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进宫
沈茹茹走到相国府门口后才发现沈泰之夫妇以及沈心遂都已经在那等着了。
见她走来，一众亲人纷纷红了眼眶跪地行礼道：“恭送公主殿下。”
沈茹茹大惊，僵在原地，双脚沉重得挪不开步伐，眼睛倏地落下两行清泪，喉咙梗塞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眼前这一众亲人，她们明明亲密无间，明明不分彼此，十几年来将她捧在手心里舍不得风吹舍不得雨淋，将她视为眼珠子一般疼爱，如今却客套疏离地跪在她面前，喊着冷冰冰的代名词，瞬间隔断了十几年来的温暖与亲情。
此时她心中一片悲凉！
沈泰之缓缓抬头看她，却见她不知所措地泪如雨下，心中不舍连忙安慰道：“公主别哭，乖，别难过。”
沈茹茹哽咽不已，“爹爹和娘亲这是做什么？这世上竟有爹娘跪子女的道理？茹儿却承受不起。”说着便要跪下！
司以和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她，转而对沈泰之夫妇说道：“请快快起来吧，公主还不习惯这些规矩礼数，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相国与夫人莫要担心。”
一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将沈茹茹送到马车上，又相互安慰和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香账。
这时，对门的沈荣秀忽然跑了出来，语气不甘道：“妹妹当真要进宫了？”
沈茹茹隔透明的香账，看着沈荣秀模糊不清的身影，微微皱眉，心想这丫头又想干嘛？
“堂姐这是特地来相送的吗？”
“不，我是想问妹妹，是否接到圣旨了？就这么跟人走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沈荣秀是一万个不希望她进宫的，进了宫身份就更盛她一筹了，说不定平路里看见她还要规矩行礼呢，她岂能甘愿？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搅上一局，哪怕胡搅蛮缠失了脸面，只要能阻止沈茹茹进宫，她觉得怎样都值得。
沈茹茹没有回答，这话锋明晃晃指的就是司以和身份不正，与她并不相干，若是真被她瞎猫遇上死耗子给拦了下来，她岂不乐见其成？
正悄悄期盼着，便听沈泰之沉着声道：“秀儿，不得无礼。”
说罢忙向司以和道：“这是本相的侄女，还小不懂事，尚义莫要同她计较。”
司以和点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说着看向沈荣秀，声音带着一丝：“沈小姐，我乃皇上贴身女官司尚义，专为皇上传递口谕，为朝臣者皆知，故而有我便无需圣旨，这么说你可清楚了？”
沈泰之见沈荣秀倔着性子，低声喝道：“秀儿，还不快向司尚义道歉。”
“大伯！”
沈荣秀还想说什么，就听司以和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动身入宫了。”
“以和！”
临行之际，沈心遂叫住她。
“沈姑姑请说。”
“你替我传个话。”
见司以和点头，才道：“别让茹儿成为金丝雀！”
……
沈茹茹就这样进了宫去，马车走在悠长的宫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在严肃寂寥的长廊中显得突兀刺耳，仿佛是那拉着车的高头骏马一脚一脚地踩踏在柔软又敏感的心头上，一下接着一下的刺激着极尽且冗长的痛感。
“公主，穿过这条走廊便是隆玄宫了，还记得面圣的礼仪吧？”司以和轻声问道。
“沈茹茹默认着问道：“隆玄宫是什么地方？”
“您忘了，奴婢第一日便跟您介绍过几处重要的宫殿，分别是隆玄宫、永寿宫、永安宫、凤仪宫以及麒麟殿，其中这隆玄宫是皇上的寝宫，其它的依次为太后的永寿宫和皇后的凤仪宫以及太子的麒麟殿，公主且记着先，终归要心里有个数才是。”
沈茹茹这才想起来，司以和确实有专门介绍过，只不过是她自己觉得这些地方与她无关，便没有多在意，任她说过后便抛之脑后了。
“那永安宫呢？”
司以和略微失神，很快又回过神来道：“暂时无人居住。”
“好，我记下了。”
想了想又问道：“尚义，不是说一般情况下，女眷进宫都要先到后宫拜见了皇后以及各位地位高的嫔妃才准许去见皇上吗？怎么我这第一日便直接去皇上那，岂不是失了规矩？”
司以和笑道：“不然怎么说公主与众不同呢？”
“看得出皇上对我很重视，否则也不会让尚义亲自来接我。”
“你该叫父皇。”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阶梯下，司以和将她扶了下来，立即便有内官过来将马车接去安置。
“上面便是隆玄宫了，公主当心台阶。”司以和温柔的提醒着。
也许是从未见过古代皇帝，沈茹茹印象中的皇帝还是二十一世纪里电视剧里面的模样，此时此刻她怀着一丝的忐忑与好奇慢慢走上台阶，头上精致的珠环微微摇晃，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也摇摆不定。
默数着脚下的台阶，她走得有些累，却堵气般不想停下来，微微喘着气儿，鼻尖的雾气与清晨的霜露交织在一起，竟结成冰珠落在地面，“啪嗒”一声稀碎成渣，被鞋底踩过，融化成水，附在石板上，无人问津！
“参见皇上，公主已带到。”
沈茹茹只顾着脚下步数，一时没发现她们早已跨完了台阶走到了宫殿门前，此时耳边响起司以和恭谨的声音，才恍然抬头。
眼前之人便是当今的皇帝，是这个时代最高的统治者，权力无上，荣耀无边。
他长相俊朗，目深如潭，鼻梁高挺，丹唇外朗，五官犹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脸上欣喜不露哀愁不显，却不怒自威，莫名的让沈茹茹觉得皇帝之相就该是他这样的，除此之外，还身着一身清灰便衣，除了衣料精美华贵，款式倒是有些寻常，却更突显出他精壮纤长的身形，许是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哪怕这般寻常的穿着打扮，都让他周身散发着贵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所在，让人觉得他既亲和又冷漠，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处。
“见过父皇！”沈茹茹到底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只是在心底闪过一丝诧异便淡定地向他行了参拜之礼。
“仙妤免礼！”他轻轻将她扶起，声音尽是亲切和蔼。
沈茹茹心下一愣，这么慈祥？
“一转眼，仙妤竟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父皇很是欣慰。”
沈茹茹下意识地抬眼看他，语气尽量显得柔和懂事，毕竟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多少是要给足人家面子的。
“仙妤是父皇的骨肉，自然怎样都入得了父皇的眼。”
玄帝豁然一笑，“说得好，仙妤一路车马劳顿，想必也有些饿了吧，父皇一早便吩咐了御膳房备下巧果点心，咱们进去用些再歇息。”
“多谢父皇。”
沈茹茹表现得性子沉稳，丝毫没有见到天子后的局促不安和小心翼翼，从头至尾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礼数也周全，无疑让玄帝很是满意。