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月明之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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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亲耕礼

“嗯。”

她也坐下,探过头来:“那他是不是天一阁的老板?”

“孟照渊出身东山孟氏,其父孟世平原是太尉,叔父孟世番为大鸿胪,位列九卿。十年前,孟世平被人刺杀,一直未查出凶手。但坊间都知是西北军首领破虏将军孙唯卓所杀。孙唯卓十几年里靠着征伐蛮族势力大增,朝廷无人可控。皇上为了削减其实力,召他进京入职,他却带来五万精兵安扎城外。皇上拜他为少府,他不肯,定要当太尉,不久孟世平被当街刺杀,孙唯卓如愿以偿得了太尉的官职。”

“孟公子和这个孙太尉可谓是仇敌。”

“嗯。”

“所以他投靠太子?”

“前太子荀子洗为嫡长子,智力低下,不堪用。皇上意立二皇子荀子蒙为太子。可孙唯卓却直言要立嫡长,彼时的孙唯卓已经权力滔天,皇帝虽不至于昏聩,但才能实在有限,十分忌惮孙唯卓。朝廷里官员多个反对孙的离奇死亡,渐渐地都唯命是从。在他的操控下,荀子洗立为太子。去年冬天,子洗忽然得病死去。荀子蒙为嫡二子,其余的皇子皆不是皇后所处,皆还年幼,孙唯卓再反对,太子之位也只能是子蒙的。”

“我长在僻壤,竟不知我朝竟有此等犯上的逆贼,这个孙唯卓真是天下人人可诛之!”

“他把控朝廷近十年,树大根深,西北铁骑牢牢在手,皇帝又软弱无能,诸侯国又乐见锦朝软弱,要想铲除孙唯卓,十分困难。”

“子蒙如何?”

“子蒙文武兼备,颇有雄心。这天下七十一家天一阁就是他的耳目,让孟照渊打理。这么多年隐藏的极好,若不是这次开到了留地,我还没看出来。”

“那便好!天下也算得一明主!”她忽然想起:“太子找你,是为何?”

施澜生停住,看了看她:“你问的是孟照渊。”

程颖嘟囔着:“是你自己说的太子,不告诉就罢了。”又问道:“那,孟照渊是不是武艺高强?”

施澜生略皱眉头:“你见过?”

“不,我猜。”

“怎么猜?”

“就看着像是练武之人。”

“门阀子弟到了他们这代,骨弱无力,何来高强武艺?”

程颖在心里嘀咕:“自大之人!”

施澜生松了松领口:“你好端端问他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起这个人太神秘,很多谜团,随口问问而已。”

“你这几日费劲心思地避开我,今日主动跑我这里来,随口问问孟照渊?”

程颖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想编什么理由,说谎这事着实有点难,特别是面对施澜生那刀子一般的眼神,直接“啊”一声糊弄过去。然后在质疑的目光下,如坐针毡:“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看,你也累了,看着挺疲乏的,我就走了…”

“程颖你有事瞒着我?”

程颖摆摆手:“我得走了,芙蓉还在等我。”说着一溜烟跑了。

施澜生当世子时见过的世面自然是在留地不能比的。但在留地他也能做一些以前在皇宫不能做的事情。比如说亲耕礼。

每年二月份,春将暖时,钦天监择好吉日。王上主祭,身为世子,虽然随行,不过是个陪衬。

在留地就不一样了。身为郡王,要主持这个一年一度留地最大的祭祀仪式。他主动点名程颖随行,不但让她随行,还让给人给她制了参加典礼的新衣服,他知道程颖不会拒绝这种没见过的场面。

舒秋摸着送来衣服,一阵惊叹:“我也没见过这是什么料子,竟然这么好。后来我去制衣处打听了,听说是用王爷礼服剩下的布料给你做的。整个王府就一匹,没得多。姐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和王爷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颜色,王爷是将你当成什么?这份荣耀被那个行荔看见了,指定气死过去。”

那衣服的料子确实与众不同。不知用的什么丝,摸着极其柔软又坚韧。虽染成黑色,还隐隐透着些金黄的色泽。但程颖心思不在这上面。

和这个王府的其他人相比,程颖是最没有见过世面的,她自信又敏感,所以在春耕礼之前,找来好几本礼法的书籍,把各个步骤烂熟于心。舒秋也想去,程颖向雷总管的提出希望舒秋也能同去,雷总管心平气和,没反对。

春耕礼那日内府婢女们的出行由行荔、行知负责通知。

那日寅时,婢女们排成两列,开始出发。却没人叫程颖和舒秋。等到队伍都走了十里地,行荔故作忽然才记得,让行知派人去将程颖叫来。

程颖和舒秋气喘吁吁跑得肺都快炸了赶上队伍,行荔将她们两个塞进二等婢女队伍。随后一起被负责此次祭祀的官吏安排在新建好的具服殿里。任务就是等王爷更换礼服的时候上前伺候。

程颖发现在这个具服殿,踮着脚尖也看不见前头祭祀的农坛。离王爷来换衣服的事件还有半个时辰。婢女们也都随意站着、坐着。她便参观起这个具服殿。

留地以前不属于任何一个郡王的封地,所以也没有举行过王家的祭祀仪式。这个具服殿完全是新的,似乎连油漆都没干透。画着蟒图的屏风后面的隔间,就是郡王的更衣之地。

二月的天,虽然渐暖,湿冷未除,所以里面还放着两大一小三盆炭火,把隔间熏得暖和。没有干透的油漆,散发出更浓的味道。她探头看去,施澜生巨大的礼服挂满整个衣架。用的果真和她身上的一般的面料,只是她是一身素衣,而施澜生的衣裳上用各种珍贵的材料绣满了图案。

正要抬脚进入,她具服殿管事的叫黄富有喝止:“大胆,屏风内室是给王爷更衣用的,已严格按照规制安排妥当,在王爷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程颖回身说道:“黄大人,具服殿油漆未干,隔间里炭火升起来,味道有点冲鼻,怕是王爷闻不住!”

“那能怎么办?上头说要祭祀就祭祀,找了块空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建成。这个冬日又雨多,建成这样,已经是最好,最体面的了。换衣服不过半刻钟,王爷自然能理解。”

“您说的对,但我们还可以改善一下。王爷还有半个时辰才来,我们先把四面的窗户打开通风。炭火先放在别处。王爷来之前的一刻钟,关上门窗,放上炭火也来得及。”

“你别没事找事。一个小小的婢女,管得倒挺宽。这是你该管的事吗?王爷怪罪下来,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个屁?”

一席话,把程颖怼得哑火,对于这种人,再说任何一个字,都是多余,她默默走开。那个管事又冲她叫道:“别再进去了,弄脏了地,小心我揍你。”

程颖于是乖乖立在殿内,不再吭声。眼前却出现方才在里间看到的画面。刚执着于味道,却没有仔细看。现在回想着:三盆炭火、置衣架,衣服上面的各色金线银丝在屏风后面相对暗淡的光线中显得特别闪亮。一个盆架,净手的盆摆在上面,用一层细柔的纱布盖着。

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