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言传身教
“贫道与你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路长安无情拒绝，焚寂照着金身就斩了下去！
这突然现身的巨大金身，把路小渔看傻眼了，小脑袋瓜子嗡嗡响。
不是吧，原来这土地庙底下竟还藏着这么大一金身？
难道是与鸡妖有关？
路小渔睁了睁异彩连连的大眼睛，怪不得师兄会再带她过来，原来是师兄早就发现了这金身的存在。
师兄，好厉害！
快步向前两步，路小渔用灵目扫过金身，发现这金身实力竟然深不可测，自己完全就探不出虚实！
至少也是二品炼神了！
正要担心师兄安危，美目忽然光华绚烂。
“嗤！”
只见焚寂爆发出的赤红色剑气似灼灼火光，又似奔腾的红色江河，转瞬就欺压金身头顶。
“福生无量天尊！”
金身口宣道号，两只巨大金色手臂抬起，意图用手臂挡下这凌然一剑。
“妄想！”
路长安冷喝一声，焚寂光芒更加炽烈，当头斩下！
“噹！”
焚寂剑气斩中金身手臂，发出一声震天的金属撞击巨响。
“道友何必为难本座，还不快住手！”
金身勉强接住了这一剑，周身金光大放，双臂高高举起挡避超品心剑之威，面无表情开口。
路长安怒道：“住口！你驱使鸡妖抓活人来血祭之时，怎么不知住手？”
金身叹道：“原来道友都知道了。”
“废话少说，受死！”
路长安是真的怒了。
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强，危害就越大。
说的就是眼前的金身。
此金身，实力非常强！
是至今路长安除了董太师外，见到最强之人。
一品趋近巅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品炼神高人，却窝藏在土地庙地底，杀土地夺金身，使用血炼大法吞噬土地香火功德，同时还点化妖族以作役使之用。
如果路长安没有猜错，受金身役使的妖族并不只有鸡妖。
这方圆数百里之内，应当还有其他作乱妖族存在。
这些妖族，不管是被金身强制收服，还是受点化成妖，任务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替金身抓附近活人血祭。
如此金身可借助这些活人血气，来快速增涨修行。
路长安睁着双怒眼，将法力灌注于剑身，焚寂顿即爆发出一声清脆剑吟，剑气贯穿天地。
“吱吱吱！”
金身手臂不堪重负，发出刺耳声响。
“砰！”
但转瞬就被焚寂斩落手臂！
巨大手臂断作两截，掉落在地！
金色血液抛洒，洒落之处，嗤嗤作响，庙宇中的满地尸骨转瞬化作青烟。
“再斩！”
斩断金身手臂，焚寂斩落之势不止，继续斩向金身头颅。
“阿弥陀佛！”
然而忽然，金身宣了声佛号，双目微微一睁，周身佛光霎时耀眼如注。
焚寂斩在佛光之上，剑气窜出数十丈，金身头颅却纹丝不动。
“原来是个臭和尚？”
远处作壁上观的路小渔惊讶道，本来她有心帮忙，但见好像完全是师兄在欺负金身，便也只当热闹看了。
“非也，万般道法皆归于本座，本座既是佛，也是道！”
金身目光微瞥，道：“鲤鱼妖，你需感谢你的主人，若非先前有他的毛发附身，你如今早已与这些尸骨无二。”
路小渔这才明白了师兄附她毛发的良苦用心，心中不禁很是感动。
俏脸却是大怒，想说就凭你，可话到嘴边，自知不是对手，就改成了：“师兄，他威胁我！”
路长安没闲情理会路小渔，见金身竟然还是个佛道通吃，竟能以佛光硬撼焚寂，看来这佛门护身金光已然修炼至化境。
然而然并卵。
“唵！”
金身这时忽然又口宣佛门真言，头顶顶着焚寂剑气，周身佛光又盛了几分。
胸口飞出一朵五色莲台，莲台闪耀五色强光，花瓣含苞待放，迅速旋转飞至高空。
路长安用仙狐瞳扫视，就见金色莲台缠绕着万千冤魂，在众多冤魂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红玫小女孩的魂魄。
心思电转，转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那贩卖孩童的李全等人，皆都是被这金身所役使。
毕竟童子童女，是修行的大补之物。
“该死！”
路长安愤怒不已，袖中众多法宝飞出，飞临四周组成斩妖大阵。
大阵仙光流淌，神鬼难出！
金身见到大阵，本是面无表情的面部浮现道道涟漪，只觉法力受阻，无数凶芒自大阵各处威逼而至。
“收！”
金身高喝，五色莲台缓缓绽放，阵阵金光好似银河自花瓣中倾洒而下，照着路长安与路小渔就迸发出了无穷无尽吸力。
金身声似洪钟，威严声道：“此五色莲台乃是取先天五气，又辅以众多天材地宝炼制而成，水火不侵，百折不摧，道友现在收手尚还来得及，否则一入莲台，一时三刻即叫你化为脓水。”
正说着，就听路小渔惊叫道：“师兄，救我！”
此五色莲台品阶不俗，多半是超品法宝，但对路长安来说却是没有丝毫威胁，他有万年法力在身，又有众多法器护持，金光抚在头顶，脚下却是寸步未动。
可路小渔却遭了秧，身形控制不住被吸入高空。
“哦？百折不摧？我偏要试试！”
路长安伸手一拂，袖中养剑葫刹那闪出一道神光！
“嗖！”
震天箭裹挟射天之势，一箭直直射中五色莲台！
“砰！”
神光爆耀出摧枯拉朽般的轰响，真火爆裂开之际，五色莲台被一箭射碎！
“我…福生无量天尊！”
“道友竟身怀仙器！”
金身发出惊诧之声，转瞬变得沉默。
任凭五色莲台碎片摔落一地，莲台既碎，其中冤魂得以解脱，纷纷逃逸而去。路小渔也一屁股摔在地上，摸着屁股叫痛。
金身手臂重新长出，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修行本不易，道友何苦相互为难…”
“咻！”
然而话音刚落，又是一道神光眨眼即逝，穿透金身眉心，金身话音顿止。
双目微微转动，看向路长安，恨声道：“本座报仇，十年不晚！道友，你好自为之！”
话毕，巨大金身自眉心开始，寸寸涅灭。
散落的金色荧光遮蔽了阳光，迅速消散于斩妖大阵中。
“竟然只是道分身！”
路长安见状，又惊又怒。
这作恶金身竟然只是一道分身！
想分身都有一品趋近巅峰的实力，若不是与自己一样拥有分身神通的话，那本尊岂不是最少也真仙起步？
路长安伸手摄来一缕金身遗留下的气息，试图推演卜算。
然而天机蒙蔽，模糊不清，什么也测算不出。
“师兄，你怎么啦？”
路小渔见师兄灭了金身，赶忙欢喜上前，却见师兄脸色阴沉，沉默不言，不由担心道。
心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师兄斩金身的样子实在是太帅啦！
路长安回过神，道：“没事，此地根源已除，我们可以走了。”
对他来说，虽然测算不出金身信息，但只要有这缕气息在，今后遇见了自然就能认得出。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
画眉镇外，一处高岗。
日暮将尽，风声徐徐。
落日映照下，路长安亲手挖了一个大坑，将鸡妖埋入坑中。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不禁让路小渔感叹，师兄真不愧是老埋尸人了。
但见师兄埋尸背影，路小渔忍不住眨了眨眼。
师兄，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原来先前的无情，都是刻意装的啊。
“好喜欢师兄…的这份温柔。”
路小渔心想，看师兄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须臾，鸡妖被埋完毕。
路长安丢下铁锹，拍了拍手上灰尘。
埋尸图谱出现，获得了两年法力灵珠的奖励。
当然，奖不奖励无所谓，他只是心中有感，故而破例送鸡妖入土为安。
鸡妖虽为金身作恶，但毕竟是受法力役使，冤有头债有主，这份罪孽应该算到金身头上。
所以路长安并没有将鸡妖埋入壶天中的炼妖峰，魂飞魄散对于鸡妖来说太过于苛重了。
埋在此地，刚刚好。
挥手摄来一缕魂魄，正是那红玫小女孩的魂魄。
魂魄依稀可辨小女孩的可爱圆脸，以及头上戴着的大红花。
“这里是？”
红玫眨了眨大眼睛，魂魄虚影落在了鸡妖坟前，呆呆站着。
很快，“叽叽”一声，坟墓里一小鸡仔虚影迫不及待从中爬出，跌跌撞撞冲向了红玫。
“哇，是小鸡耶！”
红玫瞧见，登时眯起眼脸，开心地蹲下身，将小鸡抱入怀中。
“小鸡小鸡，我们又见面啦！”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红玫将小鸡捧在手心，笑颜如花，放在小脸上不断摩挲。
“叽叽！”
小鸡短小的双翅扇动，欢喜叫着。
一人一鸡怀抱良久，只把路小渔看得双眼通红，偷抹眼泪。
因为她对此情此景感同身受。
对红玫来说，独自飘零，孤苦无依，只有小鸡才是她唯一的伙伴。
而对于小鸡来说，红玫就是他的主人，是救他性命之人，甘愿陪之一生，付出一切。
曾经，路小渔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她很幸运，按照奶奶的话，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想及此，路小渔不禁偷偷望了眼师兄。
就见师兄眼含欣慰，淡淡微笑。
为了师兄，她也愿意付出一切！
“好了，此去黄泉路，你们俩正好作伴。”路长安说道。
红玫小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放下小鸡，跪在地上对着路长安连连磕头。
小鸡见了，也跟着磕起了头来。
“去吧！”
路长安袖袍一挥，一阵风起，风中蕴含五雷之法，将红玫与小鸡送入轮回。
落日已尽，高岗之上，大地渐入黑暗。
……
离开画眉镇，路长安带着路小渔继续向北前行。
夜色幽静，两人驾云飞了半个时辰，再度落入地面。
“小渔啊。”
踏着夜色，路长安突然开口唤道。
路小渔心中早就有一肚子话想说，此刻听闻师兄叫她，立即追上师兄步伐，垫着脚尖道：“小渔在！”
路长安径自前行，月光照拂在身，浸染的衣衫更加斑白。
他神色肃穆问道：“从画眉镇这次的事件中，你可学到什么教训？”
路小渔“啊”了一声，还以为师兄是要夸奖她抓鸡妖有功，完全没料到师兄竟会问这个问题，不由犯起难来。
稍稍想了想道：“鸡妖背后有那道金身在，但还是被师兄给收服了，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不要以为自己很强了就可以为非作歹，因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再想。”
“哦。”
路小渔低下了头。
须臾，大眼睛一亮，自信满满道：“我知道了！这肯定是要告诉我们，就算你背后有高人撑腰，也万不可作恶！”
说完笑嘿嘿仰头望着路长安。
心想这个答案一定就是标准答案！
因为这和自己的情况恰好相同，她的背后就有师兄给她撑腰，师兄一定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警醒她，让她以鸡妖下场为参照，今后绝不可作恶。
月光下，正漫步走着的路长安双眼一亮，停下脚步看了看路小渔。
心想可以啊，这丫头竟然还能领悟到这么深刻的教训？
说来惭愧，他完全就没有想到这层…
“师兄？”
路小渔内心忐忑，问了一声。
路长安忽然笑了，道：“不错，师兄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起到一个不错的警示作用。
“欧耶！”
路小渔正要高兴。
路长安又板着脸道：“但除此之外，你更要知道，今后无论身处何地，遇事切记不能只看表面，定要心思缜密，深藏不露，不该出手时不要莽撞暴露自身，该出手时则片刻也不要犹疑。”
“这是你今后行走这方世界的凭据，必须时刻铭记在心。”
见师兄神色格外认真，路小渔赶紧正色，用正太音道：“小渔谨记师兄教诲。”
路长安点了点头。
这些虽然看似是最简单的道理，但对路小渔来说，却是最宝贵的财富。
要知道，这方世界不如路长安前世那般信息发达，这里消息闭塞，读书人也大多学识浅薄，很多道理、法理都是前人用性命实践而出，只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中。
有人依此得道，有人依此平步青云，这些道理、法理藏着捂着都来不及，当然不可能轻易就告诉他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这方世界，往往上三品炼神不经意间的一句真言，其他下三品、中三品修士顿时如醍醐灌顶、受用无穷的原因。
夜色渐浓，银月将前方的官道照的发白。
“师兄，我们还要去哪里啊？还要不要喝花酒啦！”
一路上，路小渔频频发问。
路长安皱眉，用折扇敲了一记，道：“闭口！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是喝花酒吗？”
路小渔鼓着小嘴道：“我当然知道！”
“哦？说说看。”
路小渔挺了挺胸脯，“喝花酒，自然就是和女人一起喝酒啦！”
“然后呢？”
“然后…”
路小渔小脸红了红，大着胆子道：“然后喝醉了，就把女人拖进房间里…让她陪着数星星！”
“……”
路长安差点笑喷。
“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
“当然是奶奶告诉我的！奶奶说，这可是她的亲身经历！”
路长安无语，“你奶奶她老人家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我哪儿知道！”
一路欢笑，忽然惊觉前方夜色里，一座墨色巨城横亘东西，拦住去路。
冀州首府，邺城。
路长安眼光一闪道：“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