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云家提亲
栖如面对顾怜幽毫不犹豫的戳破,也不显意外,顾怜幽的聪慧她早已见识,再有出乎意料的破局,放在顾怜幽身上都不奇怪。
栖如起身,提着那把圆扇,却忽然按下暗门,一把细薄长尖的匕首立刻从丝绸之中破出,栖如横着匕首抵在顾怜幽的脖颈上:“顾怜幽,你说本宫要如何信你。”
顾怜幽镇定从容道:“殿下不必信我,殿下可以用我,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匕首寒光粼粼,顾怜幽眼中却只有冷漠沉静:“我母亲出身陇西,受封烈华郡主,文可提笔为赋,武可上马杀敌,却死在后宅之中,如此惊世之才,我觉得可悲。”
“你只是不想像你母亲一样寂寂无名而死?”栖如一双眼睛如鹰盯着她。
她的目光炯炯丝毫不让:“不,臣女是想一改这天下,既然能以男子为尊,为何不能以女子为尊?您才是嫡系正统,当今陛下乃是庶出篡位,太子更是仁慈软弱,如今四国动荡,不以刚烈之帝治国何以守大周边疆?”
栖如紧攥着匕首的手微松:“可你与本宫毫无干系,本宫如何信你?”
顾怜幽伸出手,捏住薄利的匕首缓缓往前推:“东平郡王是您亲兄长的儿子,由您一手带大,臣女嫁给东平郡王,就和您绑在了一根绳上,若成,一荣俱荣,若败,一损俱损,您还需要担心吗?”
顾怜幽眸光如银铁寒光侧侧:“如果您不信,臣女可以嫁给苏墨公子。”
没有什么不可以利用的,婚约也不过是为了登上高台的踏脚石,对于栖如而言,男人只是可利用之物,只要能把她的忠心显露给栖如看,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她这么说,想必栖如能理解。
栖如扣下暗门,匕首簌地一声收回,她冷冷看顾怜幽一眼:“苏墨单纯,不能牵连,但今日如果你有半句假,本宫会杀了你。”
顾怜幽俯身跪地:“吾主隆恩!”
栖如抬步,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扔在顾怜幽面前:“将你的香坊并入女阁。”
顾怜幽拾起那块令牌:“长公主圣明。”
上辈子她刚查到女阁的事情,但还不等她深究,那些与女阁有关的人事一夜蒸发,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女阁和昼玉的暗阁大致类似,只不过女阁内只有女子,遍布上京城中青楼玉行布坊等一切有女子出现的地方,探听消息,转运物事,网下布谋,栖如给她这块令牌她见过,上辈子她搜查到的东西里就有这么一块令牌。
只要有这么一块令牌,足可以在女阁中调遣资源,号令女阁布局。
钱,权,和涉及的世家朝臣皆可为其所用。
据她查到的,这块令牌只有三块,一块在栖如手中闲置,而栖如现如今将这块令牌给了自己,还有一块想必在月氏手里,另一块,她始终没有找到,但她心中有数,并不在东平郡王那里。
因为她掘了东平的坟,比任何人都清楚,栖如不可能把东平当成自己人。
坟墓里有太多秘密,明晃晃告诉她,东平根本就不是明德太子的儿子,栖如究竟把皇太孙送到了哪里,顾怜幽至死都不知道。
这辈子她想知道,长公主的势力究竟渗透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在有藩王和各路朝臣可监国的情况下,代为监国整整半年。
那个不见了的皇太孙又在何处。
栖如绣着神兽万鳣的裙摆蜿蜒,从顾怜幽身边走过,顾怜幽双手交叠俯身再拜:“臣女恭送长公主殿下。”
她手上那块令牌上的神兽却是鹤神。
鹤神所到之处必有灾祸,不知栖如绘此令牌的时候,心中究竟想闯出多大的祸事。
大殿上已是宾客列全,顾怜幽跟着引人入座,就坐在顾仲恪身后。
顾仲恪侧眸看她一眼,沉着脸道:“这几日禁足可有反思?”
顾怜幽心中明白,父亲在大殿上闹那一出,是不希望她与太子扯上关系,故意用这种方式,将这件事变成玩笑,文帝也顺水推舟把这件事盖过去。
父亲克己复礼数十年,怎会有如此逾越之举,不就是拿捏住了陛下的心思,斗胆一闹,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么?
为了她,父亲可谓是煞费苦心。
顾怜幽把声音压得极低:“女儿绝无攀附太子之心。”
因在大殿上,顾仲恪没有多言,只是沉着脸拍了拍她肩膀:“云家与父亲商议婚事,欲上门提亲。”
顾怜幽反手攥住了顾仲恪的手,压低声音道:“爹,女儿不喜云薄。”
顾仲恪以为她说的是气话,这段日子以来,顾仲恪焦头烂额,一上朝就有人贺他要当太子殿下的岳丈,有故意看他笑话的也有无心的,若只是说他,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女儿家的名节贵重,若不是储君身份非同小可,恐怕流言已经满天飞,对顾怜幽的事情,顾仲恪其实气得肺都疼,气她也气众人。
云家那边忙不迭冲着这个风口和他提亲,说云薄对怜幽专心不二,顾仲恪想着二女儿之前确实对云薄另眼相待,又曾有这桩随口一提的婚约,这倒是一段良缘,可借此为她避祸。
而此刻,百官已然入场,到储君进殿的时候了。
昼玉还未进殿,便有鸣鞭与鼔响,大殿廊下是两面高架大鼓,鼓身花纹游龙。击鼓的人将两个宽大的袖子反束到背上,胳膊上套着黄色的窄袖,手里拿着两根垂着丝带、镶着金箔的鼓棰,两手高举着交替击打鼓面,宫人应鼓高喊,传彻大殿:“拜————”
一时间百官起身,伏跪行礼,声势浩大:“太子殿下千岁。”
声音响彻整座大殿,连同山楼之下也回声浩荡,和着鼓声,让人心中紧张万分。
昼玉一袭墨色蟒袍踏入大殿,平日轻逸飘渺之风被法服镇压,年轻储君虽容貌昳丽,却沓嶂凌苍,澹潋结寒,身姿挺拔巍峨,无一人敢抬头看圣颜。
步步走过大殿,都是权势,地位,尊荣相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高位之上那个人,所以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连平日里私下对太子殿下容貌气度倾慕,稍有议论的姑娘们都无端紧张起来,不敢动弹,生怕被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