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戏去
沈茹茹心想，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正要询问，还没出声却被李锦玉抢了先。
只见她敛容正色说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也不怕吓坏了你家小姐，一点规矩都没有，想来是你家小姐平日里太惯着你们，才养成了你们这样无法无天目无礼数，这若是在我府上早就一棍子打出去了！”
沈茹茹暗暗蹙眉，心想：休说她爹爹兄长，就算是姑姑和娘亲都不大来插手她仙妤阁的丫鬟小厮的调教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分府别住的婶婶来充长辈主子教训她的人了？是她太给脸惯的？
且那丫鬟乃是家生子，名唤翡翠，是她母亲沈心遂身边一得力嬷嬷的女儿，自小就在沈心遂手底下长大，后来沈茹茹出生后安了院子，这才被派了过来贴身伺候，因主人都和善贤良，平日里也是随意惯了的，从未受过什么责骂，十五六岁的年纪心思也极为单纯。
这会子冷不零丁就挨了一通斥责，翡翠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惊怕，连忙跪下说道：“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定不会再犯，请小姐和二夫人息怒，饶了奴婢这回吧。”
李锦玉傲慢地冷哼一声，肆无忌惮地继续做威道：“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让我们如何饶你？小姐年纪小好说话，自然不知姑息养奸的道理，可我……”
“二婶婶这是什么话？”沈茹茹幽幽地截断她的话，神情不满地说道：“不过是免了一个礼，我院子里的丫鬟怎么就成了奸了？”
李锦玉本想长长自己的威风好给沈茹茹留下一个雷厉风行的印象，好对她起到震慑的作用，一时没想到沈茹茹竟会不顾她的脸面直接驳了她的话，顿时有些语塞，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婶婶这不是想着替你做个预防嘛，威慑威慑也是好的，不是有句俗话叫“杀鸡儆猴”嘛？你还小，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呢。”
“那便多谢二婶婶的好意了，只不过我院子的丫鬟都是让姑姑和爹爹管教过了才送来的，二婶婶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和姑姑她们提去，茹儿年纪小，不懂得“姑息养奸”的道理，更不懂得“杀鸡儆猴”的玄机！”
“呃～这……”李锦玉突然觉得沈茹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想不明白的同时脸色愈加的难看，讪讪地说道：“想来也是我多操心了，既然如此，那婶婶就不插手了，茹儿心里有数就好。”
沈茹茹这才又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道，“二婶婶的好意茹儿心领了，不管怎样先谢过二婶婶了。”
说完又转头对翡翠说道：“你起来说话，到底什么事？”
翡翠这才恍惚惊醒过来，赶紧说道：“回小姐，是堂小姐和孟小姐在大门口吵起来了！”
“什么？”沈茹茹惊得坐直了身子，担忧之色显现于脸上。
“怎么回事？”李锦玉也问道。
“是堂小姐把孟小姐堵在门口不让进府，这才起了争执。”
她堂姐沈荣秀干嘛没事找事去为难孟萌？沈茹茹一想起她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就头疼，可别让孟萌受她欺负了去！
正要掀被子下床，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等等。
虽说沈荣秀嚣张跋扈与她娘李锦玉如出一辙，二话不说就喜欢将人踩在脚下耍威作福，但孟萌也不是一般人，她好歹是活了三百多年的孟婆之女，可谓是个人精，什么妖魔鬼怪穷凶极恶没见过？区区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能让她吃亏？
答案显而易见，并不能！
于是她又悠哉悠哉地半躺着，从容淡定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翡翠表情疑惑，深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确定小姐不着急，便也没说什么，依言退了下去。
李锦玉与沈安之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露出不解的神情，向来也听说沈茹茹与孟萌处得跟亲姐妹一般，怎么如今听说孟萌被欺负她却无动于衷？难道传说有假？
沈茹茹见夫妇两暗自忖度，并不打算理会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只好问道：“二叔二婶不打算去看看吗？”
夫妇两愣了一下，觉得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点头说道：“是该去看看，你姐姐性子向来是有些急的，许是和人家有什么误会才这般莽撞，说起来那孟家小姐好歹也是对咱们沈家有过恩的，不好让人家太难堪，况且还是在咱们大门口，这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说完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往外走，那款款而去的背影哪里有半点着急，倒像是去看戏的。
沈安之也下意识地起身跟在她身后，一脚出了门口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对沈茹茹说道：“茹儿好生休养，二叔二婶改日再来看你。”
沈茹茹微笑目送夫妇二人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帘，笑意才缓缓收回。
“小姐，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吗？奴婢看那堂小姐咄咄逼人的样子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孟小姐被欺负了免不了会哭鼻子的，往后怕是都不敢来了。”
沈茹茹看了翡翠一眼，见她甚是着急，不禁笑道：“萌萌年纪小不懂事，如果对堂姐做了什么不妥的举动，那也是小孩子家的打闹，不会有人怪罪她的。”
翡翠疑惑，“小姐，奴婢不明白，孟小姐怎么会？”
“反过来说，堂姐怎么着也比我们大两岁，且是沈府的官家小姐，理应宽怀大量，尊老爱幼，所以这件事无论开始是谁对谁错，最后是谁输谁赢，都只会是堂姐的不对，对萌萌影响不大。”
“可是您也说了，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万一所有人都不在意呢？这样的话，那孟小姐不就只能受委屈了？”
“那二叔二婶不是去瞧了吗？”沈茹茹狡黠地笑了笑道：“本来是小孩儿家的事，一旦有大人掺合了，那阵仗自然就大了，当量变成了质变，效果自然就有了。”
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头脑简单又涉世未深，翡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解道：“小姐怎么能想到这些？这样复杂曲折！”
旁边另一位收拾茶具的丫鬟珠帘插嘴道：“那自然是老爷教的，才让小姐这般聪明通透。”
沈茹茹对这话很是受用，眉开眼笑地对两人道：“这都不算什么，多读些书自然就会举一反三了，走吧，咱们也去看戏去。”
翡翠道：“小姐刚不是说不去吗？”
“自然不是去她们跟前看，而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看，也让你们瞧瞧被欺负的到底是谁。”
沈茹茹摩拳擦掌一脸期待地自言自语道：“这必然是一场年度大戏，如此好戏岂能错过？”
两丫鬟对视一眼，皆露出怀疑之色，又不敢明说，只好依言照做，伺候她穿衣披褂、斗篷暖靴，再将套袖手炉细细携带后，又撑了把印着一朵雪梅的大红油纸伞，这才安心让她从房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