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许诺1
平兰也不生气，带着微笑半躬着身子。
“你当真是不怕死？”
平兰不紧不慢，站起来看着九翼天龙的眼睛：“自然是怕，小仙修为浅薄，生死全凭您做主，但小仙斗胆请求天龙大人放过小仙，来日必将报答。”
九翼天龙蜿蜒扭转了庞大的身躯，仰天长啸，震耳欲聋：“可笑，你一介小仙如何报答得了本座？”他凑近到平兰的面前，阴冷道：“此地乃至阴至寒之地，一半小仙在风眼口便被撕碎，又岂能进了这破洞见到本座？”
平兰是实在受不了这九翼天龙阴面扑来的口臭，那像是烂番茄和臭鸡蛋混在一起，还夹着些鱼腥味，发酵发臭，冲鼻难闻。看来这九翼天龙真的是几十万年都没有漱口。别她还未到最后时候，便被这口臭给熏晕了过去。
她捏手变了一株薄荷蜜糖，双手呈到九翼天龙的面前：“天龙大人不妨先尝尝这薄荷味的蜜糖，可清新口气，润嗓利咽。”
九翼天龙带着颇为好奇地目光看了看那晶莹剔透蜜糖，纵身跃起，却无法飞上天空，八条粗重的铁链将他死死拉住。
“我方才便察觉你身上有一丝神力，又受得了此等阴寒，哼，阴武天神。”
平兰将蜜糖放进自己的衣袖中，挺起了身子，当是默认了。她只是心存侥幸罢了，这九翼天龙怎会不识得阴之神力。
“平兰只是想取上一株血阴蓬羽，还请天龙大人海涵平兰冒犯之过。”
“哼，是何许人中了烈阳箭？”
“是我的……我的朋友，帝洵。”
帝洵？九翼天龙的眼睛转了转。听着有些耳熟，莫不是当年盘古身边一副臭脸的小子。
“本座凭什么放你走？”
“你若不放，我便自己走，你若放了，平兰定当报答。”
“本座不信你们这些天神！想当年，你还是洪荒台上的一团乌漆嘛黑，本座就已经大杀四方，哼，今日你敢独创十恶地，本座就叫你有去无回。”
九翼天龙的白金色龙眼散着凛凛寒意，周身杀气魔力腾起。
“九翼，如今本神只有一成神力傍身，太阴剑也不在身旁，你若是以强胜弱想必也不痛快吧。”平兰从容不迫地说道，手心已是密密层层的汗。
“三招之内，本座就将你挫骨扬灰！”
“好，一言九鼎！”
九翼如火一般疾速蹿来，平兰纵身飞起，太阴神力正中九翼天龙的三寸逆鳞之处。龙之逆鳞，触之必怒，但这逆鳞也是九翼天龙唯一薄弱之处，她唯有陷之死地而后生。
他因被锁链困住，活动范围也只有这祭台之上，想转身翻腾是十分受限的。此刻他逆鳞被击，自当是十分愤怒，龙尾奋力一甩，与平兰擦肩而过。
平兰此刻正在这山洞的顶壁上，她望着洞口，被九翼挡得没有丝毫缝隙。这两招下来，她唯有躲闪，那一成神力击中逆鳞，只留下丁点痕迹。
“九翼，你方才说到，三招之内定胜负，这最后一招，若我还无事，便放我走。”
九翼天龙以破竹之势，咆哮地冲来。平兰立即张开臂膀吸收周围的至阴之气，拼尽全力迎击。
黑色的光与紫灰的光冲击在一起。平兰不禁皱起眉头，嘴角溢出一丝血。不愧是九翼天龙，超越神级的存在，被这极强的封印所制，竟还有这般强大的杀力。
平兰撑到最后一丝气力，一甩长袖，从空中被击飞。
恰巧，从平兰衣袖中甩出的薄荷蜜糖，正落入九翼的龙口中，让本暴躁发怒的他，逐渐安静下来，轻轻磨动龙口，细细品尝这清新薄荷味与丝丝甜味。
平兰坠落在地上，她抹掉嘴角的血丝，一副决绝：“今天，本神走定了！”
正当平兰又准备动手，九翼转过龙身看着平兰。平兰愣是停下手来，她看见了什么？原本杀意凌然的白金龙眼全然变样。原本细成一条棱的瞳孔竟放大成圆形，透着亮光，龙须一挑一挑，竟是可爱的模样？
“你刚才叫这个是薄荷蜜糖，还有吗？”九翼巴巴地看着平兰。
平兰懵逼地“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再拿出了几颗糖果，举到九翼面前：“你说这个？”
“正是正是，快给本座。”
平兰扔进他嘴里，细细端详那这条龙满足的神情，吃完糖后还不忘长长哈了一口气。
“甚是清爽甚是清爽，此乃哪位仙君所制妙药啊？”
“不过是凡间小孩子的零食。”
这条老龙竟被一颗蜜糖给拿下了。瞧着也不像是祸害一方的凶兽，怎会被诸位先神下了此道强大的封印？
“我这黏糊多年的嗓子似乎舒服了许多。”
见着那龙喜笑颜开，平兰趁热打铁：“九翼，我再多给你些蜜糖，你就放我走如何？”
“行行行，快拿来。”九翼催促道。
平兰将身上所有蜜饯给了他，走到洞口，突然被九翼叫住。
“小兔崽子，那血阴蓬羽，一旦拔起，便会在一个时辰后自动枯萎，估摸着你离开这十恶地，就已经化为云烟了。”
平兰赶紧取出蓬羽查看，果然如九翼所说：“那要如何？”
“血阴蓬羽对生长环境极其严苛，至阴至寒之地才得以生长，如今你拔了它命脉所在，它定然枯萎，不过还好你是阴武天神，一路上把你的阴灵力输送给它便可。”
平兰点点头。虽然她边驾雾便输送灵力很容易走火入魔，但已别无办法。
“老龙，我瞧着你并不像古书上记载地那般凶恶，你为何要涂炭生灵？”
九翼神情一变，怒意凌然：“你说我负天下人，你们天下人何曾善待过本座。”
“他们一群神，总爱自以为是地断定善恶是非，说到底，就是一座偏见的大山，沉在心底。”
“你是阴武天神，降生便是恶的象征，你那阴之神力虽然强大，却极难控制，即使你是天神，想必也被他们说过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吧，偏见在他们是抹除不掉的。”
平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九翼。她上前一步，安慰似的摸摸他垂下来的龙须：“如此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同样受世人唾弃，受他们畏惧。”
这区区一颗糖就能哄开心的龙，又能坏到哪去？老龙不似她这般幸运，遇到了止廪。
“知其白，守其黑，我师父曾告诉过我，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光明的，总需要一些，承受黑暗的地方。”
平兰再去摘下一株蓬羽，以灵力灌输，转身对九翼说道：“本神许你一诺，等来日我寻回太阴剑，恢复天神之实，只要你一心向善，定帮解开封印，让你重获自由。”
这几十万载的囚禁，对九翼天龙来说也算是罚了，若他一心向善，造福苍生，也未必不可。
九翼沉默了良久，幽幽问到：“你说的可是真的？”
“本神一诺千金。”
平兰对他做了个拜别之礼：“九翼神君，平兰告辞。”
“且慢。”九翼叫住她，浮到她身边，对着她手中的蓬羽注入一些灵力：“好了，你不用一路输送灵力了。”
平兰走来又摸了摸九翼的龙须：“多谢。”
九翼退后，稍稍缩小了些身躯，蛰伏在祭台中央，他的声音也变轻快了不少：“本座便信你一回。”
九翼也答应平兰，出来之后便一心向善，以神兽的名义，试着去造福苍生。不错，平兰身为天神，正缺一只神兽，若是这九翼天龙在，保六界渡劫，便就多了一分胜算。
梓落再去苍梧宫的路上遇见了染钧。
两人见了面互相问候一番，看看天上的云，远处的鸟，说来说去，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又相互问了一下所为何事。
“什么？平兰神尊没有回苍梧。”
“阿兰她不是在上清天照顾帝洵上神吗？”
“糟了！”这句话两人异口同声。
越湘踱步在自己的寝殿中。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能在太阳山取到烈阳箭之人，定当实力不小，而且位高权重。太阳山的烈焰，至少是上等上仙阶品的神仙才承受得住，敢去拿这神箭，必定需要各层关系的笼络，层层递进。否则没有天帝谕旨，谁敢私闯太阳山。
越湘将两万年前，止廪陨落的事实昭告四海，证明了平兰的清白，并勒令，若有再次造谣生事之人，一律按大不敬之罪处置。
“平兰天神乃永远天界之天神，当年止廪上神陨落，尚未有定论，凡妖言惑众者则压往洪荒台，丢入虚洞，品尝先神造世之苦。”
这段话一处，无人再敢有半点嘘声。
谁不晓得先神造世之艰难，那虚洞承载着天地奥义，普通小仙连洪荒台都无法靠近，若被丢入虚洞，定是全身修为元神连同肉身都被融了，散入大荒。
稳固天地，日月生辉，星辰闪烁，如今日这般自然规律，都仰仗当年的阴武阳灵。
众仙惶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