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天人比较少呢
云渺静静地凝视着江放，他逆光而坐，身披着旭日，眼中却好似失去了神采，云渺甚至察觉出了一丝悲痛的情绪。
“江师兄，此言何意？”
江放只笑了笑，垂着眼眸，低声道：“也许是我多心了，师妹来此是受宗门指令助我铲除妖兽的？”
“是，还有我二师兄，只是他...不知为何耽搁了，也没有与我联系。”
云渺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更加没有询问江放是否去过城西郊外，她已看出江放不过是想转移话题。
他若有所思道：“哦，还有池师弟。那等他来了，我们再一同商讨对付妖兽的事，这个妖兽...不好对付。”
“嗯，不过眼下，我与木师弟恐怕要先解决一起杀人案，我们被误导成为疑犯了。”
江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显得兴致缺缺，云渺也就不与他多谈，但起身离去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知江师兄因何而困扰，但若需要帮助，可以来找云渺。”
江放抬目看了过来，扬了扬唇，淡淡一笑。“好。”
*
日照当空，微风拥着木叶走过，衙门口的杨柳树簌簌作响，强烈的光线射入了大堂，大堂内众人哄笑不止。
“你要协助我们破案？”
“姑娘这可不是玩的，若不是有那位秋老板，你们呀…哎，赶紧回去吧。”
“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查案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吧，请回。”高捕快呵斥了众捕快一顿，转而劝解云渺道。
眼见二人就要被众人礼貌地请出去了，忽然有两个人施施然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双手负于身后，衣着甚为讲究，唇上还留着一簇小胡子，与他并排而行则是秋盛砚。
视线刚一对上，那小胡子立即朝云渺走了过来，“这就是秋…秋老板提到那位姑娘了吧，好好好，有姑娘相助，那真是再好不过。”
他倏然摆起了架子，板着脸道：“高寿，这件绣娘被杀案就由你协助这位姑娘去查，一定要全力相助知道嘛！”
“但是大人…”
“没有但是，这是城主下的令。你有异议，你亲自去找城主吧。”小胡子下巴一扬，看也不看高寿一眼。
高寿不再多言，只是脸色僵硬得很。
小胡子也不在意，弯腰笑着请秋盛砚去内堂一观。二人从云渺他们身旁走过之时，秋盛砚还朝云渺眨了眨眼。
他一早便从好友口中得知云渺此人，心中本就对她好奇不已，在听说她要来涟阳，刻意令她住进了自家客栈，以便一睹芳容。
果真如好友说得一般，叫他起了逗趣之念。奈何这性子又真的太过正经了些，似乎对他颇为不满，也不知此举能否拯救这濒临可危的印象。
【完了，高光让别人夺去了。】小肥鸽叹息一声，用羽翼掩住了脸庞。
“蠢货，你抬头看看其他人的眼色。”木遗微微扬唇，冷哼了一声。
众捕快脸色一沉，目中皆有怒意。
云渺缓缓地叹息了一声，这事她本也不占理，找来衙门，无非是想用真诚求得高捕快破例一次。如今同情没有，梁子刚结。
“既然城主有令，高某不敢不从。”高寿拱了拱手，“听姑娘吩咐。”
“高哥，你跟她这…”较为年轻的小个子刚开口，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高捕快，此事我真不知情，一切还请按照我之前与你商量的那样进行，我只为求得我们的清白。”云渺抿了抿唇，眼里带着真挚。
众人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些，仍旧留有不少怀疑与防备。
第一印象已经形成，想要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云渺也不再过多解释，转而与高寿探讨此次的案情，顺带将那日在相与还的经历告知了众人。
“照姑娘此言，白麻当时异常可能与上一个顾客有关。”高寿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嗯，我甚至怀疑与我打听的那两位绣娘有关。”
“也许这个香囊以及背后的故事就是破案的关键。”高寿似有所悟道。
“极有可能，你们在案发现场有见过画有香囊样式的图纸吗？”
高寿摇了摇头，“这一点的确是我们疏忽了，看来还需要去相与还走一趟，姑娘这边要一道前往吗？”
“不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去处理。”
去现场指手画脚，岂不是惹人不快。
*
用这个借口，云渺二人出了衙门，走在繁华的大街之上，顶着烈日，云渺眉头紧锁。
二师兄会去哪里，他不可能也像江师兄一样躲起来了吧，那个斩断荆棘的普通人会不会发现了受伤的他？
“师姐！”
云渺回过神来，看向了不远处的正朝她招手的木遗，他指了指他左侧排队的人群，“师姐，今天人比较少呢！”
天边泛起了如火焰的红霞，木遗泛红的脸上现出了甜美的笑容。
他倒是一点烦恼也没有，像是外出游玩的旅人。
木遗见她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请她站在前面。
【咱们就负责貌美如花好了，外面的狐狸再诡计多端，也比不上家里的体贴可人。】小肥鸽一面说一面点头，好像大有体会一般。
木遗没有理会小肥鸽的话，手指了指辉记店面前挂在顶部的一圈小木牌，“师姐，你要吃什么样的？”
他歪着脑袋，眼睛亮澄澄的，像极了幼时刚入门那会师尊送给她的糖果。
“随便吧。”云渺向上面扫了几眼，她已不是孩童，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强烈，陪着木遗一起，只因算是与他的一个承诺。
“哎呀！”木遗轻敲脑袋，仿佛才记起来，“也不知道江师兄和那个秋道友喜欢吃什么样。”
云渺撇了撇嘴，对他与小肥鸽的幼稚举动感到无语，“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要吃他们排队自己买。”
木遗抿着嘴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待是漫长的，幸好有所收获。木遗每样都买了一份，他欢喜地展开裹着糕点的包油纸，递到了云渺眼前。
云渺抬头，望着这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象征性地拿了一块枣糕，哪知身旁的人猛地一惊一乍了起来。
“师姐，我看到了一个人。”
“哦。”云渺扁了扁嘴，尝试着咬了一口枣糕。
果然很糟糕，她不明白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为何如此受普通人的欢迎。
见云渺并不关心，木遗靠了过来，故作神秘地在她耳旁小声道：“是那个桑老爷子的女婿！”
瞧他这紧张兮兮的语气，彷佛逮到了溜回命案现场的凶手。
云渺不解之下，还是顺着木遗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若不是木遗的提醒，她倒真没认出那个戴着破毡帽，一身黑衫，遮遮掩掩的人会是那天他们遇到那个男子。
“那日我们去相与还，他的妻子分明不喜甜食，他买这么多是要送给谁啊，还有这身打扮与那日差距也太远了吧，”木遗拿出块绿豆糕，边吃边分析道。
买糕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家人也不是涟阳有名的大人物，而且他大可以叫家中的仆人来买，如此低调行事，的确很是奇怪。
又见木遗这般积极的做派，话语中大有撺掇她跟去看看的意思，云渺没有拒绝。
“师姐，你说他该不会是要密会旧情人吧？”木遗遥望着前方，好奇问道。
不是，哪来那么多的旧情人？
云渺瞥了一眼木遗，不打算回应。
“桑姑娘太可怜了…”木遗长叹了一声，看来他已认定此事了。
云渺依旧不说话。
*
他们跟着那男子越走越偏僻，渐渐到了城西郊外，二人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几分。
难道那个斩断荆棘的普通人就是此人么，可惜二人不能贸然冲上去一问，只能选择默默地跟在身后。
荒草地不适合躲藏，好在普通人的耳目不及修士敏捷，这人一路朝前，倒也很少回头看看，与之前的小心谨慎大有分别。
二人本以为他是打算穿过荒草地去往荆棘后面的树林，哪知他竟沿着荒草地往左走。
荒草地看着无边无际，二人心中起了退意，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片刻过后，惊觉远处出现了一座山丘。
山丘上绿荫环绕，郁郁葱葱。若有人隐居于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二人不免对这个与男子在此见面的人越发好奇。
从外往山丘上看，只觉这里甚是幽静，灵气也算充足，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但真的往山内攀爬之际，方知山势不高，却异常陡峭。枝叶横生，乱石铺地。即便上一刻站稳了脚步，下一瞬也不知能往哪里走。
他们相互搀扶，共同留意着脚下的路，不知不觉间，前方的人影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了。
这一下，二人进退两难，前方树木密集，无人引路，能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但若就此返回，二人哪里还记得原路。
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右前方传来几声高呼：“救…救命呐，有没有人，快来帮忙。”
二人当下一惊，闻声寻了过去，就见前方的边沿处有一只手正抓着插在土里的匕首。手掌通红，青筋凸现，已然承受不了多久了。
二人又快步奔去，伸出双臂，将下面的人拽了上来。
那人刚瘫倒在一旁，不住喘息，陡然轻咳了一下，惊呼道：“原来是你们啊。”
云渺此时也才注意到眼前的人便是那日在街边遇到的黑脸壮汉，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小竹娄。
黑脸壮汉霍然起身，未等站稳就向着二人躬身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我叫铁石。”
云渺二人也向铁石道出了姓名。
铁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二位说的那人，我没有见过，此地断不可能有人居住，翻过这座山丘，再走几里便是坟地，有谁不怕晦气，要与鬼魂共眠的。”
铁石神情泰然，看不出真假。
“那你来此不怕晦气吗？”木遗指着铁石方才险些掉落的地方，严肃地问。
铁石讪笑着向着二人露出了他身后小竹娄里的草药，“没办法了，要不是为了这几味药，打死我也不来此处，今日若无二位，我当真劫数难逃了。”
木遗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了。
铁石忽然道：“我要回去了，二位是随我一道还是继续留下来？”
他们跟丢了人，既然有人引路返回，自然是与他一道了。回去的路上，铁石与木遗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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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走到了荒草地，夜色已临，荒草地像是裹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轻纱，显得更为荒凉。
有几道悠扬的钟声从城内传了出来，铁石双手捏紧着竹篓带，眺望着不远处的城门。
“今日天黑得正快，我们赶紧进城吧。”
“那片荆棘地，你有去过吗？”云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