到的所有书都读完了还没开学，无所事事，只能去翻看日历上的文字聊解寂寞，况且这次，还是长久地看不到小雪，第一次分别(准确地说，是单相思的分别)如果没有书来打发时间，那一定是极度无聊的。

我在大雪纷飞的春节里，坐在火炉旁读《平凡的世界》，也被里面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看到田晓霞死的章节，眼睛红润，不能自已。真想找小雪探讨一下书中情节，不知道小雪在家里是否也想起过我。

读书读累了，我就出去透透气，我独自去村头的河边闲逛，这条河从上而下流经我们村子的时候，拐了个弯，像胳膊一样把村子环绕，从小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夏天时候整日在河里面戏水，捉鱼，河道里喧闹非常，到了冬天，河面虽然不结冰，但是冷得人兽无踪，寂寂无声，只有寒风顺河而下，格外清冷，吹得河边芦苇随风起伏，树梢上的太阳摇摇西坠，我看着天边暗红的云彩背景里，群鸟归巢，心里空落落的，愈发地想回到学校。

不知道小雪这会儿在干什么，是否也会看着远方发呆？是否也能看到天边暗红的云彩？

我不期待和小雪能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期待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只期望在长久的日子里，有小雪的陪伴，有小雪的一句不离开。

晚上回到到家，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下面的诗。

无题

鸟儿

尽管倦了

还驼一剪夕阳

撒落江上

芦苇

尽管头发白了

还抹一脸红霞

摇曳水旁

我

尽管走了

还揣一怀思念

日夜为伴

我一鼓作气看完了《平凡的世界》寒假依然没有结束，没办法，我就翻箱倒柜找来旧书，没日没夜地看书，以此来占据总是想起小雪那空落落的念头。

春节假期刚结束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去了学校，如期盼中的那样在教室里见到了小雪，即使没有说上一句话，心里一下子踏实很多。

冬天虽然过去，但是依然春寒料峭，日常还是得棉衣棉裤傍身，开学没几天，有天还下起了春雨，格外地湿冷，到中午了去食堂吃午饭，冷得手都还不想伸出来拿碗。中午放学，小雪骑着自行车回了趟家，我从食堂吃了午饭回来，偷瞟一眼小雪座位，座位上没人。

由于学校担心学生视力受影响，每个学期或者半个学期，都会让中间两列的学生和两边靠墙两列的学生对调座位，上学期我和小雪过往太过密切，为了避嫌，主要是怕老师察觉，我从小雪旁边的座位，换回到教室里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还是我原来的位置。

我坐在我的座位后，不时地抬头看小雪是否回来，一直看不到小雪的身影，我心中忐忑不安，直到下午上课的铃声响起时候，我才瞥见小雪快跑的身影在教室外走廊上出现，小雪急忙进了教室，坐到座位上，手里挽了一团什么东西，放到了课桌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胡乱猜测中终于捱到课间休息，赶过去坐到小雪旁边关切地问：“中午怎么来这么晚？”

“有点倒霉，诺，你看手套都弄脏了”小雪说着把课桌里的一团东西，给我看，原来是沾满泥巴的手套。

“啊，怎么，你摔倒了？伤到没？”我急切地问道。

“没伤到，中午放学我就赶紧骑车回家，吃饭耽搁了点时间，回来路上担心迟到，稍微骑快了些，没想到，到学校门口由于雨天路滑，车歪到地上了。”

“人没受伤就好，我就说咋迟迟不见你来。”

“嘿嘿，幸亏我敏捷，人没摔倒地上，可惜手按地上，手套脏了。”小雪调皮地说。

“嗯，算你身手矫健，手套好办，洗一下，使劲拧掉水分，挂教室晾着，等晚上放学估计就干了，不耽误你放学回家骑车时候戴。”我上下打量着小雪，担心她没说实话，不过身上一点泥都没，应该没事。

“毛线手套，现在这天气，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拧，晚上放学也不会干吧。”

“那就再使点劲，把它朝断了拧。”我笑着安慰小雪说“你去洗吧，听山人我一句劝，真没干的话找我算账，要不我替你洗？”

“你去洗算怎么回事，我去吧。”

小雪去把手套洗干净，拧干，拿回来后我又使出蛮荒之力，真要把它拧断似的，尽可能挤尽水分。

物理书上说让水分快速挥发的方法有三个：增加温度，增大和空气的接触面积，加快空气流通速度。

所以我把手套充分展开，然后挂到窗户通风处，等待晾干。

下午放学后我去摸了摸手套，还是湿的，吃罢晚饭回来，我又去摸了摸，还是湿的。

晚自习都开始的时候，我去摸了摸，依然是湿的，看样子真被小雪说中了，照此下去别说晚上放学不会干，到了明早估计都还是湿得戴不成。

就在这一瞬间，我灵光一闪，计上心来，直接把手套拿走了。

物理书上说了三个办法，我只用了两个，增加温度的办法我没用。

我拿着手套回到座位上，解开我的外套，把两只手套展平塞到我怀里腋窝下，一边一个，过一阵子再把手套翻个面，在身上换个地方继续暖。

我真为自己能想到这绝妙的办法而暗暗叫好！

到放学时候，手套果然干了，我把手套递给小雪说：

“我没说错吧，可以戴了，路上回去慢点骑车。”

小雪疑惑地看着我说：“我看你把它拿走了，我还纳闷呢，你是怎么弄干的？”

“我说是我暖干的，你信吗？”

小雪一愣，然后嗔怒地说道：“不信！”

我知道小雪是相信的，手套还带着我的体温，教室里又没有炉子，除了暖干，再无其他办法。

小雪顿了一下又说“你能不能再傻一点，你衣服估计都湿了吧，赶紧回宿舍换下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