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程颖第一次面见一个人感觉紧张，回头后退两步到陆臻恒身边，轻轻问：“我该怎么办？”
陆臻恒道：“顺着他的话，哄他开心就成。”程颖给他竖起大拇哥，然后赶紧跟上。
太子在主座落定，左右看了看，婢女端着热水进来，程颖摊开茶具，手法娴熟给他奉茶。
“都说午国人才真的懂茶，本宫看果然不错。”
“我不怎么会品茶，不过是有样学样的学人奉茶。”
“喝茶就看个心情。有这么个一等聪明的美人奉茶，足矣。”
程颖奉茶完毕：“太子殿下稍等片刻，下人已经去找郡王。”
“不妨。你在京中几日了？”
“第五日。”
“京中住的可还习惯。”
“太子脚下，首善之区，最适宜人居。除了…”
“除了什么？”
“有点吵。您听，现在外面还隐隐有鼓声。”
太子笑着：“这得怪澜生只置办了这么一个小院子。对你是亏待了一点。你可不知他以前在京中的世子府，比我那皇子府还要宽大气派。”又问：“看过京中景色了吗？要不要派几个人引你四处看看？”
“王爷少年时曾是您的伴读，时常追忆京中景色，怀念与您的时光，也带着民女去了几处，看了看京中的景色。”
“是的，澜生少年时确与我交好。”
正说着，施澜生大步进来，行拜礼：“不知太子前来，竟让太子久等，臣该死。”
“不妨不妨，本宫今日打这边过，听人说你住在这里，进来瞧瞧。”说着指着程颖：“好女子，不一般，大方，不胆怯。”
程颖赶紧谢过，添了道茶，退下。
许久太子才从书房里出来。恭送太子离开后，施澜生也回了书房，将房门带上了。一般带上房门，即说明他需要安静考虑事情，程颖便不去打扰。
过了一会，施澜生出了房门，同程颖道：“我出去一趟，三日便回。我已经让人将芙蓉和那个什么秋的送到京城里来了，很快就有人陪你了。”
“你去哪里？有没有危险？我能不能一起去？”
“往西边去，日后你就知道了。你安心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程颖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眶有些红：“施澜生，在京城，虽然不比留地那般需要时刻提防国君。可这里有皇帝有太子，还有什么太尉和各大亲王。你就做不得自己的主了，要为了别人上刀山下火海。我不想看着你卷进去，我却……无能为力。”
施澜生拍拍她的头：“你要相信我！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
看着她的泪水掉下来了，施澜生替她擦去：“人都道红颜祸水，可不是么？哪有丈夫出征，妇人拉着一个劲打退堂鼓的道理。”
程颖又被他逗笑。
施澜生紧紧抱了抱她：“阿颖，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你都要相信我，只要你在家，我定会平安归来！”
没有施澜生的日子，忽觉度日如年。她读过许多诗词，爱人之间如何思念、缠绵。以前没有半分领悟，现在才知字字写实，着实刻骨！大夏日里，她也不免有点伤春悲秋起来。
正陷入思念的时候，内院外的小厮通传，昌平郡主求见郡王。昌平郡主？住在京中的郡主名号有许多，一时之间实在记不得是哪家的。正好无处不在的陆臻桓及时赶到：“昌平郡主是江夏王的女儿，太子的堂妹。”
“那就说郡王不在，让她过几日再来？”
陆臻桓点点头。
小厮出去复命，却被昌平郡主推开，郡主抬脚进了内院：“施澜生，五年前你就用这套，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还用这个理由唬我！”
进门只见着目瞪口呆的程颖。那郡主长得清清瘦瘦，肤白细腻，气势很足。程颖施了施礼：“见过郡主。”
“施澜生呢？”
“郡王确实不在，和几位好友游玩去了。”
“几时回来？”
“这可不定，或许明日，或许十几日。”
郡主仔细打量了程颖：“你就是京中传言的那日和他一起游东林院的女子？”
“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你是谁？”
“程颖。”
“哪家的女子？”
“午国留地的女子。”
“留地？哦，便是施澜生贬去的那地方找的。你跟着他多久了？”
程颖不回答，只说：“郡主来找郡王，若是能有小女代为转达的，可以告知。若不能转达，等郡王回来后，我禀告于他，说您来过。”
郡主便不再问：“你告诉她，我等着他！”说着，一扭头走了。
程颖回身问陆臻桓：“施澜生是负了她吗？”
陆臻桓低下头：“这个，属下不知。”
她回书房拿起笔，记下时辰、访客和留言，正写着，又有小厮禀告：“徐国公家三小姐求见。”
那三小姐，中等个子，中等身材，脸上丰盈可爱，比那郡主斯文和气些，也不在意程颖的出生，竟和她聊上了：“妹妹，世子他是个极好的人，只可惜，当时他已然定亲，我自知道和他不可能，也就随了家里的意，也定了亲。可造化弄人，听说他被派去留地，我拼着身份不要，想偷偷跑着去陪伴他，只可惜，家里实在管束太严，我的母亲还多病。当初若是知道他有一日能和那个宁云退婚，我说什么也要等到这一日的……”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程颖听了也觉得十分惋惜：“徐小姐，您不必耿耿于怀，这世上多是难测之事，只能朝前看了。”
“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和世子一对比，我那即将婚配的夫婿，就如此的……令人不喜，丑陋起来。”说着又抹起眼泪。
程颖有些无措：“别哭别哭，您说的话，瞧，我都记在纸上。等郡王回来，就给他看。”
“好妹妹，今日我也没给你带个见面礼，这对手镯是我今日为了见世子才带上的，你不要嫌弃，拿去，就当我爱屋及乌。”
程颖越发手足无措：“使不得使不得。”
于是程颖对施澜生无可自拔的思念维持了半日，便告破灭。施澜生安然回京的消息应是在贵人后院里传开了，一波波的贵族女子们开始来探望他。
程颖被她们对自己的询问感到心力交瘁，就和在贵秀山一般，着男装扮成小厮接待他们。
几天下来，满满一摞记录。
陆臻桓虽在程颖眼中是个木头般的人物，此时也能感觉到，王爷在院内即将面对的危险，怕是要比外面的还要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