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男配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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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密谈

叶府陪嫁来的衣裳极尽华美,与当铺掌柜讨价还价半天,定了六十两纹银。

江娴不知大元朝物价,问过翠浓,得知这里普通三口之家的农户,一年花销也就二两银子左右,便不再跟掌柜扳扯,收了银子,径直去了隔壁的成衣铺。

铺子里摆放出来的衣裳款式,普普通通。做工挺扎实,但面料一般。

江娴挑挑选选,颦着眉头,拿不定主意。

翠浓见状,小声提醒道:“少夫人,你要新衣,府里自有专门的裁缝,用上等布料给您量身定做,不必来街上买。”

好歹是一等公爵府的少夫人,穿这般寻常朴素的衣物,万一被人瞧见了,恐不太好。

江娴倒没想那么多,她觉得这铺子里的衣服挺不错,都是舒服柔软的细棉麻,针脚严密。眼瞅着天要热起来了,春日里穿正合适。

她这具壳子,肤白腰细,纤秾合度,不用麻烦试穿。直接选了几件豆绿淡蓝的素净襦裙,让老板包好,爽快给了银子。

见翠浓皱着小圆脸,颇不赞同,江娴不禁笑了:“无妨,这些衣服买来只在府里穿穿。我不是让你留了几件以前的衣裳么?若有应酬,再穿回那些华贵的,定不会落了裕国公府的脸面。”

夫人都如此说了,翠浓自然没了顾虑。

主仆二人领着小厮,继续在街头溜溜达达。

江娴怀揣大笔银子,人都是飘的。女生购物心理作祟,总觉得要再找地方狠狠血拼一番。

一通乱转,竟来到了京城的小吃一条街。

看着热闹的市集,烟火阵阵,香味扑鼻。江娴顿时惊喜的“哎呀”一声,如鱼儿入了江海,忙拽着翠浓钻了进去。

煎白肠、皂儿糕、现裹的三鲜春卷,刚出炉的梅菜扣肉饼……

翠浓自小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哪有如今日这般混迹于市井。一开始还拘谨的放不开,待自家夫人将热腾腾的红枣角黍塞手里,冲她笑:“快尝尝,我让那婆婆多放了糖,保管甜得很。”

翠浓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糯米甜软,满口生香。

江娴期待的望着她,“如何?好吃吧?”

翠浓眼睛亮了亮,忙不迭的点头:“好吃!谢谢少夫人。”

江娴骨子里没有封建思想,她如今将翠浓视作“饭搭子”,打算从街头吃到街尾。但眼大肚皮小,待吃过一碗加了馓子的米羹后,再吃不下了,只得匆匆打包了几样糕点,继续逛街消食。

江娴对自己立下的目标,是在有限的时间,吃无限的美食。

可她身体基础太差,没有计划的胡吃海喝是不行的。除了吃,她天天待在院子里,必须得找点消遣。

“夫人若觉得平时无聊,可以去买些话本子打发时间。”翠浓对现在的夫人喜欢得紧,说话都带着七分笑。

江娴两掌一拍,喜道:“对呀!”

她连忙让翠浓引路,来到西街最大的一间书肆。这家书肆不仅售书租赁,还包揽了京城一半的版刻印刷。

江娴也不去看那些晦涩的通史古籍,直奔各类话本子。什么《侠行记》《微雨春楼夜话》《鸳鸯缘》,乱七八糟搜罗了十来本,狠花了笔银子。

江娴抱着一摞书出来,心满意足,只想立刻回府,就着手里买来的零嘴儿边吃边看。

“夫人,给奴婢吧。”翠浓正要从她手里接过沉重的书本,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江娴一慌,忙伸手去扶她,结果重心不稳,手里一叠书稀里哗啦散了满地。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灰毛狗子从角落蹿出,将人绊个趔趄。

书肆老板是个青衫布衣的中年人,听说从十四岁应考,今年四十,都还是只是一个童生。

他仕途是无望了,但经商还挺有天赋。

闻声出来,见刚才的大顾客在门口差点摔跤,大惊失色。忙让书肆伙计操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出来,对罪魁祸首咬牙切齿:“胆敢惊扰贵客,快把这个不长眼的畜生打死!”

江娴听他开口粗俗,便知他为何屡试不中了。

那小狗也就三四个月大,原本应是雪色儿,但太过脏污邋遢,乍眼一瞧灰扑扑。它瑟缩在角落,棕黑色的眼睛怯怯盯着周围,如惊弓之鸟。

江娴动了恻隐之心,抬手阻拦那伙计,淡声道:“让它主人领回去栓上绳便是,别害性命。”

书肆老板讪笑:“夫人有所不知,这狗无主。经常在街上乱转,捡些馊饭剩菜,我不打杀它,它也活不了多久。”

原来是只流浪狗啊。

江娴目光,不禁又落在小狗儿身上。

圆乎乎的脑袋,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寻常田园犬的长相。但一双眼睛湿漉漉亮晶晶,格外可爱。

江娴忍不住半弯着腰,朝它嘬嘬嘬。

那小狗儿飞快摇起尾巴,小心翼翼地跑到她脚边,轻轻蹭了蹭。

江娴叹了口气,对书肆老板无奈一笑:“看来这狗与我有缘,既无主人,我便收养了吧。”

想来裕国公府也不会有人管她养不养狗。

书肆老板见风使舵,忙腆着脸笑说:“夫人真是心善,这狗能在我家书肆门口遇见您,是它修了七世的福气。以后要常来我们书肆呀!”

江娴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翠浓想过去将狗抱走,那小狗儿却不亲热她,只围着江娴脚边躲来躲去。江娴也不嫌狗脏,弯腰去抱,这次它倒是温驯老实,乖乖窝在她臂弯。

翠浓怨念的瞪了眼毛绒小狗,嘟哝道:“倒是个有眼色的。”

江娴忍不住“噗嗤”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狗儿毛茸茸的脑门,柔柔一笑:“是我识狗不清,小家伙竟是趋炎附势之辈。”

天色向晚,江娴不好再在街头闲逛,今日收获颇丰,打道回府。

*

书肆斜对门,乃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酒楼,丰和居。

丰和居建在西南两街的岔路口,地理位置极佳。高四层,站在顶楼,推窗便可鸟瞰京城大片建筑,甚至能看到皇城南面的飞檐翘角,朱墙琉瓦。

此时的丰和居四楼雅间,已然摆上珍馐。

美玉雕刻的酒壶,佳酿见底,菜肴却没怎么动筷,透着凉气。

靠窗的桌边右侧,坐了名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他披着一件鸱吻暗纹的鸦青色兜帽斗篷,将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脸。这人五官不错,只是长着鹰钩鼻,狭长的眼角微微上吊,显得气质恣睢又阴鸷。

“在看什么?”他右手把玩着一盏琉璃玉的杯子,状似无意地问。

秦衍风从书肆那边收回视线。

他俊朗的面容波澜不惊,动作优雅的提起酒壶,松弛不乏恭敬地给对面的人满上一盅。淡笑道:“在看这海晏河清的盛世江山。”

那人亦勾了勾嘴角。

秦衍风搁了酒壶,忽然正色。

他抬眸瞧了眼对方,微微蹙额:“二殿下,恕在下直言,你这次不该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