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关于厕所

学校的厕所经历过推倒重建。原来的厕所很好。男女厕所背对背，还分了学生专用和老师专用。

听上去不错吧？可这些都没有明文规定——也就是说，厕所外面没有标明性别的“男”“女”字样。

学校的意思应该是，时间长了不用说明，人也分得清男女厕所。

可惜它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坑太少。在一个将近1000人的学校，哪怕女生只有300个，10个蹲位也太寒碜了。

而且，学生才不管什么老师用学生用，便意来了当然是哪儿有空位上哪儿解决。

故，厕所总是很脏。

秽物不只出现在下面的深坑里，也经常出现在你的下脚处。

那时的厕所还和食堂合作，共同养活了几只个头挺大的耗子。

试想，你正蹲坑呢，耗子兄鬼鬼祟祟地爬到你面前或你旁边，那感觉不亚于午夜惊醒枕边有张脸。刺激每天都有可能上演，心脏不强悍可能承受不住。

很小的学生会在厕所外面草丛里解决个人问题，若你不小心踩到，啧啧。

大概是两年前吧，跟着九年级学生去参加中招考试。两三天的舟车劳顿。下车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赶紧上个厕所。

因为那天下午学生进考场到出考场我都没有去过厕所。

从操场顺着大道一路往北，是通往宿舍楼的方向。只不过，刚走过教学楼我就懵了，厕所咋在地上躺着呢？那就只好再憋两分钟。

回到宿舍。我在六楼的厕所解决了这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第二天回家时我还对新厕所满怀憧憬。结果，三个星期后回学校准备给新的九年级学生上课，才发现厕所居然还是“在建”状态。

学校安排，男生在公寓二楼上厕所，女生在幼儿园上厕所。

那是一段艰苦卓绝的日子。

好在一切已成过去。新厕所在我们的期盼中终于落成了。

原来的厕所是板房搭建的，新厕所修了漂亮的围墙。

有50多个蹲位，分成五竖排。每一排尽头有水管，水管往上靠近房顶的地方有水箱，隔一段时间冲一次水。高大上。反正比原来好了太多倍。

那一阵子，连上厕所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让人感动得想哭。

我想起了以前家里的厕所。一个狭小的空间，三面半都是墙，没有顶。这是最初的印象。

后来厕所几经变换，位置倒是一直没变，伫立在院子东南角。

厕所里脚踩的地方是两块条石，下面一个又深又直的坑。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下雨或是晚上就可怕了。

门灯挂在屋门上面，昏黄不定。院子接近厕所的地方就已经一片黑乎乎了。厕所里面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只得摸索着上个厕所，然后提上裤子迅速跑回屋子里。那时候顿悟了人类建立屋子的意义——安全感。

下雨天，妈妈会让我打个伞或是戴个草帽去上厕所。走在路上当然没毛病，可上厕所是要蹲下的，往往是顾头不顾腚，依然被淋得很惨。

过了几年，妈妈用石棉瓦给厕所搭了个顶，那样的日子才算过去。

以前的家，院子里有十几棵树。现在想到它们站在院子里的样子，最先涌上心头的，仍是满满的欢喜。之后才是怅然若失。

距离屋门最近的是夹竹桃和桐树，开花的时候一个赛一个漂亮。

两棵无花果是爷爷移植到压水井旁边的。暑假期间结果子时，我每天都要仔细观察有没有熟到可以吃又幸运地没有被小鸟啄了的。

此外，香椿树上的香椿嫩芽，槐树三四月份开的槐花，都曾被我久久觊觎并大快朵颐过。

臭椿树好像没什么用呢。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在外面玩耍时，看到了别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悬吊着的秋千。这激起了我开发自己家臭椿树用法的决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某天上厕所时，被我发现了两棵位置绝佳的臭椿。从此，我开始了一根粗麻绳两端绑在两棵椿树上，坐的地方垫上沙发垫子，可劲儿荡秋千的美好时光。

大学期间，我家的房子经历了从瓦房到楼房的巨大变化。

事情是在我过完年回校之后发生的，所以我一开始两眼一抹黑。直到暑假来临我坐车回家，下车之后妈妈一路把我带到了同村一个亲戚家。当然家里只有我们一家四口。

我本来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妈妈说房子还没弄好住不成，才恍然大悟。

这家的厕所在西南角，晚上起夜同样一片漆黑。

我想念以前的家，虽然晚上急着上厕所时曾因撞到树上而短暂地失去便意，但这丝毫无损我对她的爱意。

等我重新回到原来位置的家时，房子已经大变样。我也拥有了一个小小房间。它只有3✘4块地板砖那么大，但我依然很喜欢。

现在屋子里书架上有我喜欢的书，墙上有我喜欢的海报和墙贴，床头有我喜欢的卡通贴纸，几乎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厕所也像美少女战士一样大变身了。分了男女两间，里面贴了漂亮的瓷片，坑是斜着往下的。左手边放的有卫生纸和废物箱，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上个厕所有时候也能心旷神怡。

不过我们总是会在黄昏时去上厕所之后忘记关厕所的灯。没办法，原来的厕所可是从来都不需要开灯关灯的。

学校的新厕所五十多个蹲位，按说已经足够承受学校的人流量了，但是学校就是学校，总能出乎你的意料。

新厕所建成没几天，我们开始了一种无聊的行为。每次去上厕所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没有人上过的厕所，也就是下面没有堆积物的坑。不然总感觉这厕所不干净了。

虽然学校建厕所的时候冲水装备很完善。但是它们并不总是在工作。学校是在节约水资源吧。

可是厕所这个玩意儿，如果不冲水的话，各种味道往上窜，真的特别呛人。夏天去上厕所，热气上来，感觉厕所里的温度比室外还要高几度。

这时候，又巴望着以后能拥有带风扇的厕所。你想啊，当你蹲坑的时候，有和风一会儿往你脸上吹一次，把你的汗给慢慢吹掉。等你上完厕所出来，通体舒畅，身上也没有那么多汗，多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