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可怕的吴王世子府
三人泛舟湖上,在莲叶中间开辟的河道里行驶。程颖不由想起和施澜生在荷叶村泛舟湖上的场景。这京城再繁华,使人怀念的还是两人初相遇的时光。若是能丢开一切,回到荷叶村,和施澜生做一对农夫村妇,你耕田来我织布,也比这京中过着无根的不可测知未来的日子要好得多。
不过施澜生娇生惯养惯了,想必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还是让他在家照看孩子吧。想到这里她不由挂上笑容。
公主问道:“颖姐姐,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看此美景,我很高兴。”
公主兴奋说:“我也很高兴。”又看了看荷叶映衬着的孟照渊说:“孟大人,由我来划桨吧。”
孟公子说:“你好好坐着。”
公主很听话,乖乖坐好。
程颖却把手像孟照渊伸出来:“她想划,试试也无妨,我看着她。”
孟公子看了她一眼,递给她。
她便和公主一人一桨划了起来,公主开心极了:“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等我回宫里,定将此刻的场景画出来。”
太阳渐渐西去,孟照渊再三催促成阳公主得回宫,公主方才不情不愿地随他们回到永乐门,依依不舍地和程颖告别,然后和等候多时的宫人们踏进宫门。
孟照渊送程颖回家,马车上,程颖觉得尴尬到窒息。她该说什么?可以说什么?留地一别时,他交待过自己不能提起以前相处的事情,如今两人变得如此陌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孟照渊打破了沉默:“你,其实,挺爱说话的。”
“呃,公主友善美好,谁不愿意和她说话。”
此话一说,程颖又觉得失语,这不是讽刺孟公子不美丽友善?
“我……我性格孤僻,所以,也不懂礼数。还望公子见谅。”
“性格孤僻?”
“嗯啊。”程颖很确定地点点头。
孟公子似乎打算笑,但又忍住了。
这段路,显得十分漫长遥远。程颖忍了许久,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我,我每日都跟着书练武,很有收获。”
孟公子点点头:“女孩子懂得些功夫,是好事。”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程颖逃也似的下来,因为过于急切,甚至忘了说再见,进了院门,又匆匆跑回来,对着刚要转身上车的孟公子行了礼,告了别。
横九街里有一个破败的酒坊,里头放着一排大酒缸。张文清和他新找来的两个同伙回到酒坊的时候,见着了等候多时的付东进。
三人很紧张,进入防御状态。
“你该知道我是谁,那日我们家姑娘救你的时候,是我出来给你们解围。”
“是程姑娘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找你们合作。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可一处有脓疮,光挤出一次脓水有何用?要真的救人,当一回英雄,就要彻底地治了这疮。”
“我如何能信你?”
“因为此事很危险,我们主子并不想让程姑娘参与其中,也不想你们再去招惹她,所以由我来帮助你们解决问题。”
“你要如何做?”
“很简单,只要你们这个几个莽夫沉得住气,听得懂话。”
晚间施澜生回来,程颖不解地跟在他后面问:“吴王府到底为何要那么多的年轻男子。”
施澜生看了她一眼,继续让人给他宽完衣,拉着她坐下:“你可知道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对女子感兴趣的。”
“果真我猜的没错。我记得吴世子说的,世人都知他对女子没兴趣。可他是一国世子啊。”
“正因为他是一国世子,所以,有些癖好有何妨?又不是人人像我。”
“像你如何?”
“像我家里有个醋坛子!”
程颖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才是醋坛子。”
“你既然知道我是醋坛子,回来应先给我汇报你同孟照渊做什么去了,倒问这些。”
“今日公主来你也知道,我和孟公子陪着她去看了荷花,也未发生什么特别的,没什么可说的。”
“是么?那姓孟的和你独处一日,没什么可说的?”
“哪里独处,不是还有成阳公主!”她急了,直起身子。
“我可知他是很少与人结交的,如今还是孑然一身。人都说他有些……”
“有些什么?”
“或许也不喜欢女人呢?”
“呸,你们这些公子哥,看到人家洁身自好、人品高贵,便诋毁人家,非得和你们一样花天酒地、莺莺燕燕的才叫好吗?”
“你怎么看出他人品高贵啊!”
“反正我就知道。”
“你很帮着他说话啊,在云湖城,你就帮着他。你还搬到天一阁去住过一段时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你休要胡说!我为何搬到天一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像他这么不结交人,又忙于事务的大红人,定不会愿意陪成阳一天,莫不是来看你的?”
程颖去捂他的嘴:“孟公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天下来,他也不过和我就说了一两句话。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听张文清说,吴世子府上哪些男子不是自己愿意的,是街上抢来的,好看的清秀的,看中了就抢,这个畜牲!”
“也不光是吴秉番抢来的,有可能是吴王抢来的。”
“他们两父子??!”
“吴王已经六十多岁了,迷上了方术,想活个千万年,日日都要炼丹服用。”
“炼丹?帝王升天丸?”
施澜生笑道:“这是什么名字?”
“历朝历代多少皇帝身子好好的,非要炼什么仙丹,吃了就完蛋,还前赴后继、乐此不疲,也不知道是术士们太厉害,还是帝王们太愚蠢。”
“欲望是填不满的,也是最容易被人拿捏的。”
“我看啊,你们这些欲望强烈的人,是心甘情愿被人拿捏。”
“是嗯,就像我心甘情愿被你拿捏。”
程颖觉得这个天很难聊下去:“你不要打岔,总是聊着聊着,就偏了。吴王府的这件事,我想问清楚的。吴王炼丹,要男孩子做什么?”
“你说呢?许多妖道的术法,你听也没听过,我说了,你倒害怕,还是不知道的好。”
程颖不寒而栗,思绪片刻:“施澜生,你不是说我能将整个京城翻过来吗?如果我去把那些孩子给救出来呢。”
“这里不过关着从吴国带来的几个孩子,吴国的吴王府里还不知道关养着多少眉清目秀的男孩呢。你能救的完吗?”
“那太子能管吗?”
“程颖,你还是太天真了。一个王要自己几个国家的百姓,没有任何法条能约束。”
“所以,他们才能如此丧心病狂,得意洋洋。可恨可杀!你能想象张大哥心里有多煎熬吗?他时刻都得想着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什么非人待遇,或许已经被杀死了。我虽没有孩子,但我有两个弟弟,只要想到我的弟弟会遭他们所受的罪,就心里恐惧悲痛。澜生,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办法?若是没有,我就闯进吴王府,能救出一个是一个。”
“那我就领着我手里的十万兵,踏平了吴国。”
“我同你说心里话,你为何要同我开玩笑!”
“我也在同你说实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先沉住气,一座山的崩塌需要时日。不过我也要和你有个约定。”
“什么约定?”
“若是我踏平了吴王府。你就真心踏地从我了。我不但要你的心,我还要你的身。如今这形势,我们成亲,或许七年八年后都不定,我可等不住了。甚至你现在答应了,我此刻就想拎着剑就把吴秉番给杀了。”
程颖又好气又好笑,沉思片刻:“我不明白,为何成亲要七年八年后。”
“你将来要做我的王后,可我现在不能给你。”
“我不需要你这些,只要和你在一起,别说什么王什么后,我本就是个村姑,只要和你在一起,过再贫寒的日子,也甘之如饴。”
“我知道你愿意,但和我在一起,注定了你不能平凡。我会给所有的荣华,但你要清楚,获得这些都会有代价,不管将来面临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的心里装着的是你。”
“代价是什么?”
“你以后会懂得,阿颖,你这么聪明,又这么爱我。”说着,程颖的唇就被他封上了。
许久施澜生放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极度聪明的,我就不明白,为何你总是不懂得喘气,我还要一边给你度气,只怕你窒息晕过去。”
程颖的脸通红:“谁说我不懂,我只是,我只是善于屏息。”
施澜生笑道:“也行,你最好早日练到能屏住两个小时的气息。”
程颖第二日去横九街找张文清。找到了那家酒坊,守了半日都见不着张文清回来的踪迹。一路小心跟随她的陆臻桓看不下去了,现身说:“你别再这里等了,我让你在这里守着,有动静,就通知你。”
“不成,张大哥准备做危险的事,警惕性一定很高,除了我,其他人他未必肯信。”
结果连续两日都未见张文清的踪迹。正在回府的街上疑惑地晃荡,龚日兴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她。
“军营那边传话来,让您赶紧回府去候着,王爷或许随时回来要见您。”
“什么事?”
“小的也不知道。”
程颖着急回到府中,一等却是等到晚上。她有些心慌,芙蓉正劝她放宽心,或是好事。就听见施澜生急匆匆地进院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