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残歌

姑娘哟，你的乌云，

我引用这破旧的名，

形容你秀散的头发，

你的发儿煽痛我的心！

我要，吞吃你那对兔儿眼睛，

你好似一枝白色的郁金香，

孤傲傲地摇立在沙漠中心，

你的叶脉中混流着银河的甘露，

当朝阳新妆，哟，

你闪发你希有的静美，

呵，呵，你的美扼痛人的心。

姑娘哟，你那末美好，

你和稚鹿一样的活泼年青，

可是你丰满的胸脯底下，

伏的却是一颗冷硬的心？

焦思使我发狂，

我幻觉夺去了我的睡眠，

我的精神环飞穹宇，

到处，到处都有你的幻影！

伟大的姑娘，你这样支配着我，

这样支配着我，

你的美好已吃食了我的灵魂！

天，谁能责我这单面狂热，

你的容颜不能战胜。

我的灵魂象根芦草，

你却是狂飙一阵，

把我整个地，整个地，

带入你的怀抱去吧，

我愿上山巅，

我愿卷入海洋底深深，

只要你，你美丽的力士，

你抱着我轻渺的孤身。

我只要见你，

见你这对兔儿眼睛，

你的红润樱吻，

我便是驾临世界的幸运，

我是名盖历史的凯撒[9]，

我是威震全球的拿坡仑[10]。

可怜哟，我的幻影，

我若是还有青春，

我也该使它流亡如一热吻？

硬心的姑娘哟，

你怎不能察我深心？

你昨天，唉，颊上飞浮桃雰，

我要是是你心中的……

不敢向你说出的深誓，

“为我，拿去我的心！”

只逗留在我的焦唇，

一天一天地在等，等，等……

你用你白晰的手儿，

承受这片白纸吧！

我要你，要你，要你

明白在字影底下，

怎样狂跳我的心，

怎样乱印热泪与吻痕……

这不是墨的痕迹，

黑的字儿也用我的心血，

难道要待青春枯萎，

难道要待秋雁南回，

短音阶的哀乐中呻唱：

“残碎的心儿来墓门快归？”

一九二八，于西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