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柳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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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听雨轩风波不断(下)

涟漪在莲儿的帮助下坐到梳妆桌前,嘱咐侍奉在侧的莲儿,“我先梳洗一下,待会荷儿会来给我梳头,如果她先到了,就让她在屏风后等一会。”

莲儿着急的涨红了脸,“姑娘要瞒她们到何时?”

“你急也救不了我,已经无药可医了。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早知道便早早的为我哭一场罢了。”涟漪平静的看着镜中发黑的面部,“帮我将脂粉调厚重些,临了还是要漂漂亮亮的去。”

莲儿听后,眼泪断了线般抑制不住,丢下脂粉刷,跪地上抱着涟漪的腿不撒手,“姑娘,莲儿舍不得你。”

“傻丫头,以后要听徐姑娘的话,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不是。”涟漪摸着莲儿的头发,“你将我这一身新衣服哭湿,我在路上会冷。”

莲儿抬起头,拿着手帕在脸上随意一通擦,“我听姑娘的话,姑娘需要让我怎么做?”

涟漪胸口闷闷不畅,呼吸声也变的急促,她用手肘抵在桌边,背部弓着,面带笑容看着莲儿,“等我断了气,你再通知王妈妈,千万要记得让忆月和紫凤来拜祭我。让她们带上一双新的鞋子,把放在塌边的这双也一并烧给我。王爷一直让品茗盯着徐姑娘,你不要给徐姑娘添乱。”

莲儿低声哭泣,为涟漪上妆的手一直颤抖着,“好,我记着了。”

荷儿的叩门声响起,莲儿擦干眼泪,收拾了面容,“荷儿姑娘,涟漪姑娘正在梳洗,还请你在屏风后稍等一会。”

“涟漪姑娘今日怎么起的这么迟?是否身体不适?”荷儿在屏风后关心的问道。

这边妆容已经妥当,看着气色明显好了不少,涟漪招呼着荷儿进去给她梳头,“这阵子睡眠不好,总是这样。荷儿你进来吧。”

荷儿拿起梳子,注意到了涟漪的憔悴,涟漪从镜子里看着荷儿,转移了她的视线,她摸了一下眼角生出的纹路,“我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在听雨轩了,一住便是十年,小时候,战争不断,一家子躲难,东奔西跑得了疫病,只有我活了下来,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满身盔甲的将军给了我一块糕点,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亲人。打听后才知道,他住金陵城。我千辛万苦来到金陵城,想卖身为婢好好报恩,打听了才知道,将军常年在军营驻扎,一时间,没了目标,无处可去,我只有蜷缩在听雨轩门前的巷子里。陆管家怜我报恩心切,便请魏尚书出面让王妈妈点了头。从那以后,我就住进了听雨轩。我的命啊其实早就应该没了,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委屈受的也不少,如今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唯一让我难安的就是我无颜去见赵老将军。”

荷儿放下手中的梳子,双手扶在涟漪的肩头,“姑娘此话是何意?活着难道是为了别人?”

“你日后会明白我的。”涟漪拍了拍荷儿的手,“夕寒回来了?”

“回来了,在徐姑娘那边呢。”

徐弗示意让夕寒去后面凳子上,“好了,你且坐下,慢慢告诉我经过。”

“当初姑娘让我跟着那个侍卫,待途径将军府的时候报信给管家后再下杀手,其后佯装与府兵交手失败,此人便顺理成章地落入将军府中,可当时我还未来得及报信,他竟直接把我诱骗到了城外,我想都没想就跟着出了城,便糟了埋伏。且我跟踪的也不是那日醉酒的侍卫,不知何时换了人。我只能往城外逃,他们也对我穷追不舍,我花了好些功夫将他们摆脱,就想着往金陵赶。沿途路上就开始传,赵老将军已经遇害了。我想核实,便到了鸽舍,将信鸽放出去和陆清联系,等了多日不见消息,于是,快马加鞭赶往金陵,途中也遇到了埋伏,此处埋伏看得出是要赶尽杀绝,幸亏我带有火石,才逃了出来,确实体力不支,才去了紫凤家。徐姑娘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想来如果城中有眼线盯着紫凤的话,我应该是将紫凤也暴露了。”

徐弗听后,来到窗前,看了楼下来往的人群,半天没说话,夕寒坐着,喝了一口茶,徐弗玩弄着手中的团扇,“紫凤早已被品茗盯上了。这次发生了变数,怪我不好。那日醉酒的侍卫在途径将军府时已被王爷的人劫走,将军府兵未能抓到此人,只能诱你出城。此次无非是王爷试探我,是否有意要帮赵老将军。他假意让我除掉他,实则已有安排。将军府为了保全你才不得为之。至于回来埋伏你的是辛老爷的人。品茗是他推荐给王爷的,他洞察了我的心思,想培植品茗在王爷心中的份量。他们对付赵老将军是真,想要挖出涟漪,我,紫凤也是真。王爷此刻对手中权力的欲望愈加强烈了。”

“未想到如此复杂。”夕寒感叹道。

徐弗说着,“夕寒,你退下吧,还需再调养一段时间才是。”夕寒听后,正要出门,这边就听到莲儿大叫,“姑娘,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姑娘不好了。”

徐弗和夕寒拨开围观的人群,涟漪睡在榻上,没了气息,门窗紧闭,不像他杀。荷儿上前摸了涟漪的心脉,对着徐弗摇了摇头。

“夕寒,此事与你无关,你且下去等我消息。”徐弗对着夕寒说着,转身看着哭泣的莲儿,“莲儿,你告诉王妈妈。荷儿,你去请大夫。其他人散了吧。”

听见徐弗指挥有力,其他姑娘自然没想多看,反而品茗倒是凑了过来,“呦,这涟漪姑娘怎么了?”

“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徐弗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吓人。

品茗一听,瞬时慌乱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惊讶,未等品茗自辩,徐弗已抽出袖中的匕首,刀背直接抵在品茗的腰上,品茗察觉腰间被利器威胁故而不敢乱动,只能腰身僵硬的横着走,活脱脱像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玉岑站在一旁,心中高兴,脸上却装出悲痛的样子,竟对着涟漪的尸身留了不少眼泪,暗中看着徐弗将品茗带走,没想上前阻止。

品茗大气不敢喘,轻声柔媚的问着,“徐。。徐姑娘,我可没得罪你。为何要针对我?”

“我针对你?”徐弗冷笑着将手上的刀背用劲砸在她的腰上,“我说品茗姑娘,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你最近记忆似乎有些混乱。”

品茗浑身哆嗦的扶着另外一侧的腰,眼睛紧闭,不敢正视徐弗,“姐姐,我没有啊。王爷问我,你最近有无异动。我只能回复,你在试图解决涟漪。”

“哦?是吗?”徐弗说着,用一块手绢塞进了品茗的嘴里,用刀在她的脸边比划了一圈,“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凭你能够着王爷?”随后对着她的胳膊就是一条口子,“你可要想好了回话。”

品茗拼命想把胳膊从徐弗手中抽出,奈何徐弗的气力太大,她折腾了半天,筋疲力尽了,“辛老爷让我盯紧你和涟漪。故意让涟漪得知消息后,看你和夕寒有无异动。夕寒被将军府兵一路追杀且受了伤。我心有不甘,想继续挑事,让你们自乱阵脚。辛老爷的命令也就是王爷的命令。我自当遵从。”

“好,我信这是真话。”徐弗说后,在她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一边挤着血,一边拿出一张认罪书,品茗忍着疼痛哀求着,“姐姐,不要啊。”

“之前放药在涟漪房中,又找人偷她钱财,企图将她推到井中,做出一副她想不开自杀的样子。你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这个认罪书是写清了你是如何让我和王爷产生嫌隙的,恩,按个手印就好,稍后我会直接呈交给王爷。肯定会留着你的小命,不然日后我可就寂寞了。”说着强行让品茗按了手印。

“什么?你真的是王爷的人?你不是魏尚书的人?”

“你以为王爷会信任你吗?”徐弗说着,抛开她的手臂,品茗自己将手绢从嘴里取了出来。“品茗姑娘,来日我们再聊。”

玉岑缓慢来到门口,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品茗,手指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拿着纱布给她包扎,“姑娘还好么?品茗姑娘,你还好么?”

品茗被玉岑的声音拉了回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现在舍得出现了?对了,涟漪怎么样了?”

玉岑摇了摇头,“没了脉搏。王妈妈已经让人安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