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彼岸端

“插在你头顶的降魔杵已被人拨去。为何还不肯离去？”

新来的摆渡人阴歌站在女人的背后轻声询问道。作为一个新上任的摆渡人，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受刑完毕的人送走。而面前的女人与周围无恶不作的恶鬼不同。她的面容不似那些恶鬼般狰狞，相反一直保持着生时最美的姿容。

之所以被分到恶鬼道久久不能投胎也怕是缘与生时死于降魔杵之下。

自来她时起便一直不曾言语，只是站在彼岸端目视着来往的亡魂。像是想在这来往中找到些什么，只是她看向来往亡魂的神色却从未有变。

“不知道”回应对方的只有这轻飘飘地三个字。

很多年前也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当时的她灵魂刚入彼岸，生时的记忆还算清晰。

如今的她却如普通亡魂一般没有记忆，也没有思想。纵使她忘记了前尘但尚存的一丝执念让她觉得自己还需要在这里等着什么很重要的人，只是那人无论她等待了多久还是迟迟未来罢了。

“那你打算还要在这里等上几许？”阴歌询问道。

“不知道。或许等不到了，又或许等到了却也是不记清了。”女人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到最后阴歌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阴歌见状忙说道：“那你便随我前去投胎吧？”说着一只手悄悄在背后放出噬魂兽以防自己的话有激怒面前的女人。

谁知女人点点头，这一举动引得阴歌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女人会拒绝离去，谁知女人答应的这么爽快。

得到女人的答复阴歌也随即将准备好的噬魂兽收了回去。

噬魂兽眼见到嘴的魂魄就这么没了有些不悦，扭动着圆润的身躯化作一缕紫烟又飘回了小壶内。

她递来一碗孟婆汤示意女人喝下。

“这是何物？”

“孟婆汤。前去投胎的魂魄都要喝下这碗汤忘却前尘往事便可转入轮回道。”

“忘却前尘？”女人说着接过递来的孟婆汤呆呆地看着碗里的汤。“我还有什么是需要忘记的？”

女人像是在问阴歌，又像是在问自己。没等阴歌答复只见她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随后又将碗递给了阴歌。

随即女人在阴歌的带领下加入了前去投胎的亡魂队伍内。

身后的小童经不起心中的疑惑，忙问。

“她是什么名人吗？”

“不是。”

“那为何还有人记得她？不然这亡魂不可能久而不散呐。”

这次阴歌没有答复小童的话，只是注视着远去游魂队伍的身影沉默许久，不忍轻笑。自己与这些亡魂又有什么两样，不记得前尘往事只是一具有思想的空魂罢了。亡魂们还可以转世新生，而他们这样的摆渡人却永世要在这冥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风起，花落，一枚彼岸花瓣落于手中。

原来遗忘也是一件求而不得的事情。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