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搜查官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斯卡雷特街道路的右侧，铁面搜查官杰罗姆保持正坐，掀开帘子的一角，窥探着对街的诊所，诊所的经营者在他所收到的情报里，会带来极大的危险。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危险是什么，现在正要调查。
他的搭档，一位身着茶色长裙，披着透明面纱的红发女性，毫不讲究的脱掉右脚的靴子，裹着黑色长袜的脚踩在杰罗姆的皮鞋上，她妩媚的笑着道：“还以为，你离开艾斯卡亚五年，再回来时会变得有趣些，假正经。”
杰罗姆对她肆意妄为的魅力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这位阔别多年的搭档是什么性格，而她不依不饶，继续骚扰杰罗姆：“你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好男人离开我身边，我有多难过，有多么希望和你再续前缘。”
杰罗姆不愿意在执行任务时过多分神，更不愿意附和过于开放的同伴的玩闹，但他也知道，一味的忽视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就像应付孩子一样，杰罗姆淡淡的道：“现在哪里都是好男人，比如那位，他看上去就帅气，多金。”
女性掀开帘子，看到了一个手捧圣经，着装得体，笑容自信，脚步坚定的男人，努了努嘴：“典型的艾斯卡亚男人，过于在意时髦，毫无特色，你知道的，我讨厌典型。”
“而且他也不一定多金，衣着昂贵，应该是在那家订制服装店花重金拿下的，艾斯卡亚有头有脸的贵族都在那里订过衣服，他肯定知道，但除了这身衣服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配套衣饰，夹在领子里的方巾，没有搭配手杖，脚下踩着的皮鞋更是廉价的货色。”
“我不歧视贫穷，但我讨厌这种用全身家当购置一件衣服，用衣服让自己看起来非凡的男人。”
她轻轻的道：“我喜欢你这种，表里如一的男人。”
“......”回复她的是沉默。
她知道自己又被敷衍了，不过她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开心，开心于体验到了许久没有体会到的轻松交流，她问道：“五年时间，你都查了什么？”
“一切，从唐亚街爆炸开始后的一切，你有查到什么吗，卡洛琳？”
卡洛琳环抱双臂，将套着黑色长袜的脚半放回靴子里，严肃了起来，道：“遗民在没有魔力矩阵的时代里，一直安分守己，直到他们毁了唐亚街，我们才知道他们藏的有多深，深到难以想象，我会把完整的报告交给你的，你得先告诉你，你查到了什么，又执行什么命令，突然离开艾斯卡亚。”
杰罗姆沉吟片刻，任务保密的有效期已经过去，说出来应该不会违反规定，尽管他很不喜欢多费口舌，但自己的搭档很有能力，共享信息有助于推进案件进展，他便道：“具体点，你想知道什么？”
“你在追查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杰罗姆很果断，迎着卡洛琳的目光，解释道：“我追查了他很长时间，从一个叫哈里森的教授开始查起，查到威廉姆斯家，查到负责警示时钟升级的巴塞罗姆教授，最后查到维利西斯的黑帮家族，一无所获。”
“威廉姆斯家一定藏着什么，但莉莎·威廉姆斯，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然后我去查巴塞罗姆，他所涉及的事，保密等级非常高，据我所知，老教授切身接触过警示时钟时间的遗民，和我一直追查的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就在我提审他，刚要开口，他就在我的眼前疯了。”
“疯了？”
“是的，疯了，前一秒巴塞罗姆教授状态不佳，但言辞清晰，下一秒，他忘掉了自己是个遗民，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帝国人，不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忘了自己的事业，就像大脑被清洗过。”
“然后我去询问他的女儿，但他的女儿并不是遗民，也非知情者，虽然有些证言指向了威廉姆斯家，但完全不构成证据，只是一些模糊暧昧的记忆。”
“再之后，我注意到了参与此时，与遗民合作的，当地的格兰迪黑帮，他们的前任首领，杰森·格兰迪被关押在海上监狱，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进展顺利，杰罗姆不会说什么也查不到，卡洛琳明悟，挑眉道：“他也疯了？”
“他死了，自杀。”杰罗姆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危险：“有人一直在猎杀他家族里的血亲，那个人破坏了警示时钟，参与了这系列事件，并威胁杰森·格兰迪，告诉他，只要他永远闭嘴，猎杀就会停止，他的家族血脉就可以得到延续。”
“听上去，这个人的凶狠残暴，比黑帮更甚。”
两人都是与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罪犯打交道的搜查官，而这个罪犯，在他们的认知里，其凶恶程度都名列前茅，其甚至可以猎杀一个家族的人，只为了封口，手段残忍而血腥，可以逼死杀人如麻的黑帮，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之后，我以搜查官的官方身份，向教会的倾听者申请了‘心脏’的单次使用权，组成教会的‘奇迹’的使用权申请，审核了半年的时间...连局里都没有对我做过如此详细的身家调查，让我一度想要放弃，但我坚持了下来，坚持有所收获，但令人失望，收获并不多，对方也被某种‘奇迹’庇佑着，心脏只告诉了我他的所在地。”
“我意识到，对一个受到‘奇迹’庇护的罪犯，围追堵截只会让他提前消失，于是我独自找到了那个地点。”
“我没能拦下他。”
卡洛琳吃惊却不意外的道：“连你也没能抓住他...”
杰罗姆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说法有些问题：“还有其他人对他实施过抓捕行动？”
卡洛琳竖起食指，贴在嘴唇边，充满魅意的笑起来：“还是我的提问时间，你接触过‘心脏’，给我讲述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那是最高的保密级别。”
卡洛琳笑意更浓，屈身向前，靠近了杰罗姆一些，正要追问，忽然，马车里传来了某种震声，像是心脏跳动一般规律，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透过杰罗姆的衬衫，卡洛琳在他的胸膛处看到了一颗不属于他的心脏。
卡洛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板直身体，双手捂嘴：“你...”
杰罗姆头也不回，淡淡的道：“明白了吗？什么叫做最高保密级别。”
这不是保密，这是诅咒！卡洛琳阴沉了下来：“这种保密持续多久？”
“永远。”
“......”
气氛变得沉重，僵持了起来，足足有两分钟过后，杰罗姆才重新开口：“到我提问了，你对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了解？”
卡洛琳把身穿着的长裙理顺，酝酿了几秒，开口道：“还没有了解，我唯一知道的，只有他已经来到了艾斯卡亚，正谋划着一系列行动，但我不知道那些行动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有着怎样诡谲的能力，而局里正要对他采取措施，设立一支队伍，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专家，我，邀请你的加入。”
对于正式的官方通告或者邀请，连卡洛琳也不得不严肃对待，而杰罗姆终于转头，认真的道：“我会的，我会追他到天涯海角，直到他死亡或者被填进为神话生物打造的囚笼里。”
卡洛琳像是重新认识了他，陌生的道：“你...希望你不要变得太偏激。”
“他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对社会威胁极大，甚至无法确定是否可以被称为人类的超级生物，我反而希望你，或者说我们的队伍做好觉悟，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可怕危险。”
说这话时，杰罗姆很平静，但他的冷漠，他的镇静，他的思量都因他埋藏在心底，不可理喻的火焰而变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